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身負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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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具男最後還是叫他給跑了,不過比起讓麵具男跑了一事,眼下的離上殤身上還攤著一件更要命的麻煩。
梅石陣內別苑裏的那幾具紅衣女婢的屍體,可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可以一筆帶過的。
當意識到自己叫人給嫁禍了,且莫名替人背起殺人的黑鍋時,離上殤心裏便已始直呼“不好”。原想趁虛緲山莊的人還沒來前甩手走人全當今晚自個沒來過,誰知心裏這念頭才剛剛升起,腳下也才剛打算提步開溜,已有四道紫綾破空而至。
紫色的長綾分別朝她的手足四肢捆去,眼瞧手足要叫這淩空而至的紫綾纏住,離上殤立即遊身避閃。腳下連錯,身子舞擺,一麵避著長綾的攻甩,一麵尋找機會反被動為主動。
長綾雖是至柔之物,可單憑這四道紫綾就想困住百鬼窟窟主也是不可能的,遊行於紫綾所構築的盤網,視線一遊很快便尋得破綻的離上殤當即出了手。光火之勢,手已擒住舞甩的紫綾。綾緞在手上繞纏幾圈,扯繃緊拽內勁提暴,四道紫綾的主人反叫離上殤壓得不能再動。
手中長綾繞纏上離上殤的手,脫甩不得,紫綾的主人隻能與離上殤持了僵持之勢。
正是僵持之時,其他人也紛紛趕至,白澤遠、易遲遲、展悠然和賽華扁,連著虛緲山莊的主人縹緲主人也聞詢趕來。見著所有人都到了此處,離上殤也不再克壓出手發難的兩名紫衣女婢,而是鬆了手放開紫綾,背手立站那兒。
而經過方才一番纏鬥,紫蘭紫竹清知自己斷非離上殤的對手,在離上殤鬆手後她兩也沒趁機發難,而是收回長綾回到縹緲夫人身側。
聞得風聲,知曉有人闖入梅石陣進了別苑,縹緲夫人立即動身前來。比起虛緲山莊四處的石灰岩更是沉陰的雙眸落到離上殤臉上,縹緲夫人問道:“敢問離姑娘深夜未在屋內安歇,來此所為何事?”
冷冷的詢,顯然對於離上殤深夜出現在別苑附近,縹緲夫人很是不悅。質詢的話,離上殤那兒還沒回答,易遲遲倒是先一步接口冷笑道:“深夜不在屋裏呆著,上外頭閑逛,能安什麽好心?”
這冷冷的一句嘲可叫離上殤怒了,當即瞪了眼看著易遲遲,離上殤道:“涼風有信秋月無邊,今晚夜色良好,我睡不著就出來逛逛走走,到處瞧瞧看看,怎的,難不成還礙了你不成?”
易遲遲道:“深夜鬼鬼祟祟,你倒還有理了。”
離上殤“切”聲道:“誰說我深夜鬼鬼祟祟了?我明明是正大光明的。鬼鬼祟祟,你見過有人穿得這麽俏大晚上鬼鬼祟祟嗎?當這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個沒腦子啊?再說了,我們住進虛緲山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進來的時候你聽誰說過虛緲山莊大晚上不能夜出遊行,得乖乖呆屋裏睡覺的?沒有啊,既然沒人說過晚上不得出門,也沒人說過哪些地方不能遊逛,那麽我大晚上出來賞花賞月賞美景不小心晃悠到這裏也很正常啊。”
受邀入住虛緲山莊時他們的確不曾聽過莊內有人說過莊裏何處是虛緲山莊的禁地,外人斷不得入,也沒說過深夜不得行出,所以離上殤深夜出現在這兒,倒也不算背了虛緲山莊的規矩。
離上殤伶牙俐齒,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易遲遲雖然驕縱任性,不過論嘴上的功夫和離上殤比起來還是差很遠的。
叫離上殤這麽一嗆,易遲遲自然心裏賭氣,卻又不知如何應答,隻能看著白澤遠惱聲說道:“師兄你看這女人,強詞奪理。師兄,依我看這女人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師兄你可千萬看清了。”
跟誰告狀不是告,竟然跟白澤遠說她的不是,神捕大人會信才怪。
陰陽怪氣“切”了一聲,離上殤懶得去搭理易遲遲的黑白顛倒。而在她兩互看不順眼時,紫菊已經帶人進別苑看過,此時歸至縹緲夫人身側,將苑裏一切如實告稟。
聽了紫菊所稟一切,縹緲夫人頓是怒了,看向離上殤的眼中直接帶了殺念,縹緲夫人道:“僅因月色良好便閑逛至此,離姑娘好個無事下的閑逛,既然離姑娘說自己隻是偶然逛到此處,那妾身倒要姑娘說說。我虛緲山莊這處別苑裏的紅衣女婢,為何全叫人殺了?”
