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章流水曲觴三月三步步疑陣上巳節 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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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陸一路跟著葶藶飛跑著,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看起來身體很弱,但是一遇到這種事,卻是耐力很好,一路也未曾停歇。

    約摸四分之一個時辰,兩人便到了永巷外圍。按照穆蓮描述的方向,到了一個僻靜處的獨立院落,那個院落裏載著好大一棵杏樹。而院內的春色是關不住的。那個杏花樹一些斜掠的枝丫合著滿枝的杏花探出牆來。

    而那院落的門口掛著一塊新的牌匾,雖然字體不同,但是上麵仍然刻著“越人閣”個字,依然是上著青色的漆。院門打開著。進了院,葶藶發現,裏麵的布局似曾相識,像極了越人閣的後院,不過微縮了。有一條小水渠,水渠的右邊有一條分支被堰塞著,並沒有水,小水渠盡頭有一塊山石做的假山,假山的間開了一個一尺左右的小孔,小孔的後麵是一蓬翠竹,在翠竹的掩映之下——毫無意外的是石凳石桌。石桌的後麵便是正屋的門。

    二人進去之後,發現這正屋居然是分兩層的。下層是一個寬敞而沒有放置什麽陳設,一旁連著一架木樓梯,拾級而上,那樓梯四周的欄杆上是不知道什麽木料的簷刻牌子。樓梯的盡頭通道分為兩邊,一邊似乎是連著院落的另一間屋子,而一邊拐個彎之後是正對開闊下層的一個以竹簾隔斷的廂房廂房右邊有一個短梯連著一個比廂房低一點的上層平台,哪裏支著一方案幾,整個廳堂彌漫的香氣似曾相識——就是塵砂香的味道。

    由外到內看來,葶藶已然明了這分明就是一個縮小的越人閣,心裏也放心了許多,看來皇上對穆蓮是上了心的,想到這看了一眼商陸,哥哥的表情有些許的五味雜陳,說不清是喜還是悲。

    你在這兒吧,我出去等。”商陸對葶藶說罷,就轉身想要向外走去。

    既然來了,為什麽不坐坐。”穆蓮的人和塵佾從上層通道連接著的另一個房間的那段走出來,穆蓮似乎並沒有出去的打算,一襲紅色飄逸外裳之下,是光滑的白色底服,肌膚如蔥白荏苒,頭發自然的披在腦後,很隨意,但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慵懶。而塵佾依然是一身黑衣,但明顯收拾過,準備出門的樣子。

    塵佾,你去傳話吧。”穆蓮對著塵佾說完,塵佾便下了樓梯出門去了。

    葶藶上來坐,你也上來吧,別出去了。”穆蓮說著,也是沒有回頭,緩緩走向那個小一點的平台旁的案幾。

    葶藶走上了樓梯,走了幾步,發現並沒有聽到商陸的腳步聲,回頭看了看,見商陸隻是盯著那個背影,並沒有動腳步。

    葶藶折身下了樓梯,拉著商陸的,對他搖了搖頭,把他引上了樓梯,也向著那個案幾走去了。

    葶藶進去坐下放下了裏的布包,找穆蓮討了一隻碗,把那橙花苔蘚放在碗裏,又從案幾旁的一個甕裏舀了一瓢水,泡著那苔蘚。可是商陸並沒有跟著過來,隻見穆蓮沒有回頭,自顧自的用火折點燃了案幾上的一個小炭盆,炭盆上是一直烹茶釜,他舀了些水,從一旁的木櫃裏取了一點,又取了一些紅棗、杞子、冰糖還有一些酒糟,放進那個釜,烹起茶來。而後又支起一隻釜,裏麵放了兩位葶藶一看便知的藥。

    這好別致啊,從來沒有看到酒糟的湯飲,這叫什麽明堂,穆蓮。”葶藶問到。

    紅袍醉。帶一點酒味兒,但是又不會太醉人。如果皇上來的時候過會兒有政務,不能飲酒便可用這個代替。如果有些醉意了,便取那個藥湯來飲一點。”說著看了商陸一眼。

    葶藶明明的聽出了這話的話外之音。

    你怎麽不過來坐。”穆蓮問到,這口的你,指的便是商陸。

    商陸楞了一下,便走到案幾旁,把銀漢放在一邊,緩緩坐下。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聽著兩隻釜裏的湯飲漸漸開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而現下,那是這間屋子裏唯一的聲響。

