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清楚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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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種的種種,如今看來洪生之死乃展悠然所行。

    無疑了。

    越是詳盡的道訴,越是容易叫人相信這些都是真的,展悠然為了一己私欲毒害洪生,現如今怕是已可確定。

    平素看著仁性義性,誰能想到他竟是這等人麵獸心之輩,公子爺說的一切,江湖之中已起共鳴,而這共鳴之下幾乎人人看向展悠然的眼中都是記恨和鄙凝,甚至有人已是揚言幹脆群雄而起,直接殺了這假仁假義的奸賊以告慰洪老前輩泉下有知。

    明明先前還是一副敬佩之態,個個一門心思想要親近,更是以能同展悠然說上一二句話感到慶喜。如今才多久的功夫,居然一個個都變了臉,惡狠狠的模樣就好似他當真乃十惡不赦之人,天下正派人士都當人人誅而殺之。

    這樣的驟然變臉,這樣風吹搖舵的左右搖擺,倘若離上殤在這,必是滿臉鄙嫌極是屑厭。

    正派人士,不過打了一個正派的名號,事實上在白澤遠和離上殤眼中,他們還不如邪魔歪道真呢。

    前一刻還是武林至尊的盟主,下一刻竟是落到人人咒罵的地步,而那公子爺顯然還覺著江湖人的咒罵不夠似的,在聽得江湖多數唾嫌後,公子爺竟是笑著續道。

    “武林盟主的尊位,說真的,天下幾人心裏不是憧憬的,畢竟這代表的可是武林上至高無上的身份和地位,凡是習武之人闖蕩江湖的,除了那些早已世外閑雲野鶴的武林前輩,隻怕整個江湖放眼望去無人心中對於盟主之位沒有思盼的。不瞞諸位英雄,便是在下心中於這尊位也是心念意念。學文者,有幾人不想考上狀元得了官位報效國家?習武者,又有幾人不憧憬江湖義浩意想上位盟主統協江湖群雄流芳百世?這些全是人之常情之事,人非聖賢,幾人能夠免俗,但凡是個人,對於權利和名望都是有野心的,而一旦沾染到權利以及聲望,試問又有幾人願意拱手相讓,將這大好的職權威聲拱手讓給旁人?誰,都不會有這樣的胸襟,便是展盟主,在下也覺著展盟主不見著有這樣的氣魄以及胸性。五年前盟主之位加身,這五年展盟主已是享盡天下英雄的推崇。權利這種東西可是會上癮的,一旦坐上了尊位,誰能舍得下來。不過五年,正是大展宏圖之時,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要奪他的位置,隻怕擱誰心裏頭都是不喜的吧。”

    公子爺所說,句句都切人之本性。

    對於權威,正如他所言,人世間幾人當真能夠淡看?憑他展悠然是誰,難不成真比天下英雄還要超然脫俗不成?

    人。

    是一種見不得旁人好的人,也是一種容易以己為板去度猜別人的人。公子爺所說的乃是萬眾之性,卻也正是因他說的這些大多數人的身上都會出現,且他事先還說了洪生之死作下鋪墊。

    展悠然為己私欲不惜毒殺他人的事,更是坐實了。

    想要將一個人從尊位上拉下來,再也沒有比毀了這個人的聲譽更好的法子,尤其是展悠然這等深受他人服信之人,他的聲譽更是得毀。

    笑著看著,一字一字說著所謂的真相,公子爺說道:“所以孔大俠的出現,想必於展盟主來說當是極度不喜之事。五年前展盟主就是以一招的險勝贏過孔大俠,最後才得了這武林盟主的尊位。一招的險勝,要在下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若論武功,展盟主與孔大俠也僅是伯仲之間。伯仲之間的相差,一人要超另一人並非極難之事。而這五年說長也長,說短而短,足夠一個人頹廢不進,也夠一個人突破自己。五年前的落敗,孔大俠便消隱江湖潛心煉修,這回英雄大會出山孔大俠就說了,此次定會勝過展盟主。孔大俠是個有真本事的俠者,也是個有威望的俠者,若是盟主之位落到孔大俠手中,天下怕是也沒幾人是不服的。英雄若是都服孔大俠,這盟主之位就算徹底叫人奪了,所以未防孔大俠奪了盟主之位,展盟主可是覺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也請孔大俠長眠人世?”

    照公子爺的說法來說,洪生是展悠然殺的,孔山也是展悠然殺的。

    公子所說,字字都占有理,也是這理下的訴道,還是有相信展悠然不是那樣的江湖俠士說道:“洪老盟主之死究竟是不是展盟主所為,五年前的事我等不知,不過孔大俠當真乃展盟主所害?照這位公子所說,展盟主是用毒酒害死洪老盟主的,可據我等所知,這一回展盟主可沒邀過孔大俠喝酒,別說喝酒了,展盟主甚至都沒同孔大俠私約過,唯獨的幾次天下英雄都在。洪老盟主一事我等不知,不過孔大俠這事,展盟主根本沒行凶的機會啊。”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暗下行凶是不可能的,所以想要孔山的性命,就隻能走洪生的老路。而展悠又不曾同孔山獨處過,連獨處都沒有,怎麽下毒?

