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節 工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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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的時間還沒到,先來上班的老師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他們在教室裏麵做什麽的都有。有的女老師坐在教室裏麵對著小鏡子慢慢地化妝;有的稍稍年長的老師趴在桌子上麵休息,還有的拿著手機跟微友聊微信,張麗則對著前台的矮胖子的耳朵,邪惡地交頭接耳,也不知道他們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在胡冬雪看來,從她們嘴裏說出的話,絕對不是什麽好話,就拿現在的情況來說,她們可能又在研究怎樣算計人的絕妙辦法。
整個輔導學校的教室裏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學校已經很長時間都留不住好老師了,就是因為有了他們這樣的一群蛀蟲似的小人,經常在角落裏隱隱作祟,學校的廣闊前景,應該是不能樂觀。
上課的時間已經過了,可是江焱還沒有來。一切和平常一樣,學校裏並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胡冬雪坐在教室裏,板著手指數了一下日期,離開支的時間大約還得有一周左右。要不是老板每個月都壓半個月的工資,她現在恐怕早就卷鋪蓋走人了。
胡冬雪見教室裏沒有人,向隔壁教室的老師打聽了一下,知道校長早已經來了,就上了三樓。她站在門口聽了聽,聽見屋子裏麵有說話的聲音,就用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她對這裏的老板太失望了。麵對一群無理取鬧的家長肆無忌憚地欺負自己,校長隻能任其所為地袖手旁觀,卻不做任何解釋。她這種落井下石的做法,實在讓胡冬雪接受不了。可是,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頭,她也隻能忍氣吞聲地把自己的委屈咽到了肚子裏麵。要是沒有工資牽扯,她當時就摔門而去。
想想這些天來,自己為學校付出那麽多,她不想讓老板這麽輕而易舉地占有自己的血汗錢。她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裏,皺著眉頭,盤算著自己辭職的各種辦法。
“進來!”裏麵的人聽見了敲門聲,立刻應了一聲。胡冬雪斷定,這是校長的聲音,立刻推門走了進去。她進門一看,校長正在忙碌著整理地上那些零散的宣傳單,就站在一邊,想等校長忙完了,再說她辭職的事情。
校長沒有停下手裏的事情,她見胡冬雪走進門來,頭沒抬,眼不看,卻以一個校長的語氣厭煩地問了一句:“胡冬雪,江焱來了嗎?”聽了這種命令似的語氣,胡冬雪的心裏一個激靈,這是什麽話,學校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不想辭職,難道說不應該找找校長,說說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家長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地鬧一通,也就算了,作為一校之長,難道不應該向員工們了解一下具體發生矛盾的情況嗎。因此,一聽校長的文化,胡冬雪的心中立刻燃起了一股無名的烈火。
“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校長啊!她連最起碼的道德教養都沒有,也配開輔導學校?簡直和前台的那幾個自恃清高的老師們是一丘之貉!”一種蔑視的心裏,讓胡冬雪對校長最初的好感大打折扣。
既然校長能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她們之間也就沒有話再說。於是,胡冬雪毫不顧忌校長此時的忙碌,她站在那裏,理直氣壯地張嘴說道:“啊,江焱還沒來呢。校長,我今天是來辭職的,不是來上課的。如果你一會兒忙完了,把我這個月的工資給算了吧!”校長一聽,稍稍愣了一下。她停下手裏的活,直起腰來,她見胡冬雪一臉的肯定,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她似乎沒有想到胡冬雪這麽快就辭職吧!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幹了,為什麽不早點兒和我說一聲。一會兒江焱來了,你讓我去哪裏找老師帶她?”聽校長這句話的意思,分明是在叼難自己。在學校的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把江焱帶得比以前懂事多了,現在她又提出辭職,校長怎麽會輕易放了她。可是,胡冬雪真心不想再待下去,她就是想留恐怕也是留不住的,畢竟這裏的一些人傷害了她的自尊心,除了這裏的環境還算可以,她對這裏的一切都太失望了。
“好像這裏也不缺老師,現在江焱也好帶了,你就讓前台的張麗去帶吧,她的工作能力強過任何人,讓她帶學生,總比讓她背地裏給人下絆子強!我真的不想幹了,把這個孩子讓給她吧!”胡冬雪下定決心地說。
校長見胡冬雪的語氣這麽堅定,坐在那裏想了想,然後對胡冬雪說:“胡冬雪老師,你先消消氣,你先去教室裏等等,一會兒等我忙完了,我們再好好談談!”胡冬雪聽校長這麽一說,隻好從房間裏麵退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江焱來了,他蹦蹦跳跳地走進教室裏,見胡冬雪坐在教室裏,就奶聲奶氣地打了聲招呼:“小雪老師好!”說完他就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準備上課。“江焱真乖!”胡冬雪走過來,輕輕地摸了一下江焱的頭頂。這個孩子她帶了這麽久,要是自己就這麽走了,她還真是有點兒舍不得。
這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孩子,平時在家裏跟爸爸媽媽接觸的少,基本上都爺爺奶奶帶的,任由性子成長,他身上自然多少有些頑劣。不過現在,他正在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麵,撅著小嘴兒,兩隻眼睛眨巴眨巴,一臉可憐地對胡冬雪說:“小雪老師,你為什麽昨天沒來呢?是不是不想教我了?”這個小家夥,一眼就看穿了胡冬雪的心裏,胡冬雪一聽,心裏又是一陣難過。她笑著安慰著江焱:“你聽誰說的?小雪老師怎麽能不教你呢?”