    湯飲開了,穆蓮用木勺盛了碗,個人還是相對無語,而商陸連正眼也沒有看過穆蓮,隻是低頭,目光落在那個案幾上。

    這紅袍醉,再醉,對皇上來說也終究不是酒,穆蓮,你說是吧?”葶藶終於還是打破了這個沉默局。

    不過是些替代的小巧。”穆蓮說到,又給個人斟了一碗那藥湯。

    對我來說也不是酒,對我哥來說也不是。”葶藶此話說的並沒有遲疑。

    商陸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湛湛露斯,匪陽不晞。厭厭夜飲,不醉無歸。’(《詩經·小雅·湛露》)酒烈傷身,但好酒之人,並不會因此而停杯;美酒香醇,但不好酒之人,卻也不會因此趨之若鶩。今朝是否一醉,全在人,不在酒。另一隻釜裏是甘遂商陸湯吧,酒後是否有歸路,全看你自己喝不喝這解藥。”葶藶說到。

    穆蓮早已知道他話裏所指,是明白這湯飲的用意:“其實我們個說話,不用這麽步步為營的。”

    說罷葶藶換上了略微輕鬆的話語:“俞言師傅說,他下山的時候,他師傅帶了個字條給我,說他日後所遇見的少主,有一位內心婉轉者,需要這幾句話,我打開一看,至今記得,但是以前我不是很懂是什麽意思。”

    葶藶說著喝了一口紅袍醉,說到:“那字條上說:‘斷橋不歸路,心之何如,有如萬丈迷津。上無舟以渡人,唯有自渡,他人愛莫能助。’”說到這,葶藶看著那紅袍醉,想到那個人,仿佛世間情愛詩句,在自己眼,總是能喚起那個將自己誤認為他人的人,就像一隻船篙,攪得心海時刻翻騰迷濁。

    現下的我,有點懂是什麽意思了。關鍵看自己怎麽選擇。”說罷,端起那碗藥湯,遲疑了一下,一飲而盡。情之毒,斷腸蝕骨,讓人反複遊移,飛速算計那微末心隅,方寸之間的得失,生來死去。不知是否得這藥湯一樣的妙方可解。

    這也是我的選擇。對大家都好的選擇。”穆蓮也拿起藥湯一飲而盡。喝完之後,看著商陸。“希望這一杯飲盡,能換他人一個花好月圓。”

    商陸這時才看了看穆蓮,捏了下拳頭:“關鍵是自己怎麽選。但這,才是我的選擇。”一語畢,端起那碗藥湯,倒入釜。情之毒,也總有堅定之人,願意為之穿腸裂心,這是一種可貴的,毫無保留的勇敢,而商陸就是這樣的人。

    穆蓮眉頭微蹙的看著這個眼前已經豁出一切之人,眼漸漸有些泛光。穆蓮和玄玉是不同的,玄玉外表執拗,但內心柔軟而偏執,如若論這情愛裏的勇,穆蓮不如他;但穆蓮外表柔和,實則內心堅硬,如若論這理性自控,玄玉不能及;二人一紅一白,水仙霜葉。

    既然如此,我先下去走走,一會兒皇上該來了。”葶藶轉身便往樓梯口走去,轉身下樓之前,看那二人已經緊緊抱住,兩頭相錯間,已是吻上唇邊。

    人世間陰差陽錯皆是尋常,離合得失無法預估,而有時,那勇敢一吻,需要的是忘我之境。

    葶藶轉身下樓,並沒有合上門,掩耳盜鈴是不合適的,皇帝並不傻。

    院內杏花微雨,春日陽光裏,那些杏花入水飄零,春意已去四分,而花無百日。在花凋前的片刻,是否會留住於那人眉間心上。葶藶自嘲一笑,單戀而已,從頭至今,那人都不曾認識過自己,何談相思,無用至極。