    沒有下毒的機會,認真想想孔山之死好像和展悠然也不見著能扯上幹係。

    本是口出罵咒的江湖人,在聽了這質疑的話後下意識都收了咒罵的話,更有甚者竟還改了剛剛的罵語,開始言竊起依展悠然的為人,應該是幹不出這樣的事的。

    風吹牆頭兩邊倒,這句古話也算是聽得耳朵都起繭的老話,不過當真親眼看到時,還是叫人覺著這樣的人。

    非常可笑。

    這些事忽著一聽好像都是展悠然幹的,可若要細細推敲,又好像都拿不出實際的證據來。

    人若行惡,證據可是非常重要的,就在在場的英雄好漢都不知這裏頭究竟隱了怎樣的意,故而不敢在怒言而是坐等後續時,公子爺那兒又開口了。

    他既然打算將這些事都推到展悠然身子,定是有絕對的把握,故而有人言下的質疑出了口後,公子爺笑著說道:“沒有私下約過,難不成就不能殺人了?這位英雄的話當真有趣。大家都是江湖人,殺人的法子究竟有多少,相比諸位都是清的,就算是下毒,那也有千百種下毒害人的法子。洪老盟主乃是死於酒毒,用酒下毒這樣的法子五年前就已使過了。對於一個聰明人來說,已經用過的法子他們是絕不會用第二次的,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次次都能成功,若是不甚露餡了,倘若用的是同一個法子,極容易叫人因了這一次的事聯想起之前的事,到時若是一事不甚反倒勾起過往作下的惡,這樣太得不償失了。”

    公子爺的笑道,眾人屏息語聽,而他也繼續笑著說道。

    “聰明人,都不會隻用慣性的一招,畢竟這麽做對於自己來說,危險實在太大了。所以像展盟主這樣的人,顯然是不會用同一個法子對付孔大俠的。更何況孔大俠可非一般俗人,孔大俠的性同洪老盟主截然不同,洪老盟主若是敬喜一人,必是肝膽相照絕無任何動疑之心。不過孔大俠相較於洪老盟主來說,就顯得疑心略重了。所以在比武前,事未定時,依了孔大俠的性子,他肯定不會輕易去碰觸任何人送來的任何東西。下毒這種事,對豁達之人好用,可對於多疑謹慎之人卻不好行,所以有心之人若是想要殺害孔大俠,絕不會用下毒這種法子。”

    下毒不能用,孔山又是死於七竅流血,於孔山之死,眾俠更是疑了。也正是公子爺這番話,有人忍不得問道:“若不是下毒,那你倒是說說看,孔大俠究竟是怎麽死的?”

    促催的話,又是連聲的緊催,也是這促催的緊聲落後,公子爺說道。

    “下毒去害一個人,要我來說不好行,且目標還極大,所以這個法子在對某些人來說,是極不適應的。不過這下毒害人,卻也不隻有下藥毒這麽一個法子,蠱毒未嚐不是一個更好的法子。”

    蠱蟲,這公子爺竟笑著說出蠱毒。

    對於資曆較輕的江湖少俠來說,蠱蟲究竟是什麽,他們連聽都沒聽說過,更別提是見了。不過對於那些資質較老且已是江湖闖蕩多年的前輩來說,蠱毒究竟意味著什麽。

    誰心裏頭沒個數的。

    故而在聽了公子爺這番話後,不少人的麵色又變了,甚至有人斥聲說道:“這位公子,這話可不是能胡說的。”

    公子爺笑著說道:“究竟是不是胡說,前輩們親口問問賽神醫便是。賽神醫,敢問孔大俠可是身中黑蟬蠱而死的。”

    孔山死於黑蟬蠱,為妨江湖驚亂,這一件事他和展悠然隱瞞不語,對外也僅是道宣孔山乃中毒而亡。明明是特地隱瞞的事,實不知這公子爺是如何知道的,對於公子爺如何知曉這一件事,賽華扁心內甚奇。

    隻是心裏頭雖是起了幾分的奇,可公子爺說的畢竟是真的,縱是臉色奇了黑,賽華扁也隻能應聲說道:“沒錯。”

    也是他這一聲沒錯,公子爺的臉上更是得了笑意,遊看他人的眼中度色更濃,公子爺笑道:“蠱蟲,不同於藥毒,此物絕非尋常人所能得的。中原雖是地博物廣,能人多多,不過蠱蟲卻非中原之人所能養殖。這種蟲蠱隻能生在苗疆,由苗女培養,而這苗疆地遠路偏,尋常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去躺苗疆。苗疆之路不好行,苗女脾性更是譎詭,想要從苗女手中得到蠱蟲,幾乎不可能。而展盟主,若是在下沒說錯的話,展盟主曾到過苗疆,且也曾與苗疆苗女私交甚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