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趁機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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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幾時辰前,癩蟾穀外,春娘、小荊吒與田辟疆相約為他把風,隻靜靜等著

    他們來到這地方,戌時都不曾過,距子時到來,還一個多時辰,天色隻是傍晚時分。於這樣的環境下隱藏灌木叢,是需極謹慎的,所以他們幾乎每一息都繃緊了神經。

    等不多久,春娘眼瞧著一個黑影飄過,目標正是癩蟾穀入口,心下焦急道,完了,今次這巡邏鬼竟來得這樣早,如此豈非要跟那四公子碰上了?

    好不容易捱到子時,她再等不及了,一扭頭吩咐小荊吒道:“快快去穀口打暗號,記著了,兩短一場三聲貓叫。”

    荊吒兀自去了,回來,卻對她搖了搖頭,不消說,失去聯係了。

    春娘氣餒地道:“糟糕,看樣子四公子困在了穀中,此地我們不便久留,先去了吧,到人鹽穀去等他音訊。”

    言著,攜小荊吒立時躍出灌木叢,匿入了林子裏。

    走了一會兒,春娘步子一頓,似記起來什麽,忙拉住小荊吒。

    小荊吒抬眸疑惑地看著她。

    春娘道:“不行,我們不能走這方向,若是送食物的惡鬼這時來了,路上豈不撞個滿懷。”

    小荊吒連點頭,慌慌地道:“那我們重潛回那灌木叢去吧。”

    春娘“啪”一掌拍在他腦袋上,怒道:“笨哪,還回去幹啥,我們換個路線繞過去不就是了。”

    小荊寶“哦”一聲,點點頭。

    “那從哪繞?”他白癡似的問。

    春娘冷靜地道:“這有條路可直抵半魔寢房後院,半魔這會怕不會在寢房的,我們從那溜去他寢房前門,大搖大擺回人鹽穀去,這是最保險的。”

    解釋多了小荊吒也是聽不懂,言著,她拉住小荊吒就是一個大轉彎,深深繞入了叢林。

    不多時,他二人果是繞到了半魔的寢房後園子裏,春娘側耳一聽,無一點動靜,心下安定不少,她想著,便隻要越過半魔之寢房,從前門出去,抵達那人鹽穀就是輕車熟路之事了。

    當然,前提是避開任何鬼將,看看運氣吧,到這裏,她才發覺自己今次這樣打算是多麽冒險的行為,可也沒別的辦法了,慢騰騰在後院挪移著,她漸漸靠近半魔安息的寢房,近前幾步,再側耳一聽,寢房裏卻是並無任何聲音,按半魔以往之秉性,若是在,便是鶯歌燕舞,場麵奢靡下流,沒有動作聲響,那說明不在,當下心一橫,硬著頭皮闖了進去。

    甫一進入,她立時一驚,觸目是層層紅袍裹著一個身體,緊貼榻上虎皮氈子平躺著,可不就是半魔那獠。

    旁邊小荊吒就要驚喊出聲,春娘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別叫!”

    她已經看出場麵今次有些不同,房裏破爛不堪不說,牆壁坑坑窪窪且周遭彌漫了一種燒焦的味道。

    “這半魔剛剛經曆一場惡鬥?”她心下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可能。

    再凝眸去瞧榻上的半魔,卻是發現,他一動不動,胸前壓著一張黃符,顯是被定住了

    小荊吒也發現了異常,問:“春娘,他怎麽啦?”

    春娘輕輕地道:“他被高人定住了!”

    小荊吒道:“是四大哥嗎?”

    春娘搖頭:“我不知,反正於我們這是件好事。”

    她內心並不覺得眼前景象是四公子的手段,且不說那四公子厲害不厲害,就算是他,為何定住了半魔,反不將他除去,而僅僅是定住?等半魔緩和過來脫身了,豈非是放虎歸山?

    所以定有另外的高人遁入了人鹽地冥,做下了眼前這一場,是誰呢?

    她猜不出,也沒有心思去做這無謂之推理。

    當下就拉住小荊吒要離開,但,在轉身刹那,她忽的頓住了腳步。

    她不經意間瞧見半魔腰際掛了一串通紅的令牌。

    她心道,這可是有用的東西!她依稀記得,人鹽地冥也是有生人出入的,好像就是為癩蟾穀運送蔬果食物的商販。每每這些人來,都極神秘,她困這一年,還一次不曾碰見而隻是聽聞。

    當下她想,莫不是這些生人出去是用的這些令牌?