厲聲嗬質,質詢的話音剛剛落下,紫衣女婢連著一道隨來的其他婢女當即列了圍勢。圍勢展開,殺意頓時露溢,麵對著縹緲夫人的質詢,離上殤仰頭看著上方的梅,以及梅樹後隱約可見的月,說道:“苑裏的那些紅衣女婢到底是誰殺的,我哪知道,反正不是我殺的。至於你們想弄清誰是凶手,咯,那地上不是還躺著一個,興許就是他吧。”
說完朝著蒙麵小賊所倒的地方鼓嘴,順著離上殤鼓嘴的方向看去,眾人看到不遠暗處一個夜行衣裝扮之人倒在那兒,已是死去。
一個夜逛來此的客人,一個已被斃命的賊子,還有滿苑命喪的紅衣女婢。
這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麽,叫人已是難以猜明。
死在那兒的黑衣賊子是不是殺害別苑女婢的凶手,如今已難查證,不過深夜一襲夜行衣暗闖虛緲山莊梅石陣,卻絕不是個正經的訪客。
視線落凝在黑衣人身上,縹緲夫人眸沉眼冷,一句未言。倒是易遲遲那惹人厭的姑娘,瞧樣子是打定主意要讓離上殤背這殺人的黑鍋,斜眼朝著黑衣死賊那兒瞥了一眼,易遲遲道:“好一個嫁禍於人,人都已經死了,自然是你怎麽說別人怎麽聽了。”
這句句往人身上攬事的話真叫離上殤惱了,早就看易遲遲不順眼,隻不過礙於她和白澤遠表層關係不好一巴掌直接將其拍死,誰知這姑娘的任性恣妄竟已達叫人難忍的地步,殺人的禍也能隨隨便便硬往別人身上塞?
當下離上殤的火都快壓不住了,沒再氣瞪著眼,而是冷笑嗬聲,離上殤說道:“呦,易姑娘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說我和那死了的小賊是一夥咯。”
“哼”了一聲作應,易遲遲道:“我可沒這麽說,不過這種事誰知道呢,怕也就天知地知你知和那死了的小賊知,至於我們,是什麽都不知了。你與那小賊究竟是何關係,沒人知曉,不過江湖上與人結夥最後因事不公殺人的事也是有的,這人死在這兒,離姑娘又平白無故出現在這兒,虛緲山莊還死了幾名女婢,誰知道會不會是什麽事或是因分贓的不公以至於動怒殺人順帶著嫁禍也未嚐不可呢。”
瞧著易遲遲那斜眸瞥來的嘴臉,離上殤就來氣,又是一聲“嗬”,離上殤說道:“我一直覺著你這人雖然任性,不過腦子應該不笨,畢竟能做紫台仙人徒兒的,總不當太笨才是。沒想到紫台仙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你這人的腦子實在叫人堪憂,分贓不均殺人?你當人人都是你這種沒腦子的傻妞啊,別說壓根就沒什麽髒可以分,就算真有贓物我也不能這當口就將那個人給殺了啊,總得等他將東西帶出去再殺人滅口吧,畢竟那樣才不會給自己惹麻煩。再說了,退一萬步你硬要說那人是叫我給殺了,你倒是上去看看那人和紅衣女婢是怎麽死的,再來栽贓吧。”
紅衣女婢全部喪命於刀刃之下,而那把殺人的凶器正是死賊手中兵刃。至於這四周的梅樹上,可還釘著幾枚梅花鏢,就連那個死賊也是死於梅花鏢之下。
離上殤雖然慣用暗器,不過在白澤遠的教育下她手上早無要人命的暗鏢,所以這殺人的梅花鏢可同她沒半分幹係。
倒是易遲遲,見了離上殤指了梅花鏢,她竟說道:“殺人之物是梅花鏢又怎了,這梅花鏢又不是什麽罕見的暗器。你說那殺害紅衣女婢的賊子不是你殺的,那你到說說看,誰殺的。”
離上殤翻眼道:“當然是需要殺他的人啊。”
易遲遲道:“那需要殺他的人呢?”
