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知曉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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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蟲。
非一般毒物。
尤其這黑蟬蠱,更非一般尋常的蟲蠱,若非蠱蟲主人主動將蠱蟲贈人,旁人若是私得此物,必是遭蟲反噬。
孔山死於苗疆的黑蟬蠱,要嘛就是苗女親自下的蠱害,要嘛就是有人得了苗女養出的蟲蠱,以蟲蠱害人性命。苗女害人,可能性極小,畢竟苗疆女子大多不喜中原虛性,所以苗女離開苗疆來到中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至於有人得了苗女垂青以至於獲得這致命的黑蟬蠱,要說也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苗女不管性子如何癖怪,終是一個個正值花樣的女子,而年輕的女子,可是極易對人動心,尤其是那等英俊瀟灑之人,更是難保瞧見後心中不會隨之漾蕩。
女子講究從一而終,尤其是苗疆的女子,若是對一個人動了真心,便是生生世世都是這人的人。而展悠然,絕對有叫苗女心動的資本。
模樣英俊非凡,江湖數一數二,加之為人又是君子偏偏,且還曾到過苗疆。
這些合整一處,愈想愈是叫人覺著孔山身上的黑蟬蠱,展悠然所為。
無疑了。
這公子爺不止對五年前洪生之死知曉甚清,就連孔山如何而忘,展悠然究竟去過何處,他皆了如指掌。
越是清曉,越是證明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展悠然的盟主之位。
笑著說出這話,一切說得極是風輕雲淡,待著這話說後,公子爺衝著展悠然笑道:“展盟主,不知在下方才所言可是屬實,可有妄言道虛之意?”
他敢說,自然是做全了準備,展悠然回道:“公子所說無虛,展某的確到過苗疆。”
公子爺笑道:“這麽說來展盟主是認了?”
展悠然道:“展某是曾到過苗疆不錯,卻不曾從苗女那處得過任何蟲蠱,所以孔大俠之事與展某並無關係。”
這不知打何處冒出來的公子爺,擺明了不但看上盟主的位置,還想趁機毀了他的名聲。他有意此行,展悠然怎能順了他的意,本就不是他做的事,他自不會承認,故而公子爺這一番話,立招展悠然駁反。
盟主之尊,霸氣由骨而生,縱是這公子爺明顯出自貴奢之家,在對上展悠然這突然自霸而出的尊戾時,竟也下意識的驚了幾分。
下意識的幾分愣頓,隨即恍回了神,想不到自己竟是屈愣於展悠然的正凜下的公子爺,竟因方才那微下的稍愣直接惱了怒。
惱羞下的成怒,眸中瞳色瞬了陰黯,便是這陰陰沉下的眸暗,那些已因此事略起微疑的前輩中,一位頗具威望的老前輩開口說道:“展盟主,這孔大俠之死究竟與你有無幹係,五年前洪老盟主之死,可是你所為的?”
問。
也不知這老前輩的問究竟是信下的問,還是不信下的問。
可不若他信或者不信,直接問一個疑似行凶之人可是幹過殺人之事,這樣的詢著實讓人覺了可笑。當下已有不少情緒遭到煽動的俠者煩起質怒,鄙嫌的話,羞辱的話,層起而起,句句都是折羞辱人。
有人道諷行凶之人哪會認了自己的罪責,有人失望這展盟主竟是這等道貌岸然之人,還有人連道人世知人知麵不知心。明明是眾俠之尊的武林盟主,卻在這短短一個時辰內,從萬人敬仰的武林盟主一下子墜跌到招人唾棄的武林敗類。
公子爺的話,江湖俠者之心已是漸信,幾乎人人心裏對他的鄙怒頓瞬洶起,便是那個嘴上沒罵罵咧咧的,心裏頭也是疑心大過信任。大多數的人都因公子爺所謂的真相以及證據,開始質疑展悠然這個人。
除了賽華扁。
於展悠然的人,賽華扁是信的,便是不信展悠然,他也不覺著自己會瞧走了眼,也正是因此,就算天下人如何棄嫌展悠然的虛偽,就算這位公子爺的話聽上去如何的證據確鑿,他心裏頭還是信著展悠然。
信。
賽神醫自然相信這位熟交好友,卻也因他與展悠然的私交太密了,所以他的話並不能打消群俠的忌猜。
猜測之語,愈演愈烈,就在群俠唾嫌江湖聲中已起討伐之聲,一道薄清的聲音淡凜破過聲討,壓了群雄的討喧。
聲音非憑嗓力嗬下的聲,在這嘈嘈亂雜眾人咒罵的混處下,單憑嗓力,誰能壓得下群雄的怒。嗓力再粗洪,此時也是全無用武,所以想要壓下眾人聲嗓,隻能借由內勁的施壓。提下的內力,丹田之氣運如,雖嗓聲不大,不過聲音卻清晰蕩至眾俠耳邊。
