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虎落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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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知情人士,因心裏頭盤了念貪,第二日直接消失不見。這名家護的消失不見若說同展悠然無關,這個男人如何能信?

    一個常年蟄伏於仁心仁義下的虛歹之輩,為了自己的目的連武林至尊的盟主都能毒害,這樣的一個人,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無意間曾撞破他下毒謀害洪生,他怎能放過自己。在得知自己當日撞破的正是展悠然下毒謀害洪生,且另外一名不知為何也知此事且想利用這一件事敲詐展悠然的家護徹底消失人世後,這個男人恐了。

    不是沒想過將這一件事捅出,隻不過展悠然的品性與為人天下皆清,加之他又是無上道人的得意門徒,這樣一個師出名門自出師之後便一直行俠仗義且得武林一眾好評,如今又得天下英豪力薦登上盟主至尊的男人。他若將謀害洪生一事說出?可是有人會信?倘若無人相信的話,那麽那位家護的下場,便是他的下場。

    洪生待他有恩,他一人死不足惜,可要他連帶著自己的妻兒一塊去死。

    他是真的辦不到。

    因為有妻有兒,所以為了自己的妻兒,男人最後隻能選擇不忠不義。

    不忠不義隻為保住一家,隻是忠義的兩棄之下,男人這五年來一直飽受良心的譴責,甚至午夜夢回之時還時常夢到洪生。五年來的內愧,男人一直生活在良心的煎熬中,以至於日漸憔悴,當年的壯實小夥短短五年直接憔瘦成如今的這副模樣。

    這個男人,乃都州盟主府當年的家護,翁老前輩已經證實。也正因他的身份已得翁老前輩證實,那位公子爺在天下群豪跟前說的事。

    也得驗證。

    公子爺這處,領著幾位前輩親會知情人,從知情人的口中再一次驗證他所說的一切,至於另一處的都州盟主府。

    展悠然乃殺害洪生以及孔山的凶手,這樣一個殺人凶手,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他隻能暫囚於盟主府中。

    因此事關係實是重大,為防出了什麽不測,展悠然受囚之期,屋外不少江湖俠士自命在外監護。名義上是保護展盟主,實則還不是擔心展悠然趁夜逃離,逍遙法外。

    公子爺的話成功勾起天下英雄對於展悠然的疑心,之前還是俠名遠播的大英雄,如今竟落到叫人囚縛的地步。如此大的落差,要是換作旁人,幾個人心裏能坦然接受?人心都是喜信不喜疑的,若是有人這般質疑自己,便是不直接爆起怒,心中也是氣意洶洶。

    倒是這展悠然,也不知是真君子胸襟遠勝他人開廣,行得正坐得直相信真相終有水落石出一日,還是心裏頭在暗盤算什麽見不得人的算思。叫天下人這般質疑,且讓人囚縛屋中不得自由,他竟也不動氣。

    屋內心平氣和等著真相落出,屋中的展悠然展現出極好的英雄氣襟。反觀外頭那些明護暗監的俠者,在防止他離逃時有些人說出的話可就當真不太好聽了。

    女人聚在一處,向無安靜之時,男人要說也是如此。許是心裏頭已是信了公子爺所說的那些,且守在外頭時間久了多少有些無趣,這外頭監視展悠然防止他逃離的幾人竟在外頭嚼起舌頭來。

    訴著那日英雄大會上的事,一人嘖聲說道:“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萬萬想不到這姓展的竟是這種人,虧得兄弟我以前還將他當作真英雄,敬佩他的為人。現在想想,也是當初瞎了眼居然沒看清這人的為人。”

    一說起心中對於展悠然的敬佩,這人口中滿是懊悔,也是他這懊悔的話落後,另一人說道:“那姓展的善裝,別說咱們了,天底下多少人都叫他的虛仁假意蒙了眼的,那些德高望重江湖上闖蕩多年的老前輩尚且都沒看清他的真麵目,更何況咱們?好在現在為時不晚,有人及時出來拆穿他的偽善,天下人也看清了他的真麵目。哎,說真的實在想不到他竟是這樣的人,為了一個盟主尊位,居然連洪老前輩也敢毒害?咱們這些正派俠士居然還奉了他坐了五年的尊。這一件事若是傳到邪魔歪道的耳中,隻怕不知要叫那些邪魔妖人嘲笑多久哦。”

    長長吐了一口氣,滿心的歎怨,也是這人的歎落了聲後,一人應道:“咱正派人士竟推崇惡人當了五年的盟主,那些邪魔妖人若是知了這事,你們覺著他們會放過這等恥笑我等的好機會。哎,萬想不到咱也有瞎眼的時候,白白拱讓了盟主的尊位,叫這樣一個人玷汙了正派之士的俠正。若是洪老盟主還在世,這武林盟主的位置哪會落到這種小人的手上,咱也不會叫那些邪魔妖人借機恥笑了。”