    流光婉轉,一會兒一輛車架低調緩緩而來。

    葶藶立馬出門迎接,皇帝從車上下來,身邊隻有一個隨侍一個車夫和塵佾。穿的有幾分隨意,那明顯是一件輕薄的睡袍,而頭發也是隨意披著,並沒炸成發髻。領口大開之間,袒露著結實的胸懷——皇帝跟自己想象是有些不同的,身上的皮膚並沒有想象養尊處優的那種白,有點自然的肉色,而胸脯也是微微凸起有幾分結實。很奇怪的這件睡袍的袖子整齊的撕裂了。

    參見皇上。”葶藶故意參拜的很大聲,好讓內屋的人聽見。

    噓。小聲點,別讓太多人知道,塵佾來的時候寡人在午睡,為了掩人耳目,偷偷出來的。”皇帝對葶藶說著讓車夫把車駕走,過2、個時辰再來接他就跟那個隨侍和塵佾進了院子。塵佾看了看四周關上了大門。

    你怎麽不進去坐,外麵多曬啊。”皇帝問著葶藶於君王是難能的關切和隨意。

    微臣想著在外麵跟皇上解釋那件事或許更好。所以早早就來候著了。哥哥他們在裏麵飲茶呢。”

    商陸也在?”

    恩,陛下不是命他打撈麽,微臣看差不多了,就叫上他一起來了。”

    寡人可隻是來聽琴看舞的,談事兒多掃興。穆蓮沒告訴你嗎?”皇帝看著葶藶,表情有幾分戲謔。

    皇上平時是這麽蒙人的嗎?你讓穆蓮來傳話說讓我暗調查,又約了見麵的時間地點,應該是來聽進展的吧,所以我幹脆連琴都沒有帶啊。”葶藶說著。

    哈哈,你這個小靈鬼兒,你真的打算就一直在太樂令了?我倒是覺得丞相府比較適合你。”

    微臣哪裏有那個能力,就有點小聰明罷了。”

    寡人跟你父親談過,言語之間,覺得朝政複雜,希望你簡單度日。寡人並不當你和商陸是臣子。和商陸日常也是經常聊天的。但是,”說到此處,話鋒一轉,有些許無奈苦楚,“從高宗皇帝開始,國力民生漸有衰退之像,寡人登基時日尙短想要割除弊政,以圖新相,但政務步步掣肘,老臣外戚難以駕馭,後宮派係傾軋不斷,身邊無親信重臣可信,如若可能,寡人真是希望你能來幫寡人。但寡人不勉強你,希望你能自己想通。”

    說完,便走到屋內:“穆蓮,朕來了,給朕拿一件披風來。”

    隻見穆蓮商陸從樓梯上緩緩而下,穆蓮拿著一件湖藍色繡著銀線的披風,二人緩緩福了個禮。

    穆蓮看了看皇帝的樣子,笑道:“皇上想必是在午睡吧。但是這袖子…”

    哦…塵佾來找寡人的時候,寡人和董卿看書看睡著了,”說著提起,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個斷口整齊的袖子,“走的時候不想驚動太多人,看董卿睡的好,也不想吵醒他,誰知道袖子壓在他身下了,於是就拿匕首割了。”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這是何等情愫才能有的上心。

    門郎好福氣啊。”葶藶這句話是由心的,不管皇帝是否豢養著優伶,而那些都隻不過如穆蓮所言,都是替代新鮮的小巧,而唯有董賢,才能得到這皇帝的斷袖之寵。這般細枝末節的上心,並非他人可以取代。

    但敢跟寡人胡言亂語的,除了你有這個福氣,別人是不敢的。”說到這,皇帝臉上都是笑意。

    皇上這是在嘲笑微臣不識大體,沒有禮數了。是真真兒的怪微臣了,皇上饒命!”說著葶藶抱拳做了個禮。

    哈哈哈,”皇帝聞聽此句,指著葶藶,臉衝著其他人,笑得非常開心,“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著命你隔差五到這裏來陪朕與穆蓮飲酒品樂,賞舞談心,太樂令的功夫,大祭過後,不上心也罷。”

    皇上這是明罰暗賞啊,微臣拿著俸祿,也可以討個清閑。不過,現下是有進展想要稟告給皇上的。”

    恩,這才是今日密會的目的,”到此處,皇帝收起了笑臉,認真的說,“你詳細說來。”

