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開始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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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鍾良金窗外窺聽到的一切讓白澤遠確定燕歸南的命已經不保,親眼看到鍾良金命人將黃東旭傳入房中,且黃東旭得令趕入師傅房後,白澤遠立即動身朝黃東旭住處趕去。

    夜探黃東旭住所,因為主人不在,屋中靜無人聲。警惕以承霧挑開門縫潛入黃東旭房中,確審無人後,白澤遠徑直朝地道入口走去。

    開了地道縱身躍下,順著地道潛入關押燕歸南的牢中,白澤遠看到燕歸南靠臥在那處,無聲無動。一身髒汙,身上血跡痕斑,心下驟凜,人急上前,將燕歸南的身體翻過,白澤遠喚道:“前輩,前輩?”

    連聲喚了幾句,方才得到一聲輕嚀,身子微顫好不得睜了眼,燕歸南虛道:“是你?”

    點了頭,白澤遠道:“前輩,是白某。”

    一麵應著,一麵上下看掃燕歸南。早已尋不到完肌的身體上此刻更是道道血痕,也不知動刑時鍾良金和黃東旭在燕歸南的傷口上幹了什麽,那些傷口既不往外淌血,也不結疤愈合。像是在死人身上割開的道道口子,隻看到皮肉往外翻著,凝滲著刺眼的紅。

    大大小小的傷口,一道接一道布在燕歸南身上,隻要不慎觸到,就會引得燕歸南陣陣抽疼。倒吸涼氣,麵部猙獰,好不容易將這陣疼扛過,燕歸南問道:“你來作甚?”

    白澤遠回道:“白某說過要帶您出去,就一定會帶您出去。前輩您稍忍片刻,白某現在就斷了這些鎖鏈。”

    話音方落,手中承霧便要出鞘。右手覆在劍柄上,可還沒來得及拔劍出鞘,就聽燕歸南問道:“白少俠,我曾聽你說過尊師乃紫台山紫台仙人?”

    此時此刻仍在確認此事,對於他的身份,燕歸南顯然還是疑的。人心本擅疑,雖事態要緊,可白澤遠知道若不能打消燕歸南的疑心,想帶他出去絕非易事。當下鬆了握緊劍柄的手,白澤遠看著燕歸南說道。

    “家師的確是紫台仙人。”

    看著白澤遠的雙眼,想從他眼中瞧出一絲欺人的狡黠,可入眼的卻是再正不過的泰然。他雖被囚十幾年,且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欺了,可那一雙看過人世萬遷的眼瞧人還是準的。同白澤遠雙目對視,許久之後燕歸南才說道。

    “像,真的很像。”

    奇怪的奇喃,惹得白澤遠眉心現蹙,看著燕歸南,白澤遠道:“前輩,您在說什麽?”

    咳了幾聲,燕歸南說道:“你的這雙眼,和你師傅,很像。”

    心中更迷,白澤遠道:“什麽?”

    沒有理會白澤遠的奇,燕歸南自語自喃說道:“當初景嵩山曾有幸見過仙人一麵,仙人風姿記刻銘心。仙人為人正直,正氣浩凜,叫人不得不服。不管是正派人士,還是邪魔戾者,隻要遇上仙人,都會臣服於仙人的正凜之下,無不愧歎不如。仙人乃天地浩然俠者,襟懷坦白,正直無私,是天下至正之人。尤其是那一雙眼,更是從來看不到任何邪黠,凜正得叫人在他跟麵前動都不敢動半分歹意。正直不含邪意,就好像你的這一雙眼。”

    白澤遠乃天下第一神捕,既能得此稱號,本人當是剛正不阿之輩。燕歸南此番話,是對白澤遠的讚,也是一種已信他的表現。燕歸南肯相信自己,白澤遠自是高興,隻是此刻可不是懷舊之時,當下看著燕歸南,白澤遠正色說道。

    “前輩之讚,白某惶恐,隻是眼下可非感慨懷舊之時,白某先帶前輩離開此地要緊。”

    話音落後不給燕歸南再開口的機會,手中承霧已是出鞘,寒光瑟瑟,劍影蕭蕭,龍鳴嘯吟刺耳而出。承霧是紫台仙人攜佩寶劍,乃上古傳承下的利器。上古寶劍自帶殺戾,隻不過承霧自出世起便一直由正氣浩然者佩攜,相較於一般利器來說更添一股正氣。

