第三十二章 身份得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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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遠的名號,燕歸南肯定不知,因為他已經在這地下叫鍾良金困了十幾年。如今的白澤遠不過二十來歲,十幾年前燕歸南遭擒時他也隻是個毛頭稚子。就算現在的白澤遠江湖名氣極大,黑白兩道都得給其麵子,這困在地下十幾年的燕歸南也是不知的。
自報家門,燕歸南肯定不認識,反而會對自己再升敵意。所以白澤遠隻能賭上一賭,施展紫台山的佛手十八粘,以武功證明自己並非霸槍門門人,也賭燕歸南識得佛手十八粘,且同自己的師傅沒有前仇。
這場賭,是一場不能十拿九穩的賭,好在燕歸南曾與紫台仙人有過一麵之緣,也曾親眼見識過佛手十八粘。故而白澤遠突然施了這招,他才認得出來。
佛手十八粘是紫台山絕學,若非紫台仙人親授,斷是天資再高的人也難學成。其他武學正派都難從招式中猜出其中真妙,又何況霸槍門裏的無能之輩。
臉上的頰車穴被白澤遠粘過,燕歸南就知道這人絕不是霸槍門門人,尤其是後頭接連的幾招擒穴絕學,他心內已定此人同紫台山的關係。
佛手十八粘,燕歸南認得,可他畢竟被昔日兄弟關在地下十幾年,就算認得,一時之下也是難信他人。叫白澤遠擒壓叩死後,燕歸南沒有再做掙紮,而是靜了半晌,燕歸南才問道。
“紫台山的紫台山人同你是什麽關係?”
鬆開手,不再擒製燕歸南要穴,白澤遠起身回道:“紫台仙人是白某尊師。”
燕歸南嗬道:“你說紫台仙人是你師傅?嗬,那你又是何人?”
白澤遠回道:“白澤遠,如今身處京都六扇府。”
話音落後,白澤遠便將京都所出命案,他們為何心疑雁羽門,以至出京入川查訪機緣巧合下住進霸槍門,最後發現這個密道以及鍾良金秘密之事簡約細訴一遍。其中的每一處細節白澤遠都有說到,言語雖然簡練,可該說的一切白澤遠都沒漏下。
沒有出聲,就那樣聽著白澤遠簡訴一切,直到白澤遠話落,燕歸南才說道:“所以白大人出京來川,是來擒凶的?衝我雁羽門而來?”
白澤遠道:“安平侯六夫人死於雁門一喉刀,此事已定,隻是這殺害六夫人的凶犯是不是雁羽門的人,卻不好說。”
冷冷“嗬”了一聲,燕歸南說道:“若是不好說,敢問白大人屈尊來這霸槍門的地牢作甚?難不成隻是來探詢因果的?”
麵色無變,蹲身上前,看著那些束綁在燕歸南身上的鎖鏈,白澤遠蹙眉道:“因果之事個中緣由白某的確得問個明白,不過不是現在。現在當務是請前輩忍忍,先容白某帶您出去。”
先前離得有些遠,加之燕歸南一身髒汙滿身披發,白澤遠看得不慎真切。如今近了身,方才看清燕歸南身上慘狀。
為了防止燕歸南逃離,鍾良金是什麽惡毒的法子都用上了,不止用碗口大的鐵鏈囚住昔日拜把兄弟,竟還用兩條細鎖穿過燕歸南身上的琵琶骨。兩邊的琵琶骨全叫鐵鏈破肉鎖上,鎖鏈隻要輕輕一扯,那種斷骨扯肉的疼,縱是錚錚硬漢也忍不得。
因為經常叫人扯動琵琶骨上的鎖鏈,本該同血肉結為一體的鏈鎖四周仍舊可見猙獰潰爛。皮肉翻開,膿瘡溢流,甚是駭人。
慘狀曆曆在目,就算開始白澤遠沒打算先救人,看了燕歸南此時這副模樣,他也硬不下棄而不管的心腸。一手緊扣鐵鏈,使勁將鐵鏈拉繃,另一手抬起,氣力運行提起內力使出紫台山的天闕掌。
紫台山天闕掌,掌出山劈,氣吞江河,隻是此掌雖霸戾,怎奈束綁燕歸南的鐵鏈太粗,單憑肉掌如何將其劈斷。一是鐵鏈太過堅硬,二是恐傷燕歸南再深他身上的傷,白澤遠不敢使出十分氣力,隻能恨恨收掌說道。
“早知就將承霧帶上,一劍砍了也免著礙事。”
白澤遠出師時紫台仙人所贈承霧劍乃上古名劍,削鐵如泥,新發於硎,若是此刻承霧在身,縱是再粗的鐵鏈白澤遠也能斬斷。隻是為省麻煩,今日他將承霧暫放於廂房內。
劈不斷燕歸南身上鎖鏈,白澤遠甚是懊惱,而已叫鍾良金囚困多年的燕歸南卻未覺可惜。瞧著白澤遠鎖蹙的眉,凝正的眸眼,片晌後燕歸南說道。