    今夜若真有大動蕩來,又沒能和四公子接上頭,屆時,若是有這些通紅令牌,恐怕是一線生機,立時,她有了盜取那些通紅令牌的打算。

    那半魔此刻顯然失去了神誌,被黃符定住,憑春娘如何打量他,卻是一動不動,也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響。

    若是在平時,見她來,那少不得一番戲謔和侮辱,特別是看到小荊吒也出現,就更是心智扭曲,必折騰一番才罷休,故,小荊吒之前看到半魔就險些嚇出聲,就是平常時候被霸淩得太多了,見到半魔就害怕,已然形成了條件反射。

    春娘知道,盜取令牌,這是千載難逢之良機,心下一番思考,腳步已經走上前去,伸手就朝半魔腰部摸去,半魔畢竟是人鹽地冥之主人,非同一般鬼魂,已然以強大生機凝聚出肮髒實體,寬寬大大的紅袍鋪展開,顯出一種瘮人的威嚴,即便是此刻不能動,一樣令人生出畏懼。

    瞬息春娘手就摸到了通紅令牌,可,她突然發現,那令牌的繩索,被半魔之身體重重壓住而無法抽出,折騰了一瞬,那半魔身體隱隱閃爍起來,似乎因為她的“胡亂動作”震動了他身上之黃符,有要脫困的跡象,她慌得撤了手,袖手站在了一旁思索起來。

    此刻,她不著急盜取令牌了,而是想到,是否可以借此機會,先除掉半魔?

    她並非什麽會禦鬼奇技之人,但她在人鹽地冥受困這一年來,依稀掌握一點訊息,其中之一就是半魔的弱點。這半魔和人鹽地冥其他的鬼將一樣,似乎也懼怕小荊吒,不過,一般的鬼將怕小荊吒的唾液,而對半魔來說,更忌憚的,仿佛是小荊吒的童子尿。

    有一回,半魔懲罰小荊吒,嚇得小荊吒屁滾尿流,當即,他就撤去了神通,放任這小荊吒跑遠,那一刻春娘可是牢牢地記在了腦海中的。

    當即,她扭身拉過小荊吒,道:“荊吒,今次是我們除掉這半魔的一個好機會,你想不想報仇?”

    小荊吒抬頭疑惑地道:“報仇?”這還用問嗎?似乎不明白春娘意思。

    春娘道:“你想,我們二人自被這半魔虜獲以來,困在這裏,禁足已達一年之久,哪裏也去不得,天天和這些黑臉獠牙的怪東西相處,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誰害的?還不是他!”搖臂一指,點了點榻上不動的半魔。

    不用她說,小荊吒深懂這點,他隻是不懂春娘為何突然這一問。

    沒曾想,春娘又繼續煽動地說道:“這半魔真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的,第一,他奪了我們自由第二,還百般欺辱我們,我成天為他取人鹽,你天天做苦力,害我們供他不盡地勞役第三,你那四大哥說,而今這裏已不需要取人鹽,勢必你我都沒有了利用價值,過了今夜真是生死難料了,所以今次他被不知名高人製住動彈不得,我們見著了,沒有不補刀的理由,定要趁機了結了他”

    小荊吒果是被春娘激得熱血沸騰,小臉通紅,當即點頭道:“是這樣,那現下如何做?”

    內心裏,他對半魔的恨一點不比春娘少。現下又被春娘這渲染的語氣一激,頓時縱是個少年的他,也滿腔鬥誌。

    “怎麽辦?”春娘咬牙切齒答著,一麵走進寢室一角拿出一個花瓶,塞到小荊吒懷中道:“快快去撒一泡尿在裏麵,我自有妙用。”

    小荊吒嘿嘿一笑,抱住花瓶躲一邊,瞬間解下褲頭,嘩啦啦一泡尿撒在了裏麵。轉身遞給了春娘。

    春娘主意打定,接過瓶子,聞著腥衝不已,便走上前一步,捧起,回到榻邊,對準半魔的身體潑去。

    春娘心中惱怒,此番潑小荊吒的尿是鐵了心要害死半魔,所以潑得也格外仔細,將他周身上下盡數淋遍。

    霎時半魔身體卷起陣陣白煙,噗嗤一聲,竟還燃起火焰來。

    旁邊小荊吒瞪大眼睛看著,畢竟是個小娃娃,立時嚇得雙腿打顫,而春娘也是在驚慌中看得愣了神,連那通紅令牌也是忘記摸了,反應歸來的時候,令牌已經卷入半魔身體燃起之火焰中,再想取已是不可能。她心中兀自遺憾,想著自己手腳著實慌亂了些,忽然,她一眼瞥見在那半魔胸口處瑩瑩閃出一片墨色木板,似乎不懼火燒,木板上麵銀色絲線縱橫,白光閃閃,仿佛不是凡物。她扭頭,自裙角劈手撕下一片粗布,包了手,瞬息深入火中,快速拎出那墨色木板,巴掌大,入手極輕,不知是何材質,細細一瞧,仿佛是一張秘密地圖。由不得多想,她兀自揣入懷中,甩手將包裹手掌的粗布扔進火中,也不去想盜那令牌了,就要離開。

    轉身,她看見小荊吒牙齒打架,雙腿打顫,顯然是被半魔恐怖的烈焰中露出的明明滅滅骷髏影像所震,一時懵了。

    春娘搖頭,恨鐵不成鋼地道:“平常焚燒小鬼,也不見這麽膽今次竟嚇成這般,哎”也不多想,俯身抱住小荊吒就奪路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