    正氣浩然,劍卻擴滲寒光,刃透寒意,身卻瀟美絕華。

    承霧。

    乃是一把至美之劍。

    劍刃出鞘,劍光在道壁上波出粼粼遊光,接下來隻聽到幾聲鐵索斬斷的聲音,束捆在燕歸南身上十餘年的鐵鏈叫白澤遠數劍斬斷。

    承霧之利,削鐵如泥,燕歸南身上鎖縛的鐵鏈讓白澤遠幾劍砍斷。斷了鎖鏈,收鞘上前,攙起燕歸南,白澤遠道:“前輩,白某隻能先將鐵索斬斷,至於前輩身上嵌入琵琶骨內的倒鉤,還請前輩再忍片刻,待白某帶前輩出去後再行解開。”

    琵琶骨內的倒鉤,若非醫者拔除,強行剔去隻會給燕歸南的身體帶來更深的重創。未免不必要的麻煩,白澤遠隻能先救人,再去鉤。上前將燕歸南扶起,正欲攜人速離此處,誰知方將人攙起,耳邊竟有器鏢飛打之聲。

    暗器破空,裂撕打來,耳捕撕空之勢,白澤遠眸色瞬沉。右手一扯將燕歸南拉護身後,左手承霧展開,將自暗飛打而來的鏢器全數打落。

    暗鏢打落,地道下的氣氛頃刻間尬凝,目光透過幽暗的地道,白澤遠敏察有人置於暗處。

    而且這些人的人數。

    還不少。

    夜潛重回霸槍門救人,是一場賭,如今看來,他的此次夜潛顯然已叫人探知。

    刹那間,自暗處打來的鏢器全叫展開的承霧擊落,例無虛發全數擊下後,白澤遠聽到暗處傳來讚聲,說道:“承霧不愧是上古傳下的利器,果然削鐵如泥,這些純鋼煉造的鎖鏈都奈它不何,果真名不虛傳。”

    此讚落後,白澤遠冷諷哼了一聲,劍收站定,看著那話落後自暗處緩步行出的鍾良金,白澤遠說道:“鍾門主倒是出了白某所料了,素隻知鍾家雙頭霸王槍名震江湖,雙槍駭人,卻不知鍾門主手下暗鏢也是例無虛發,實叫白某大開眼界。”

    嗬了一聲笑回,鍾良金道:“白大人謬讚了,區區幾鏢暗器,何足嘖歎,縱是鍾某人這幾手暗鏢在江湖人士前能賣弄幾分,在白大人跟前也照樣上不得台麵。莫說傷了白大人,便是身也近不得的。”

    剛剛那幾鏢,打得無聲無息,怎奈再如何暗下的偷襲仍傷不得白澤遠的身。冷冷嗬了,白澤遠道:“鍾門主說笑了,若是鍾門主有心致白某於死地,方才那幾鏢怕也是不好避的。鍾門主的本事和能耐,白某清知,隻是霸槍門有一事,白某卻是難明了。”

    笑了一聲,鍾良金問道:“不知白大人何事不明?”

    白澤遠道:“霸槍門入夜後的待客之道,竟是這般?”

    地道下暗伏於暗處的人,手中刀槍早已持握,殺氣縈縈,殺機四起,隻要鍾良金一聲令下,那些人立即就會攻殺圍上。縈帶殺心,這可不是待客之主當有的待客之道。

    鍾良金回道:“若有來客,霸槍門自是以禮相待,隻是白大人覺著此時此刻現於此地的大人你,還可道稱來客?”

    關押燕歸南的地道乃霸槍門極秘之所,未經門主允許私自潛入,白澤遠此舉已非來客當行之事。鍾良金這話,已有撕破臉麵的前兆,既然他不再佯著麵上那層,白澤遠自也不再虛套。雙手抱拳以施禮,白澤遠說道。

    “白某未經鍾門主許可私闖霸槍門,確是白某之過,隻是雁羽門涉及京都一樁命案,燕歸南既是雁羽門掌門人,白某自當擒他上京協助調查。此事事起突然,事態緊急,未能事先知會鍾門主,還望鍾門主莫怪。隻是雁羽門涉案,燕歸南,白某必須帶回京都。”

    鍾良金冷道:“白大人這話可是想說,燕歸南,白大人必須帶走?”