“當年有幸得見紫台仙人一麵,仙人風姿如今曆曆在目,據說仙人曾經的佩劍正是上古名劍承霧,沒想到如今承霧卻傳至你手,倘若你真是仙人愛徒,看來仙人極是看中你啊。”
這些疑似感歎的話,此時此刻的白澤遠可沒心思陪他舒歎。眉心緊鎖不曾鬆開,看著繞鎖在燕歸南身上的鐵鏈,白澤遠道:“單憑掌力斷無劈開這些鎖鏈的可能,看來隻能靠承霧了。前輩,你在此稍等片刻,容白某回去取了承霧再來救你。”
話音落後,也不等燕歸南開口,白澤遠當即起身就要趕回。人才起身,還未有動,地道內卻隱傳他人聲響。
匆匆趕來,腳步極是匆忙,因這傳入耳中的腳步聲,白澤遠麵色驟變。沉下麵色,屏息矗聽,白澤遠聽到鍾良金和黃東旭的聲音從地道那處傳來。
鍾良金和黃東旭這般焦急趕入,想來外頭的那一場火起因有人已疑。現在還沒撕破臉麵,此地白澤遠是呆不得了。麵色沉,壓聲說了句“前輩白某先離了”,白澤遠隱身離了此處。
身隱之後,地道外的聲音漸行漸近,急促的說話聲逐漸清晰,隱聽鍾良金斥聲嗬道:“不是跟你說過這段時日讓你對外宣稱閉關,哪也不許去,給我在這兒撬開燕歸南的嘴。可你今天呢?為什麽給我出去。”
黃東旭急語辯道:“弟子聽說小師妹的住所走水了,弟子心裏頭實在擔心,所以就……”
鍾良金氣道:“糊塗,我和你其他師兄弟都在門內,就算藝淩的住所走了水,難不成我們救不了,會叫藝淩傷了。藝淩的住所平白無故走水,你也不怕這是旁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黃東旭回道:“弟子也是關心則亂,當時也顧不上許多。”
鍾藝淩住所走了水,如此大的事黃東旭哪能靜心去想其中可能。這個大弟子對女兒的心思,鍾良金不是不知,隻能狠狠瞪了一眼,趕匆進入地道,在確定燕歸南還鎖在裏頭且地道無明顯外人闖入痕跡,鍾良金這才說道。
“看來沒人趁剛才混亂進來過,如果他讓人發現了,為師怕也保不住你了。”
低頭致罪,黃東旭道:“弟子有付師傅所托,下次不會了。”
沉低著頭,半晌後黃東旭說道:“師傅,這次的火起得太蹊蹺了,徒兒覺得,會不會是他們幹的?”
鍾良金道:“他們,你想說誰?”
黃東旭咬了牙,說道:“白澤遠。”
自打周人傑等人來後,霸槍門對於這二人便時時暗控,暗下派人監視白澤遠,已可證明於白澤遠來川本意鍾良金也是疑了。師傅對白澤遠起了疑心,黃東旭怎能放過這等機會。咬著聲,說出他最希望的可能,希望師傅能下定主意除去二人。
隻要白澤遠死了,小師妹就能收心,他也不用眼睜睜看著小師妹嫁於旁人。
這一份言斷,其中不知含了多少黃東旭個人的私心,心雖是私的,不過黃東旭也是站在霸槍門的立場考慮。這番咬牙落了片許,黃東旭等待師傅開口,默了些許後,他才聽到師傅說道。
“這一件事我自會定奪,不用你來多想操心。”
帶責的話,是對黃東旭這話的不滿,略斥一語後鍾良金才陰著眸看著燕歸南,見他坐靠在牆上,耷拉著頭,好似還未從暈厥中醒來,鍾良金問道:“說了沒?”
黃東旭回道:“還是不肯開口。”
眸色更陰,鍾良金道:“如此看來,注定是撬不開他的嘴了。既然這家夥的嘴不好撬,想來也是留不得了。”
回頭看了黃東旭,鍾良金說道:“如果他還是不肯開口,該怎麽處理,你心裏明白。”
點了頭,黃東旭應了聲“是”。聲應後心裏仍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黃東旭再度說道:“師傅,那白澤遠的事?”
沒讓黃東旭把話說完,一眼橫掃瞪至,看得身後大徒弟趕緊住聲,鍾良金才開口道:“白澤遠的事我自會處理,這件事不用你來操管,該怎麽做,為師自有主張。”
出口的斥,叫黃東旭徹底收口,視線從徒弟身上挪開又重移到燕歸南那處,鍾良金冷道。
“如果他此次來川真是單純為賞風光,他自會是我霸槍門的好女婿。可倘若他這次前來心有不軌,懷揣他意,哼,我霸槍門也不是能由著任人恣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