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芷走上前，遞了個荷包給無雙，見對方掂了掂，滿意地收下才退回來。

    郭念雲這才道：“祖母可是身子不適？”

    無雙眨了眨眼，嘴裏卻道：“老夫人昨日夜裏睡遲了，今日便有些累。老夫人交代了，若有要事，便請各位夫人娘子去尋大少夫人，請她定奪。”

    郭念雲知趣的退下，走了幾步卻又折回來，道：“無雙姐姐，不知我弟弟可在東廂，昨日未來得及跟他說說話，我想他得緊。”

    無雙搖頭，道：“銛少爺不在，一早三老爺就把銛少爺接到前院去了。”

    郭念雲皺眉，不再多話，退出了正房。

    今晚等銛哥兒回來，你想辦法打探一下三伯帶他去了哪兒，見了何人，別讓人知道。”回瀟湘院的路上，郭念雲交代綠芷。

    是，婢子省得的。”綠芷應下不在話下。

    經過花園時，園內傳來嘈雜的聲音，郭念雲探頭看了一眼，見幾個美嬌娘在亭子裏玩樂，麵孔生得很。

    恰好有個總角丫頭端著一碟糕點往裏行去，郭念雲攔下來，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丫頭有條有理地行禮，聲音糯糯地道：“回娘子的話，婢子叫鴛鴦。”

    可是家生子？”郭念雲與她套近乎。

    是，婢子的爹是外院管著園藝的鄭三。”鴛鴦道。

    鄭？

    你娘呢，管著哪一處？”

    我娘……沒了……她原是清雅院的。”鴛鴦說著，眼中掉下淚來。

    看來就是那被張氏收買誣陷自己給郭念嫻藥裏加藜蘆的鄭婆子了。

    這糕點是給誰送的？我瞧著好吃，能不能讓我拿了去？”郭念雲轉了話題，擺出一臉饞相。

    鴛鴦立刻把托盤往懷裏縮了縮，道：“這是涼亭裏那幾位姐姐的，她們是老夫人的客人，婢子怕耽擱了……娘子若是想吃，婢子待會兒再給娘子送一盤去。”

    郭念雲笑道：“那便罷了，既是既是祖母的客人，便是貴客，你端過去罷！”

    說罷便往瀟湘院去了。

    綠芷憂心忡忡地說道：“娘子，婢子瞧著涼亭裏那幾個女子不似正經的小娘子，倒……”

    倒像是平康坊出來的，對嗎？”郭念雲接著她的話說下去。

    平康坊在長安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煙花之地，大戶人家發賣出來的婢女，若是有幾分姿色的，都會被人牙子倒賣到那兒，論姿色定價格。

    長安的世家公子、王孫貴族們也都樂於去那裏找樂子，隻要不被禦史抓到太過分的行為，便不會對仕途和聲望有什麽影響。

    可郭老夫人不像是會跟那樣的人有所往來……

    莫非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著看便是了。

    郭念雲甩甩腦袋，不再往下想。

    一夜無話，第二日用完早膳，就聽說郭曖一大早被郭老夫人叫去了。

    郭念清很是擔心，在東廂心神不寧，便尋了郭念雲一起去逸翠居陪升平公主說話。

    進了屋，升平公主正在翻看賬本，見郭念清進來，仿佛見到救命稻草般，忙招手讓她過去，道：“清兒快來幫娘親看看，這些個數看得我頭都大了。”說罷把賬本往旁邊一扔，作出深惡痛絕的表情。

    郭念清與逸翠居的管事姑姑沈氏對著帳，升平公主便跟郭念雲在一旁說些衣服首飾的話題。

    不過說了幾句，郭曖突然破門而入。

    確切地說，是踢開門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屋內四人均受了驚嚇，升平公主甚至發出了尖叫。

    郭曖見狀，知道自己嚇到了她，又見屋內還有兩個女兒，便立刻收了些淩厲的氣勢，軟了聲音道：“清兒和雲兒先回去，沈姑姑也出去吧。”

    沈姑姑知道他們夫妻二人有話說，先退了出去。

    郭念雲和郭念雲對視一眼，默默地站起了身。

    郭念雲走了幾步，突然轉身，道：“爹爹，雲兒常跟姐姐念叨，最羨慕的就是爹爹和娘親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爹爹肯定也希望以後雲兒和姐姐能像娘親一樣幸福吧？”

    郭曖震驚地看著她，良久才道：“那是自然。”

    郭念雲聽了，這才退了出去。

    先出了屋的郭念清在外麵等著，見她出來，問道：“爹爹和娘親叫住你了？”

    郭念雲扯出個笑臉，道：“我有個書裏的問題請教爹爹，困擾多日，急著想知道答案。”

    郭念清不做他想，二人自是回瀟湘院不提。

    逸翠居裏，升平公主一頭霧水，道：“相公，你怎地了？嚇著清兒和雲兒了，也嚇著我了。雲兒又是為何突然說那樣的話？”

    突然，想是想到什麽，她猛地站起身，指著郭曖的鼻子道：“郭曖，莫不是你在外麵尋花問柳了？還被雲兒給發現了？”

    說著就要撲上去抓郭曖的臉，郭曖連忙握住她的手腕，解釋道：“夫人在說什麽？為夫怎麽可能做那樣的事？”

    升平公主將信將疑，覷著他道：“那雲兒做甚要突然如此說？”

    郭曖拉著升平公主坐下，道：“雲兒聰慧，一點小端倪就能揣測人心。想必是昨日碰到了娘接那幾個女子進府罷！”

    什麽女子？哪兒來的女子？郭曖，你把話說清楚！莫非你還養了好幾個外室不成？”升平公主又被點燃了脾氣，被捏住的手亂抓，那護甲幾乎就要戳到郭曖的臉上。

    夫人，你先冷靜些，聽為夫說完！”郭曖一把抱住她，把她的手固定在身體兩側，確定她不會再動，才道：“是娘親，昨日接了三個女子進府，說是要給三哥、我和七弟一人一個房內伺候的丫鬟。長者賜，不敢辭。但那幾個女子生得一副媚俗樣，隻怕不是幹幹淨淨的身份，別說我不會讓她進房伺候，就算是逼不得已進了屋，我也定不會讓她待得長久，過幾日尋個借口打發了便是！”

    升平公主手被束著，隻能朝著天空踢腿，一副要去找郭老夫人算賬的架勢：“房內伺候？她敢來我就敢殺了她！放開我，讓我去問問娘，她是什麽意思？是嫌我待你不好嗎？若如此，那便去秉了皇兄，把我休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