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情況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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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這腳步聲非常齊整,且混淆著皮鞋踏步,所以我猜測應該是維穩的特警和幹警在協調秩序。畢竟無論怎麽樣,保障任何一方的人身安全,不讓矛盾激化是他們的職責。

    因此聽完話後,我跟關詠琳對相互對視了一眼,說著就往外麵趕去。而王mì shū此刻臉上也多了絲焦灼。

    走出酒店,特警果然已經全部往工地上趕,大概有二十多個。我穿過混亂的人群,緊緊把關詠琳拽在身邊,盡量跟王mì shū走在一起,尋求保障。

    再次去到護欄邊時,我發現聚集的工人比二十多分鍾前更多,幾乎所有班組都在這兒。倒也沒動手打砸啥的,就吵吵嚷嚷的說給他們工錢。

    由於我自己也是農村生養長大,爸爸早年也在工地上幹過活,所以看著這些討要血汗錢的工人時,我心裏挺感慨的。

    而在板房搭建的辦公室跟前,項目經理跟手底下的棟號長,以及部分年紀較大施工員,正在跟一部分工人推攘。但所幸還沒上演到拳打腳踢的地步。

    隻不過工人數量太多,加上局勢不穩定,加上雙方脾氣都暴躁,隨時都可能將衝突升級。

    因此在王mì shū的指揮下,jǐng chá很快就突入進場,將兩邊的人拉開,對堅決不服從的人,則直接帶回局裏。這波處理完畢後,再放回來。

    原以為項目經理跟工人是同心協力,結果沒想到工人竟然找施工方的麻煩。從這一點來看,王mì shū說的,隻有黎正傑和孤登偉知道資金鏈斷裂的事情,看來是真的。

    隻是我搞不懂,黎正傑明知道都已經沒錢了,幹嘛還讓他手下的工人和管理人員繼續生產作業呢?

    我把這個問題交給關詠琳,偷偷向她詢問dá àn。結果她告訴我,說這是黎正傑留的後手,反正項目即將完工,先把自己的分內之事做完,等到最後了,再組織力量來說討薪的事。

    因為前期要錢,建設方能以各種理由推諉,而等到活兒幹完了。開始驗收交付的時候,就有光明正大的立場來要錢,並且建設方將沒有推諉的機會。

    這樣,就算沒錢可拿,那大夥兒也知道是你孤登偉賴賬,把債務引起的矛盾指向你,把我黎正傑的罪名撇幹淨。

    聽到這話,我才知道這夥人都在撥弄自己的小算盤,都在互坑!因此我琢磨著,真到了工程竣工那天,應該就是各方力量介入,徹底將矛盾點燃的時候。

    那會兒,由於警方進入場地維持秩序,所以整個場地上比較混亂。我看到工程總監和甲方代表前去跟大家講話,憑工人們激烈的情緒來看,他們的工作開展的十分艱難。

    但不曉得說了什麽,工程總監和甲方代表,還真的把班組長們帶進了辦公室。

    我知道這接下來的談判工作,會完全照著王mì shū寫好的劇本展開。因此便沒心情繼續留在現場,畢竟我還比較善良,生怕自己把這是忽悠大家的騙局說出來。

    雖然我無法拯救蒼生,然而本著一股男兒不服氣的氣概,我還是想把這件事情弄明白。所以王mì shū帶規委離開時,我拉著詠琳,說要留在這兒了解下情況。

    關詠琳雖然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當然,我倒不是想體恤民情啥的,我哪裏有這個資格?隻是我實在太感興趣,黎正傑的進度計劃是怎麽安排的。

    因為這份施工進度表,對卷入紛爭的老板們而言,那就是一份戰爭時間表,哪天幹完就哪天幹架,隻看動靜大小而已。

    甲方的辦公區在哪兒?”我問道。

    在酒店的十五樓!”關詠琳說:“這酒店也是孤登偉的產業,已經正式投入運營。”又指著不遠處對麵的一棟三層樓的矮房子:“那邊是黎正傑的辦公區,他跟管理人員住一起。”

    我看著這兩個地方,有點難捱。盡管我弄懂了王mì shū的算盤,但孤登偉和黎正傑這兩邊,則完全沒有頭緒,這兩個家夥私下不可能沒碰撞。

    但就在我和關詠琳準備到十五樓去看看時,一輛賓利飛馳突然順著公路開過來,緩緩停在酒店麵前的停車區。

    然後從後座上下來一位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保養的很好,精神抖擻的看起來像個小夥子。