    白澤遠正色回道:“是的。”

    冷冷一聲哼,聲諷眸戾,鍾良金看著白澤遠一字一頓反詢問道:“如鍾某人不肯呢?”

    他既然能將燕歸南囚於地下十幾年,對於二人的兄弟之情早就不顧了。加之周人傑已是傳意,撬不開嘴的燕歸南對於那位大人來說已經沒用。

    無用之人,自無留活之意。

    於鍾良金來說,燕歸南更不可活。

    如今白澤遠竟暗潛霸槍門意圖將他劫走,鍾良金如何能應?燕歸南,說什麽他都不能讓白澤遠帶走,尤其是帶著那個秘密叫白澤遠救走。那個秘密隻能告知他知曉,倘若燕歸南的嘴永遠撬不開,那他也隻能讓他帶著那個秘密永遠埋於黑暗。

    冷冷看著,殺心早現,不加掩遮的殺意叫白澤遠的麵色也陰至極沉。手中承霧收緊,身體緊繃已進備戰,白澤遠說道:“如果鍾門主說什麽也不肯,那白某也隻能得罪了。”

    刀槍出鞘,利器猙鳴,鍾良金放聲大笑後陰著眸冷冷說道:“得罪,敢問白大人要如何得罪。”

    兩手抬起下了命令,已形包圍之勢的霸槍門弟子從黑暗中走出,個個殺勢已起,就等師傅下命。

    地道下早叫霸槍門圍住,此時的白澤遠同燕歸南就如陷入甕中的魚鱉,插翅也難尋得逃飛的縫隙。出口已堵,四周圍勢又已落成,饒是白澤遠一身驚世武學,鍾良金也不覺著如此的圍勢下,他能帶著一個廢物從自己的包圍中逃脫。

    已經撕破皮麵,那些虛套也盡數廢去,全然不再裝演,鍾良金說道:“白大人武功的確高強,鍾某人打心裏佩服,隻是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掌,就憑白大人一人?白大人真覺能從鍾某人這銅牆鐵網中逃出?”

    諷冷哼應,白澤遠環掃四周的蓄勢待發,說道:“逃不逃得出,總得試過才知道,不過鍾門主真打算同白某為難?”

    鍾良金笑道:“白大人私闖霸槍門秘處,白大人覺著鍾某人當不當與你為難。”

    唇勾笑冷,白澤遠道:“白某已明此事事態緊急,不得已才行此下策,鍾門主若是定要為難,白某無話可說。隻是鍾門主可得想清了,當真要在此事上同白某為難?若是這番為難作下,鍾門主可有法向紫台山與朝廷交代?”

    揚聲大笑,鍾良金問道:“交代?白大人說笑了,鍾某人為何要向紫台山和朝廷交代?”

    白澤遠道:“家師雖是性正,不過護短之名想必鍾門主也當耳聞。至於朝廷,白某雖無才無能,終是朝廷之人,此次來此擒請燕歸南也是奉命行事。鍾門主若是真在此事上為難白某,鍾門主覺著無需給兩處各自一個交代?”

    陰陰露恨,鍾良金冷笑道:“倘若白大人真在霸槍門裏出了事,鍾某人自得給兩處一個交代。隻是白大人如今身處霸槍門,有人知道嗎?”

    壓低聲的詢,話中陰殺滲滲,冷冷陰笑,鍾良金道:“白大人的確到過川西,也在霸槍門淺住過幾日,隻是早已於今日晨時離了霸槍門,如今把大人究竟身在何處,又在何地與人起了爭事,區區霸槍門的鍾某人如何會知?既是不知,又如何需要給兩處一個交代。”

    不想將動靜鬧得太大,白澤遠便獨身一人暗闖霸槍門,而這一暗闖顯然叫鍾良金瞧在眼裏。無人知曉他潛入霸槍門,他自然也就不用因他的事擔起幹係。便是離上殤那處曉得他今夜在此,隻要到時鍾良金不認,誰也奈他不何。

    此人,實是狡奸,且看他這樣,殺心似已起了。

    燕歸南。

    說什麽鍾良金都不能叫他活著離開,連同這欲救燕歸南的白澤遠,都得折埋在霸槍門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