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離心離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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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這種無能為力的局麵,我有點生氣。雖然這開發區跟我半毛錢關係沒有,也完全傷及不到我和關詠琳,但一種無能的挫敗感依然激怒著我。

    見我表情不悅,關詠琳安撫道:“天皓,王mì shū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們現在過來,就是幫他一塊兒搞定黎正傑雖然這樣做很不應該,可拋下一個人,總比大夥兒跟著一起死要強吧?”

    我點點頭,又問她:“倒是詠琳,你之前到這邊來,是怎麽處理的?”

    關詠琳麵色凝重地回答:“我建議王mì shū征收了部分土地,將農田規劃成商業用地,然後以比較慷慨的價格chū shòu給黎正傑抵債,其實土地款到現在都沒給,相當於讓利。”

    這不叫讓利!這純粹是打白條!估計那些被征收土地的人,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我瞪著她:“怪不得你之前身邊又是武警又是特警的,幹這種事你不要命啦?”

    關詠琳有點委屈:“我也是沒辦法嘛!”又說:“那時候我就已經建議王mì shū做結算,但他非常把這項目做下去。”

    嗬嗬,王mì shū心裏想什麽我會不知道,反正花的是別人的錢,所有人都虧,就他們是贏家,越往後拖賺得越多,當然不肯做結算!

    說實話,這事情太危險了,涉及到其中的人員太多太雜,我一點都不想參與,便警告關詠琳,讓她這次一定聽我的,不許參與到這件事情中去!

    我們坐山觀虎鬥。”我說:“就讓黎正傑跟王mì shū去較勁。”

    說實話,如果不是爸爸硬要我過來,或者我提前就對這麽嚴重的情況有個了解到的話,說什麽我都不會參與這種爭端。尤其是拖欠民工工資,稍不留神就要玩出火的。

    畢竟開發商可以用征收土地的方式打發,可農民工呢?人家要你抵債用的硬資產搞毛,隻有xiàn jīn才行。並且馬上就要年關,發不出工錢,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麽動靜。

    就這樣,我跟關詠琳商量了幾十分鍾,隨便吃了幾口點心後,就回房間休息去了。隻不過她始終不肯應付我,說什麽也要分開睡,洗完澡後就躲進臥室啦!

    當天晚上,躺在酥軟的被窩裏,我第一次為了某件焦頭爛額的事情睡不著覺,感覺思想承受著很大的壓力。我實在無法想象,如何在眾叛親離,各懷鬼胎的局麵中,弄出一億多的xiàn jīn來。

    難道真的隻能按照王mì shū說的強行拖欠,把以黎正傑為首的施工方老板搞垮?隻是常言道: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把人逼急了,可是要傷到自己的。

    帶著問題,我漸漸沉入了夢鄉。由於開車趕路很疲憊的緣故,我休息的還不錯,直到黎明時分才被王mì shū發來的短信吵醒:

    天皓,該起床吃早飯了,早餐七點四十會有fú wù生送進來,記得九點鍾趕到市政府開會,不要遲到。”

    說實話,從我早些時候認識王mì shū起,就聽家裏人說過,他是個非常細心的人,號稱滴水不漏,能夠把最繁忙的工作處理的井井有條。

    因此,看著隨時發來的短信提醒,我心裏蠻震撼的,覺得做mì shū的人確實有兩把刷子。而接下來的情況,也跟王mì shū的安排分毫不差。

    由於參加會議的人,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年齡輩分都由不得我怠慢。所以吃完早飯,我就趕緊帶著關詠琳出發,她穿著身黑色西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mì shū呢!

    還是跟酒店裏差不多,感到單位工作人員就迎上來,帶我們往會議室去,那會兒大家都差不多到齊。由於桌上就有標明職位的桌牌,所以隨意寒暄後,談話就差不多開始。

    雖然言辭比較隨意,但依然抵不住氣氛的凝重。我跟這群人向來沒交集,也輪不到我和關詠琳說話,因此從頭到尾,我們一句話也沒說過,筆記也沒做,就安心聽他們講。

    其實這種內部會議很短暫,加上淨撿重點說,所以我大概聽明白了許多情況。主要問題還是糾結在民工工資上,但資金來源絕口不提,提了也沒用。

    因為規委和勞動部門的人也在現場,所以王mì shū的講話比較客套guān fāng,聲言一定會解決該解決的問題。同時,對新開發區的態度,也是挺過難關,繼續開發,情況一片大好。

    但就在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突然有個男人走進來,對著王mì shū小聲耳語了一番,惹得我們都有些疑慮。