    容臣稟告。皇上可能除了這兩天漫天神諭究竟如何而來之外,還想知道這背後究竟意欲何為吧。臣先總結一下,這是個局局。勞煩哥哥將那四件東西取來,順便拿上兩個碗倒上兩碗水,一張紙。”

    葶藶說到此處,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水渠邊。隻見商陸已經取來了那四樣東西和兩碗水。

    首先來說說著高禖血淚案,其實原理並不難。”葶藶說著從拿四樣東西拿出了一些黃色的粉末和一些白色的麵狀粉末。然後把那些黃色粉末用水化開,那些白色的麵狀粉末也用水化開。將白紙浸入到那黃色粉末化開的水,不一會,那張紙被那黃色的粉末浸泡成了一種淡淡的黃色,接著葶藶用那白色粉末化入另外一碗水,用蘸了一些那水,撒到那黃色的紙上,不一會,那黃色的紙上沾染了水的地方,開始出現斑斑血跡。

    在場的人無不瞠目結舌,麵麵相覷。

    這是怎麽回事?葶藶,快告訴寡人。”皇帝驚訝到。

    這就是高禖血淚的原因。隻是除了一些修士、醫師、巫由之外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曾經在一本叫《四方誌》的書上看到過這個法子。而苗夷巫師,經常有用這個法子來故弄玄虛,佯裝驅邪斬鬼,而符篆修士也有一些用這個法子來表演天降靈符,騙取錢財。”說著葶藶指著那些粉末繼續解釋到,“這黃色的是用薑黃煉製的粉末,這薑黃原產身毒國,大約在秦初傳入,後基本在南方夷地用做香辛料,北方和宮裏用的比較少,偶爾放一點。而這白色的是口堿,藥理上用來解蠍子毒,但偶爾廚房裏會有用來兌進麵做一些糕點,使糕點蓬鬆。而這兩者加在一起,就會出現這血紅色。”

    葶藶繼續解釋到:“昨天,我去看過那個小像,表麵呈黃色隱隱透著一點蠟黃,應該是在漆料理兌入了薑黃粉,而那修士祓禊用的水,應該就是兌了口堿的水。”

    但是高禖的紙像並沒有噴水上去啊。寡人到那兒的時候那個相還是嶄新的。”皇帝聽到這裏有些不解。

    原理是一樣的,隻是換了換法。春天的早晨容易下露,而這紙像在外,經過夜晚早就被露水浸的濕潤,而那覆蓋的紅布,是古法新染的,染布的關鍵,在於加口堿固色。這加過口堿固色的布匹遇到被露水打濕,提前在山上浸過薑黃水的紙紮成的神像,等同於那個小像。”

    你怎麽肯定那紙是被薑黃水泡過的?”皇帝繼續問到。

    事後等人散去,臣曾嚐過那神像身上所謂血的味道,一股辛辣味兒,帶有幾分香氣,所以我便肯定了。”

    照這麽看來,是有人處心積慮的要製造一個由頭。這麽說那群修士被收買了,那些流言也是布局之人放出來的。”

    事情到了這兒還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太卜解卦,這才把矛頭指向了皇後。”

    但是也終究是空穴來風啊。”商陸覺得葶藶解釋到這兒,這布局之人的心思也不足以一擊擊倒皇後。

    所以才需要今天流水慶典上的血河指路與太祝釋卦,帶我們去找到鉤陶的屍體。讓皇後陷入一種殺人滅口的百口莫辯的境地,就算是皇上從輕發落,那麽皇後的地位也大不如前。”

    這麽說,不光那修士,太祝、太卜、或者整個太常寺都有問題。那這血河指路是怎麽做到的?寡人很好奇,這自然也會因人願而改變嗎?”說到此處皇帝有幾分怒意。

    因為這根本不自然,”葶藶說到這,大家的好奇心已經被提到了嗓子眼兒,說罷葶藶放開了那個堰塞的水渠分支,讓說灌進去,說到,“皇上請看,假設這個就是靈明渠,這個分支,是那口暗井。龍洗和最先開始行流水令的地方在哪個發現屍體和古骸的暗井的上遊,微臣觀察過,血水自上遊,單單到了這暗井,並沒有留向其他地方,我就發現了一個不自然的地方。”

    哦?”