有人淡詢,聽得清切,饒是怒火再旺忽聽一聲淡清的詢,也會下意識收了自己的聲音。
一人收,便人人都會收,本是炸炸吵吵的英雄議事堂,在這聲全無兆預的“不知這位公子可有證據”的淡詢下,頃刻間驟收消聲。
明明算證據確鑿,卻還是有人在問這位公子爺可有證據?這份求證的話,直接讓天下英雄消了聲。消下的不單單隻是聲,同時還有眾人躁暴起的怒,以及升起的惑迷。
因詢消聲,順著道尋了那聲瞧了過去,在看清這問詢公子爺可有證據的乃是天下神捕白澤遠時,本有幾位想要待瞧清此人後直接出語棄羞的江湖無名輩,在看清他的身份後,直接咽收了聲。
以前的展悠然,不得隨便羞辱,不過如今他已是江湖上人人嫌厭之人,這等人麵獸心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之人,便是一起唾棄也是可的。不過白澤遠可不同,此次英雄大會他不出戰,也不去爭,隻是單以看客身份在邊上杵著。
與人無爭自然也就不會得罪旁人。
自無開罪旁人之意,誰又會明麵跟他杠氣?杠氣之氣不可行,更何況這白澤遠可是官家的人,自是更無人願意當了天下人的麵尋這白澤遠的晦氣。
因瞧清詢問的人乃是白澤遠,天下眾人的怒折下意識都消了。本是咒罵連連,忽的一陣全消,多數人的心中都是下意識起上幾分怪的,不過這一份怪顯然扯連不到白澤遠的身上,直直看著公子爺,那雙淡寡的瞳目中顯然遊了幾分思意。
看著片許,江湖眾俠也默了半許,便是這半許的默,白澤遠在此開了口,說道:“敢問這位公子可有證據。”
第一次的問,為了壓下江湖人辱折,至於這第二句的問,便是實實在在的問。
出口的問,將天下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個身上,自也包括公子爺和尤溪之。
白澤遠的存在,很耀眼,就算在天下群雄中,他的存在也能第一眼叫人瞧見。初到之時公子爺是留意到白澤遠的,隻不過因他此行目的乃是展悠然,所以那一眼的留意不過淺淺記下的一眼,很快就跳移過去。
誰知就是這一眼跳過暫不去思的淺掃,竟在最後關頭詢了這樣一句。
可有證據?
白澤遠是官家之人,這官家人破案向來隻講證據,所以白澤遠詢公子爺可有證據,也是情理合乎。最是正常不過的話,忽著聽上去並無何處不對,隻是在細細認真遊了一遍,卻有給了隱隱幾分不對之感。
不大對的感覺,甚是怪遊,就在一些因他此語總覺有些不妥,卻又思不明此語究竟何處不妥暗下費疑時,白澤遠開了口,說道:“這位公子自方才來此,便聲稱知曉五年前洪老盟主死因之事,洪老盟主之死,當年甚是費疑,就算過了五年也仍無人能查明當年老盟主死因。洪老盟主德高望重,不明不白喪命於五年前的英雄大會,若是不能將此事查出個水落石出,實是難慰洪老盟主在天之靈。所以這位公子知曉當年真相,於久查事不明的天下英雄來說,是一件好事。隻是白某從方才聽到現在,卻有幾處難明之處。”
展悠然這人,他一直覺著這人不好應付,若是可以,白澤遠當年不想同他套上太近的近乎。隻是這位公子爺所說的一切,實在讓他思是審遊,以至於有些事,他也得探清才對。
雙目的對凝,彼此之間都是探遊對方,便是一麵審著看,白澤遠一麵開了口,說道:“公子爺口口聲聲說的真相,聽上去的確像是真相,不過這一份真相至始至終都僅是公子的一麵之詞,白某與天下諸位英雄瞧了半許,這位公子都不曾出過一樣證據。白某此言並非有意懷疑公子所說這些,也並不是想要偏袒何人質詢什麽。隻不過白某身為官差,行偵案破案之事,不若何事向來隻講究一個證據,若無證據於白某而言,真相終是偏了淡薄。白某此話絕無質詢公子之意,隻不過鬥膽問一問公子,既然公子如此清曉當年之事,想必手頭上該有證據才是,便是沒有證據,人證總該有吧。畢竟公子這些所為的真相也不能憑空而出,總得聽了何人說才是。就是不知哪位當年的老英雄,知曉這件舊事,將此事告知公子?”
展悠然請洪老盟主喝酒?
憑展悠然當年的江湖地位,他若邀洪生喝酒,這個麵子洪生還是會給的。兩位英雄私下的邀約,一般不會叫旁人知曉,便是能知曉他兩私約之事的,在當年也絕不會是無名常輩。
依這位公子,五年前江湖上怕是更無人知曉此人,人也不知是誰的公子爺,如何有資格近身洪老盟主,又如何可能知道展悠然獨邀洪生喝酒私事?
白澤遠這話,看著問得很是合理合規,實則卻幾句直接挑出公子爺當年真相下最大的疑漏。
沒有多說什麽,就是那麽幾句的問,卻也是這幾句突然出詢的問。
氣氛又焦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