    黎總!”關詠琳微笑著向他點點頭。

    這家夥就是黎正傑?見他衝我們找招呼,我也趕緊點頭回應。

    詠琳是什麽時候來的?”黎正傑問。

    這家夥像楊楓,總是一副處亂不驚的樣子。僅憑這點,我就知道他心裏也是有譜的。

    昨晚剛到。”關詠琳回應,又指著我說:“這是我一個親戚的兒子,快放假了一塊兒過來看看。”

    黎正傑點點頭:“那好,你們先忙,我去項目上了解下情況。”說完,就帶著他的司機和保鏢往工地上去了。

    黎正傑明顯沒把資金鏈斷裂的事情說出來。如果我沒猜錯的額話,他用的是韜光養晦的策略,作為外地投資商,本地企業的地方上聯合起來欺壓他。

    如果提前把把沒錢的消息放出去,那搞得人心惶惶不說,黎正傑手下的這群人也會分散。隻有當項目完工,到最後關頭,他才把事情說出來,糾集兄弟夥放個大招出來。

    由於關詠琳之前在這邊呆過很長段時間,所以許多人都認識她,坐電梯往辦公區走也沒人阻攔。

    酒店內部裝修比較豪華,我直接走到辦公區內部,結果見到了先前在底下碰見的家訪工作人員。

    關xiǎo jiě,吳先生!”他跟我們打招呼:“請問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我這人說話向來不拐彎抹角,便直言不諱地說:“我想看看你們施工方報給你們的進度計劃,以及其餘的有關於工程款項的財務報表,不管是工資還是材料費,都盡量拿出來。”

    由於我根本不是內部人員,所以對方聽到要求時,陷入了遲疑,頓了幾秒鍾才回答:“請您稍等。”

    前台xiǎo jiě招呼我跟關詠琳在會議室坐下,給我們倒了杯水,大約過了十分鍾的樣子。那位小夥子走了進來,手裏拿著幾個文件袋。

    您要的東西全部在這兒。”他笑眯眯地說。

    這麽點兒?我有點吃驚。對方立刻解釋,說之前王mì shū要我們給他們整理了份相同的報告上去,要求都大同小異,所以眼前的這份就是返回來的原件,並且裏麵還有上級單位的批示。

    我點點頭,讓他先出去忙事情。接著,我便將這些資料全部拿出來,財務報表複印有將近三十頁4紙,密密麻麻的數字讓我感到觸目驚心。

    因為這些錢從去年的五月份就開始拖欠,而現在已經是新年元旦過後。在寫給王mì shū的報告中,我看見孤登偉前後墊資了三千萬的樣子。

    其實說到底,開發商隻是地方邀請來投資者,王mì shū隻需要協調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在正常運轉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相關部門插手。

    隻是現在明顯玩脫了,工人工資發不了,項目一旦爛尾,購房的小業主拿不到房子和房產證不說,還得繼續償還月供,為整個新開發區買單。

    所以真要是形成這種局麵的話,那肯定要激起很大的民憤,估計王mì shū那夥人,包括他的領導也不用幹了。

    而在這份報告中,最讓我感到恐懼的是,整個新開發區規劃的37個大型市政工程,就有34個停工,剩下的3個裏麵隻有一號工程保持運轉,其餘兩個也都是半停工狀態。

    這樣統共計算下來,光是這37個大型項目,拖欠的材料費和人工費,已經高達十幾億。唯一xìng yùn的是,人工費隻占百分之三十。

    於是我問旁邊的人:“詠琳,之前那些工程款怎麽安排的?”

    關詠琳告訴我:“有超過一半的工資是付清了的,但是破產的老板也很多,有部分已經跑路。所以現在最嚴重,就是黎正傑這邊,他是所有施工方老板裏麵實力最強的。”

    這不就是王mì shū說的“殺雞取卵”嗎?

    畢竟讓施工方破產,墊資抽幹血,比開發商破產要好得多,也是符合多方利益的選擇。隻要開發商不倒,那施工方就可以另招,而銀行、融資人跟小業主也都能看到希望。

    所以二選一的話,支持施工方破產的人,遠遠比支持開發商關門的人要多得多。

    詠琳,我問你。”我說道:“如果黎正傑在驗收過後,糾集施工方老板集體起訴,或者做大動作伸手要錢,你會怎麽辦?”

    結果關詠琳很平靜地回複:“我之前已經提過,隻要保全了開發商,那工程款的還款日期就要盼頭。

    隻看時間早晚的問題,什麽時候這新城區修建完畢,投入使用開始回籠資金,就什麽時候支付工程款。

    時間不定,但絕不拖欠!如果你要得急,那就征收周圍的土地,用新的商業用地來抵債。”

    我差點沒笑出來,這種還債方式不等於沒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