    另一人接語說道:“若是洪老盟主還在世,憑他這小人是誰,武林盟主的位置還能落到他的頭上?可惜啊,天妒英雄,老天爺竟也有瞎眼的時候,竟叫洪老盟主英年仙逝,留這樣一個惡**害人間。哎,想洪老盟主,那才是真真的大英雄,我雖沒資格同洪老盟主結交,不過也曾目睹過洪老盟主的風采。這樣一個英雄人物竟折在那樣一個惡人的手中,我現在恨不得了立即提刀進去,殺了那惡賊替洪老盟主報仇。”

    越說心中義憤越濃,語中豪氣隨話而出,其他人也是接聲應道:“沒錯,這樣一個厚顏無恥人神共憤的賊子,就當天誅地滅。說真的要不是翁老前輩們氣度海涵,一定要親自見見那爆出此事的知情人,方可要了他的性命,我現在真恨不得直接衝進去,殺了他替洪老盟主報仇。”

    義憤之氣,欲燒欲盛,眼見說出這話的人當真已是拔了刀大有衝進去同展悠然拚命,替洪生報仇之意,有人忙是阻攔說道。

    “急什麽?既然幾位前輩說了要親自見見那個知情人,確定那姓展的就是殺害洪老前輩的凶手,咱們便容他再活幾日。橫豎這樣的人死不足惜,就算再讓他苟活幾日他也難逃一死,咱姑且就留他一條性命,等翁老前輩等人回後,在行論處。”

    幾個江湖上略僅幾分名聲的年輕俠者,說話的口氣倒是狂妄得很。直接衝進去取了展悠然的性命替九泉下的洪生和孔山報仇,便是翁老前輩那樣的武林高手,都不敢放出這樣的狂語,更何況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少俠。

    虎落平陽被犬欺,堂堂江湖之尊的武林盟主,竟有一日叫人說得如此不堪,那些人根本沒打算避著展悠然,所以說出的每句羞辱的話都從屋外傳入展悠然的耳中。

    難聽的話,當真叫人聽得一肚子的火氣,不過清者自清,不是他行的事,他相信天道自有公道。故而這些話雖聽著刺耳,不過展悠然卻不顯半分的怒,而是淺淺一笑,隨後繼續閉目靜養。

    羞辱人的話,這一旦嚼起舌根來,可不是幾言幾語就能休的,就在屋外那幾人肆無忌憚辱羞展悠然,而屋中的展悠然靜心平而無視時,忽聽屋外傳來一道熟悉的斥罵聲。

    “堂堂江湖俠士,沒想到背後竟也如那江湖草莽一般,開口閉口亂生誹言,實在有辱俠義之名。”

    羞辱展悠然羞辱得正是起勁,以至於這幾人竟也沒留神到有人近身,忽著聽到有人棄嫌他們,這些人急忙朝了那處瞧去,待瞧見來者竟是賽華扁後,那些驚整戰備的俠士才淺淺舒了一口氣。

    原還驚這來者是誰,沒想到竟是賽華扁,在淺舒了一口氣後,一人陰陽怪語問道:“呦,這不是賽神醫嗎?敢問賽神醫來此有何要事?”

    賽華扁雖不是什麽邪魔邪惡的賊子,可因他同展悠然私交甚好,且洪生之事曝光後他仍信任展悠然,痛斥天下英雄無腦,以至於賽華扁如今在一些少年英雄的眼中都是不受待見的。

    神醫救死扶傷,自是開罪不得的,可饒是不得開罪,如今在此處瞧見賽華扁,他們也難對他起什麽好的態度。語調陰陰,一聽便是話裏有話。

    賽華扁是個傲性的,尤其這天下第一神醫的名號江湖廣傳後,他的性子就更傲了。這樣一個妙手回春之人,江湖上哪個不是巴結他,迎合他,何時叫人這般陰陽怪調著問。

    這幾個入不得眼的家夥為何這般陰陽怪語,內深之意賽華扁不是不知,這若是擱在以前,賽華扁定不會給這些宵小好臉色瞧。隻是如今情況略是尷尬,展悠然叫人當作謀害洪老盟主的凶手,困囚屋中,而他又是直明相信展悠然的為人,絕不相信他害了洪生以及孔山。

    同眾俠所持截然不同之人,不管江湖地位如何,眼下也是尷尬。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同時也為了不惹展悠然麻煩,這幾個素日連同賽神醫說話都沒資格的無名之輩,賽華扁也懶著此事上同他幾人較勁。

    心中的氣,那是不用說的,可他也懶著同他們賭性,氣得直接冷了一聲哼,賽華扁說道:“我來此處作甚,關你們幾人何事?勞請幾位讓開,我現會子有幾句話要同屋中展盟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