離上殤回道:“跑了啊。”
這話剛出易遲遲那兒直接“嗬”了笑,隨後看向白澤遠道:“師兄,這妖女一看就滿嘴胡言亂語,她說的話鬼才信呢。要我看她跟著師兄來虛緲山莊就沒安什麽好心,這些人肯定都是叫她給殺了的。”
一而再再而三懶著不跟易遲遲動手,這惹人厭的小姑娘到以為她怕了她了。易遲遲這話可把離上殤給氣的,也不管自己身上還背著一樁叫人構害的殺人命案,怒火已是上衝的離上殤直接捋袖說道:“白小遠,給我閃開,你這次別攔我,我非打死她不可。”
離上殤為何出現在這,白澤遠最清,這些人是不是自家閨蜜所殺,他心裏也清,易遲遲這些栽贓陷害的話的確讓人火大。若不是她是自己名譽上的師妹,就她這性連白澤遠都想暗地出手教訓了。
怎奈身份這種東西就算你心裏再如何的討厭也是甩不掉的,故而白澤遠也隻能壓了心裏的無奈,說道。
“這事若是發生在白某眼下,白某斷不會坐視不管。”
白澤遠這話出,易遲遲那兒更是傲了性,看著離上殤,易遲遲得意道:“瞧見沒,師兄終是我的師兄,關鍵時刻肯定站我這邊。你這妖女就別癡心妄想了,盡早離我師兄遠點,免得到最後討不得好,反而落了一身的騷。”
剛剛還一肚子燃起不滅就不能消停的火,在易遲遲這話落後竟是莫名消了。看著易遲遲,眼裏直接遊滲憐憫,離上殤說道:“你是不是傻啊。”
突然的反詢叫易遲遲很是不喜,瞪眼看著離上殤,易遲遲道:“你說什麽。”
離上殤回道:“白大人說發生在眼皮底下的事他不好不管,畫外音就是隻要他沒看到,我可以隨便暴扁你,這麽淺而易明的話你是真聽不明白?還是假裝不明白?”
這傻姑娘,倒是一門心思都掛在白澤遠身上了。
說真的,對於易遲遲這呆吊一棵樹的戀情,離上殤還是很憐憫的。
橫豎這驕縱任性的蠢姑娘這輩子都是單相思,離上殤也就不和這沒啥腦子的姑娘較勁了。
易遲遲卯足了勁想將這件事強扣到離上殤頭上,雖離上殤已作解釋,可虛緲山莊方麵卻無半點反應。
杵在那兒,警惕看著離上殤,夫人沒有下令,女婢們也不敢擅自妄動。冷了眸,看著巧言令色的離上殤,縹緲夫人突然抬了手。
素手抬,女婢登時得令,全無半分先兆,紫衣女婢連著其他婢女突然朝離上殤動了攻。長綾齊攻,索命繩至,眼前長綾之下受圍的離上殤斷無半分命逃可能,忽見一道白影闖入長綾陣中,就隻見劍光重重,長綾竟叫承霧一劍全部削斷。
劍出鞘,影迷人,劍回鞘,陣已破。
未有任何先意,白澤遠突然闖入陣中,並且出鞘破了虛緲山莊的長綾陣。白澤遠此舉已是表了意,在這一件事上他是站在離上殤這邊的。
連個招呼也不打,出招就要人的性命,虛緲山莊這次可不厚道。雖憑離上殤的本事長綾陣也不見著能真傷了她的性命,不過突然的齊攻,她心裏免不得驚了空。
叫白澤遠護在身後,從後頭探出頭來,離上殤看著縹緲夫人說道:“問都不問連個證據都沒有就出手殺人,你們虛緲山莊也太不講理了。”
囔囔的抱怨,叫白澤遠青筋暴了一條,壓了聲,白澤遠道:“住口。”
梗著氣,離上殤不滿應道:“住什麽口啊,平白無故被人冤枉,我還不能喊冤了。”
