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許由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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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去,夏安站在舞台中央,一束燈光投在他身上。
陸景顯然是看呆了,喃喃道:“天呐,班長看起來像在發光。”
大概因為場合還算正式,夏安穿著一件白襯衫打了黑色領結,長腿上是一條修身的黑色西褲。劉海垂下來蓋住額頭,他的聲音溫潤動聽,像含著瀲豔的水聲,他朗聲說著報幕詞,看起來確實是……帥到家了……
我仿佛聽見了女生們的芳心大合唱……
他說完一段精彩的報幕詞,幾個男生搬上來肖綃的古箏。
再然後出現在台上的是肖綃。
她一身翩躚的紅衣,長發如墨披散在身後,眼角用紅色的妝容拉長,清清淺淺地微笑,像氤氳出霧氣的山水風景畫,處處濃墨重彩,又處處留白。
也許我們班真的是高顏值盛產地……
她緩緩行禮,又緩緩坐下。伸出一雙纖長的手,開始撥弄琴弦。
琴聲悠遠綿長,熱烈處又跌宕起伏,曲終時,陸景仍驚的回不過神。
深藏不露啊,肖綃。”陸景這樣感歎。
下一個節目就是許由,仍然是夏安來說了串詞,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時,有人搬上了一個深藍色的吧台椅。
好啦,許由,讓我再見識見識你的表演吧。
現在舞台是你的了。
讓觀眾瘋狂吧。
全場燈滅,然後吉他的聲音幾不可聞地傳來,婉轉卻不連貫也不成調。
就像是他隻是隨意彈了幾下試試音而已,可許由決不會在這麽多人麵前做這些早該做好的準備工作。
然後樂聲開始連貫,像低聲的絮語。
他唱起歌,我們習慣了黑暗的眼睛能看見台上有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
他唱的像在哭,緩慢、輕聲,仿佛用盡了畢生的深情與渴望,哽咽,抽泣。
所傾訴的是日積月累,天長地久不曾減少過的絕望和愛而不得。
他想這樣表達,他就能賦予自己的聲音這種力量。
我能聽出這首歌,lady gaga的Just dance。
我隻能說,能把一首這樣的歌唱成這種風格,我想許由是個天才。
很美的聲音,有點沙啞,除了吉他的聲音再沒有別的伴奏。
全場肅靜。
這是許由的天地,在他的氣場下,誰也不許打擾他。
I can't remember but it's alright......”
alright......”他又唱了一遍這個單詞,然後舞台光芒大作,原伴奏轟然響起,他也放開了先前一直壓著的嗓音。
他的聲音高亢悅耳,想被參天大樹擋住光的森林突然落下光來。
而且不隻是一束光,是所有的陽光都聚集在這森林,它是這世界上唯一一處光明,刺的人都睜不開眼。
我們看見他,他坐在剛才搬上去的吧台椅上,一條腿自然垂下,另一條腿蹬在橫梁上。
片刻的愣怔後,觀眾席上爆發出了尖叫聲。
我一向厭煩吵鬧,可此刻我和他們一起喊著,仿佛這樣才能發泄出心中所有的情緒。
他激發出了我們心中所有的壓抑,然後鼓動我們爆發。
我們幾乎落下淚來,為我們遍體鱗傷,迎風招展的青春。
許由就這樣唱完了他的歌。
他走下台時,我才發現,他穿著一件發亮的和吧台椅同一顏色的深藍色外套。
預演就這麽結束,接下來隻要安靜等待審核結果。
我走出階梯教室,許由向我走來,身上還穿著舞台裝,臉上沾了點水,大概是熱了,去洗了把臉。
他看見我,有點沙啞的嗓子喊了我一聲:“兔子。”
然後向我走來。
天哪,他看起來像王子殿下啊。
然後他又露出一臉傻笑:“嘿嘿嘿,我唱的好聽吧。”
真奇怪,剛才誰覺得他像王子殿下的,是瞎了嗎……
然後我也忍不住笑出來:“好聽,特別好聽。”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許由,是嗎?”
許由的目光越過我,我也回頭看了看。
那個跳拉丁舞的美女哎,我記得是叫付傳靜吧……
許由淡定地點了頭:“對。”
我敢拿性命擔保,他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許由是也。”
因為一瞬間我在他臉上看見了豪情萬丈……
美女雖然跳舞的時候很火辣,沒想到平日裏是一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啊。
我感覺她搭訕已經廢了不少勁,再說話更是難上加難。
於是,樂於助人的小天使江暶決定幫助她。
我故作驚訝:“哎呀,你是高一十三班的付傳靜對不對?”
她立刻反應過來:“對對對,我叫付傳靜……”
姑娘你聽起來像咬了舌頭……
許由一頭霧水地看看我,又看看付傳靜:“哦……付同學……”
然後兩人相對無話。
付傳靜終於忍不了這種尷尬了:“我我我先走了,有機會再再見……”
我惋惜地搖搖頭,哎……又是一個被許由迷住的……
姑娘們啊,擦亮雙眼啊……許由除了臉能看,能唱幾首歌,還有哪好……你們選也得選經濟實用型啊……
許由看了一眼付傳靜的背影,扒扒頭發,衝著我說:“走吧,兔子。”
我跟他收拾好吉他,走到校門口,夏安正等在那,我跟許由道個別,走到夏安跟前:“哎呀,大主持人,等誰呢?”
夏安瞄了我一眼,很配合地答道:“當然是等你啦,我等你等的心肝碎……”
眼見著這貨越說越邪乎,我趕緊阻止他:“快走快走,回家,快點的。”
路上,我突然想到夏安在舞台燈光下的樣子,然後我笑了出來。
笑什麽呢?”
我一本正經回答:“原來你正經的時候那麽帥啊……”
他也忍不住笑了。
我再接再厲:“你不知道,女生們都被你迷瘋了。”
本來我想說,尤其是陸景。話到嘴邊,我給咽了回去。
他聲音很平和:“那不應該是許由嗎?”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他今天沒唱民謠。”
我們走到路口,我說:“你直接回去吧,天這麽亮,不要緊的。”
他搖搖頭:“沒什麽事,送你回去吧。”
但是大哥,你這一身略正式的衣服也太惹眼了,一路上我都要被送給你的那些秋波晃瞎了……
臨上樓前,我回頭問他:“藝術節,是幾號啊?”
他想了想:“聽說大概是在下一周周六或者再下一周周二。”
他目送著我走上樓梯,輕聲說了一句:“周一見,江暶。”
他很長時間不叫我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