    見大夥兒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消息,王mì shū語調緩慢地回複,說一號項目的工人關了電閘門,鬧著不願意幹活兒,便讓會議提前結束,先過去看看情況。

    聽到這話,大夥兒便拿起筆記本準備離開會議室。我跟關詠琳不知道往哪兒去。

    天皓,詠琳,你們跟我過去看看!”王mì shū走到我跟前說。

    我沒有拒絕,也很想去項目上了解下情況,便帶著關詠琳欣然前往,旁邊跟著勞動部門的人。

    混在幾輛桑塔納裏,我們很快就抵達了開發區,高聳的寫字樓也更加清晰的出現在視野裏。

    比其餘停工的項目好得多,一號工程已經快要施工完畢,外圍腳手架和保護已經全部拆除,開始做牆麵保溫和內部裝修。也即是說,頂多半個月,就可以通過驗收交付使用。

    並且直到走到廣場上時,我才發現寫字樓旁邊的停車場和酒店,已經開始試運行,fú wù員和保安也已經全部到崗。

    停車場上停著三輛警車和一輛特警用小客車,十多名jǐng chá正在維持秩序。由於停車場是個脅迫,盡頭還未跟寫字樓那邊的廣場合攏,因此站在護欄邊,我們可以看見工人的身影。

    即使隔著段距離,我也可以聽見發電房傳來的叫罵聲,但辱罵對象不是我們,而是嗬斥他們恢複施工的甲方人員跟項目管理。

    這樣,雖然沒什麽把握,但我覺得這應該是黎正傑搞出來的,畢竟他需要有人幫他出頭喊話,而拖欠著血汗錢的工人就是最好的槍杆。

    怎麽辦?王叔叔!”我琢磨著不發工資肯定沒法恢複生產。

    王mì shū很冷靜,問後麵的甲方小夥子:“這次是哪些人組織的?”對方立刻回答:“是各班組的工班長。”

    聽到回答,王mì shū思索了下:“你馬上把總監理工程師和甲方代表找來,我在酒店的茶室等他們。”說完就轉身朝酒店內部走去。

    一個正規營運的工程項目有三個單位:監理方、施工方和建設方。而監理方和建設方是同病相憐。

    因此,我不知道王mì shū打算幹什麽,也很感興趣他怎麽處理,便跟關詠琳嘀咕了幾句,然後跟著他往茶室走。

    沒坐多久,項目總監和甲方代表就走了進來,放下安全帽跟我們打招呼。王mì shū示意他們坐下,然後便直接說:“你們怎麽搞的?怎麽能讓工人鬧事?”

    甲方代表勉強笑了下,他不是第一次見領導,便尷尬地回複:“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早上一來,工人們就不願意幹活,說今天沒拿到錢的話,打死都不開工啦!”

    果然,跟我想的完全一樣。但王mì shū毫不在意,表情淡定地回應:“他們之前也是這樣說的,但還是照著進度完成。”又調整語氣正色道:“就算別的錢不給,工錢我也一分不會拖欠。”

    王mì shū沒說什麽時候拿錢,調轉問題方向,對工程總監和甲方代表說:

    處理問題要對人對事,既然是班組長組織的,那肯定就是黎正傑在背後煽風點火,但這幫人可沒他那麽高明的頭腦。

    你們待會兒,把班組長全部找來,發揮你們的口才嘛!記住,不能讓他們齊心,不能讓他們抱團來對抗你。

    你們要告訴他們,款項很快就會撥下來,如果現在誰還繼續鬧事,那麽款到之後,立刻請他拿錢走人,把手裏的分包項目交出來。

    對於順從的人,你們在審核質量標注和驗收環節,就予以放寬,然後單獨邀請出來在私下接觸,最好是監理單位出麵。

    年關將至,馬上就要結算了,班組長不會放過任何縮減成本的機會。所以我們要用行動告訴他們,項目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資金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說完之後,王mì shū忽然覺得有點不夠,便補充道:“叫你們孤總大方點,拿出幾十萬或者百八十萬的,暫時結算兩三個月的生活費,把人心穩住再說。”

    事實上,我看的出來,對於王mì shū的處理方式,甲方代表和工程總監也不太情願,畢竟他們的工資也沒發。但奈何職能有限,唯有點點頭照著做。

    可就在甲方代表和工程總監才剛走出去時,先前那位小夥子突然跑進來,行色匆匆地說:“王mì shū,工人跟項目經理發生衝突了。”

    這話聽得我有點懵,難道不是黎正傑背後挑唆的?不然項目經理怎麽會遭殃呢?思索間,我聽見外麵傳來密密麻麻的吼聲和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