“前天在學校裏,來了那麽多人來罵你。你昨天沒來上課,我一猜,就知道你一定不想給我上課了。小雪老師,我猜得對不對?” 胡冬雪見江焱這麽說,她的心又軟了。
可是,這個輔導學校裏麵的關係太複雜了。同事和同事之間,員工和老板之間,他們之間那層微妙的關係,讓胡冬雪無法適從,也無法招架。她從來沒有見過職場的勾心鬥角,也沒有見過整天踩肩膀進步的小人,常常在暗中搗鬼。在這裏,她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也沒有壞過任何人。她實在是弄不明白,也看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會在背後這麽對待自己呢?
就算是沒有家長前來大鬧,胡冬雪也是遲早要離開的。她已經看穿了這裏的一切。聽別人說,這裏有個明文的規定,凡是在這裏上班的員工,在試用期內,如果不滿整月就隨便離開的員工,是一分錢的工資都得不到的。聽了這些好心人的提示。因此,有很多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們,在這裏教了一段時間,因適應不了這裏的人際關係,她們走了之後,校長竟然心安理得地免費使用了很多的義務工,為她輔導學校的發展,奠定了諸多的原始積累。
為了不讓自己的血汗錢,白白地流進校長的腰包,胡冬雪又勉強在這裏待了幾天,她好不容易湊夠了一個半月的時間,這回胡冬雪可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她覺得這個女校長,但願不像大家說的那樣糟糕。牆倒眾人推,破鼓爛人捶。她要是真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她建立的這所輔導學校,離倒閉的時間也快不遠了。
工資條下來後,胡冬雪一看自己的工資少發了半個月的,心裏非常的憋氣,她整個下午都沒說話。
下班以後,她趁沈校長還沒有離開學校,趕忙上了三樓,走到她的辦公室外麵,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請進!”沈校長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胡冬雪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沈校長正在電腦前麵忙她的業務,見有人進來,抬頭看了一眼,一看是胡冬雪,淡淡地問了一句:“胡冬雪,你什麽事兒嗎?如果有事兒,等會兒再說吧!”
“沈校,我想辭職,麻煩你把我這半個月的工資也算一下,給我吧!”胡冬雪本想和沈校客氣一番,然後再和她提工資的事情。她進屋後看見沈校待理不理的樣子,心裏反倒有了一些底氣。這是什麽校長啊,她真就不能在這裏多待下去了,別說她克扣自己半個月的工資,就算是給自己全勤的工資,自己都不能再待下去了。她這種人說話做事陰奉陽違的,太不講究了。
她把一切委屈的根源都糾結到沈校的身上,如果,沒有她的縱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老師們,也不敢歧視自己。如果,不是她的唯唯諾諾,那些不倫不類的家長們,也不會興師動眾地跑到學校裏麵,公然大鬧課堂。
既然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兒,自己也不用跟她們解釋什麽。道理就不用多講了都心知肚明,工資還得照常要。本來工資就不怎麽高,要是不給那半個月工資的話,對於一個這麽缺德的校長,胡冬雪也就不用和她客客氣氣地跟她講任何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