囔囔的叫喊,白澤遠額上第二根青筋又暴了,繼續壓著聲,白澤遠道:“閉嘴。”
全然不理會白澤遠額上已是暴起的青筋,離上殤“哼”道:“我不閉,反正我是冤枉的,那些人不是我殺的,她們不能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我要上訴,我要喊冤,我要……”
話還沒說話,白澤遠已經克忍不住回頭怒道:“你給我哪涼快哪呆去。”
這氣暴而出的怒吼,天下第一神捕向來的淡寡頃刻幻消,壓怒之下的怒道可算讓離上殤收了聲,雖然嘴上還是嘟嘟囔囔,卻也沒在抗議喊冤。可算讓這家夥安靜下來,白澤遠這才吐了口氣複了平素的冷靜,隨後對著縹緲夫人抱拳致歉。
先動手破人陣法,再抱拳致歉,白澤遠這俠者當有的禮做得倒是足的。隻可惜縹緲夫人那兒可沒打算受了他的這份禮。
冷陰眼眸看著白澤遠,縹緲夫人說道:“白大人這是何意?”
白澤遠道:“夫人,此事怕有誤會。”
“哼”了一聲笑,縹緲夫人道:“誤會?白大人覺著這事能有什麽誤會?”
白澤遠道:“離姑娘的為人,白某心裏清楚,她雖行事怪誕些,人又淘氣好鬧,不過殺人越貨的事她卻沒膽子行的。夫人莊上幾名紅衣女婢,白某擔保此事斷不是她所為。”
半餳了眸看著白澤遠,縹緲夫人道:“擔保,白大人拿什麽擔保?”
白澤遠道:“以白某的名譽和做性命擔保。”
江湖人性命還是其次,名譽卻是斷然不可損的,如今白澤遠竟要拿自己的名譽與離上殤作擔保,擔保此事與她絕無幹係。
白澤遠這話一出,眾人皆是瞬默,易遲遲那兒個更是直接顯了怒。無視易遲遲怒下嬌喚的“師兄”,白澤遠看著縹緲夫人說道:“此事絕非她所為,還望夫人相信。”
能讓天下第一神捕以性命和名譽作擔保的女人,離上殤的身份著實叫人好奇。於白澤遠的擔保,縹緲夫人並無作應,倒是從頭看到尾至今未曾出過聲的展悠然此刻開口說道:“夫人,或許此事真有誤會,還望夫人可以查明再行定奪。”
展悠然出聲替離上殤說清,縹緲夫人直接看了過去,道:“怎麽,展盟主也信此事內有所隱?”
展悠然笑道:“離姑娘為人豪爽,天真爛漫,不像那等行惡之人。”
縹緲夫人冷諷笑道:“展盟主與這姑娘認識多久?如何就能肯定她天真浪漫。”
展悠然笑道:“展某與離姑娘相識不過數日,離姑娘為人,展某的確不敢誇語保證。不過白兄的為人展某確是信的,白兄自然擔保此事斷非離姑娘所為,那麽這一件事,怕是真有他隱。”
這話落後,展悠然朝白澤遠和離上殤看去,前者對上他的視線眸眼明顯皺了蹙,後者則衝他眨了眼,一副“多謝相助”。
離上殤,縹緲夫人不信,白澤遠,他的麵子縹緲夫人也不見著會給,不過展悠然既已開口,縹緲夫人倒不好硬了態度。
還是冷陰了眸,半晌後縹緲夫人才說道:“既然展盟主都這麽說了,妾身也不好不給展盟主麵子。姑娘既說妾身莊內女婢乃他賊所殺,那妾身就勞請白大人和離姑娘給妾身一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