    靈明渠的整個右岸都在半年前翻新過,我相信皇上去查驗石材的材料單,那些材料定來自於高山的向陽濕潤處。”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這個,”葶藶拿出了那個泡在水的橙花苔蘚,“這個苔蘚相信就是《別錄》裏說的石濡,一般生在高山向陽潮濕處的條石上,而幹枯之後並不會立即死亡,遇到水便會重新生長。微臣看過,那個暗井裏長的都是尋常的綠藻,唯獨翻新過的右岸和那口沒有翻新過的暗井裏有這種苔蘚,但是奇怪的是,過了那個暗井有一段兒是沒有這個苔蘚的,過了下一口翻新過的暗井,又有了,但是那口翻新過的暗井,卻並沒有,這就是一個很矛盾而不自然的地方。不知道皇上記不記得今天的流水慶上出現了一個花簽,很多人都拿到了,是一個尋找醋釀青梅的花簽。往年的流水慶會出現怎麽多一樣的花簽嗎?”

    記得。當時還有好些人在搶。並不會有這麽多相同的,偶爾五六張還是有的。”

    皇上請看,”葶藶把那個苔蘚均勻的分成一塊塊放在那小渠右岸邊上一直到那分支裏,固定住,倒入從太官令取來的第四件東西——泡過青梅的醋,隻見那醋一下去,小渠右岸貼著苔蘚的地方,開始出現淡淡的紅水,“這就是血水指路的真相。”

    啊!”這一幕引入眼簾,皇帝大驚失色,“太過歹毒了。”

    石濡的粘液有遇酸變紅的特質。而大量的石濡配合這大量的醋酸和梅酸,就會成為這血河,這時太祝再出來重提昨日的卦,便帶大家找到了鉤陶的屍首。所以想必,鉤陶或許不是因為撞破奸情被皇後所滅口,但這一點,我沒有實證,隻能從道理這麽猜測。因為這麽多怪力亂神的布局去引一件不太確定的事兒,概率太小。”

    那那兩具枯骨是偶爾發現,布局之人放置鉤陶的屍體的時候並不知曉?”皇帝問。

    臣以為這是刻意為之,因為這一連串的事,還存在著一個想要將計就計的解局之人。”

    這…”

    皇上還記得臣提到過,有個矛盾而不自然的地方嗎?因為那口發現屍體的暗井並沒有被翻新過,所以按理說不應該出現石濡,而下遊一段翻新過的岸邊和暗井應該出現石濡卻沒有出現,這說明什麽問題呢?”

    這說明鉤陶的屍體被挪動過,原本血河指向的應該是那個翻新過的暗井。”

    皇上聖明。微臣也是從鉤陶的屍體身上的綠藻和刮擦到的苔蘚痕跡判斷出了這點。”

    所以那個解局人來解這個局的關鍵就是重新布局了石濡的所在,讓血河流入那個有枯骨的暗井,想讓我們發現的是那兩具枯骨。然後根據太卜的卦辭,想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所以那一大一小兩具枯骨的身份是否能查出,牽連出的這樁舊案,是那個布局人做犯下的,也成了這個解局人解這個局的本源。哼好一個‘月虧’‘女厄’‘坎卦’,兩邊的人馬拿著這一句做章而那個布局人布的這個局,收買了修士、太常寺的一眾人等,還有水工令,而水工令因為參與了布局和解局,收了兩邊的茶禮,而把這個消息,賣給了解局的人。我說的對不對?”皇帝說到這,目光有一種被人背叛後的困獸所發出的陰冷惡毒目光。

    葶藶點了點頭。

    那寡人要去親自問一問這個解局的人,這兩具枯骨到底是什麽舊案。”

    皇上別去,這樣打草,驚到的是兩邊的蛇,如果兩邊就此收,一幹二淨,便查不下去了。”

    那怎麽辦,我相信從畢方鳥的金牌和步搖,去司庫那查證近幾十年的賞賜記錄應該能查到些端倪,畢方鳥一定有什麽代表。”葶藶說到,“而在此期間,請皇上按兵不動。”

    你懂我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