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番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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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所以就隻是注視。
認識的第一天進行自我介紹,之後時不時去搭上一兩句話,在江暶麵前塑造了一個絕對暖男的形象。
可能還有點不受控製的就是,貌似在江暶那裏還多了一個病弱的標簽?
算了,不重要。
就這麽看著,很快,他發現了問題。
江暶是不是……對簡臻有意思啊。
苦惱。
這下可完了。
傷心。
然後他再仔細觀察一下簡臻。
又覺得有點高興,多明顯,簡臻喜歡麥瑾啊。
雖然很對不起江暶……不過真高興啊。
這是他初期的想法。
所以那時,他一點一點刺激著江暶,試圖讓她認清楚簡臻的心理。
高一那年的寒假,終究是有些急迫,所以發起攻勢,在看見江暶抱起一大摞書的時候,提出幫她把書送回家。
心裏是高興的,終於有表現的機會了。
而且在江暶表達了對他身體狀況的擔憂時,高興心情更甚。
然後一路上和江暶談天說地,心情好的無與倫比。
到了她家門口,看著她從兜裏往外摸鑰匙,一邊摸一邊絮絮叨叨:“嗯,這個就是我家。”
他喜歡江暶說家的時候那種驕傲的不得了,怎麽都蓋不住小得瑟的語氣。
情不自禁讓人心生溫暖,想要靠近。
這種感覺造成的效果就是,在他沒反應過來時,已經騰出手來打掉了江暶的鑰匙。
看著她那一臉懵,覺得衝動是魔鬼這句話真沒說錯,起碼應該等她放棄簡臻,是吧?
但是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故作淡定地揚起一個笑容,得確保這個笑容無比燦爛。
然後說了一句:“可以喜歡你嗎?”
心跳如擂鼓。
但是江暶愣了愣,把頭轉了回去。
她低聲說:“如果能由我控製,那我會說,請不要喜歡我。”
你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嗎?
前一秒還熱血沸騰,後一秒就冰到骨子裏。
但是還不得不保持微笑。
從未感覺如此狼狽。
也從未感覺到如此強烈的挫敗感。
如此心傷。
第一次意識到江暶是怎樣在喜歡簡臻。
可是,江暶,簡臻他有什麽好?
之後他好好審視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發現之前那種勢在必得的信心再也撿不回來了。
如果……如果簡臻也喜歡江暶就好了。
他在黑暗中倒在床上,伸手蓋住眼睛。
這樣江暶就不必那樣難過。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想法。
這種想法愈演愈烈,直到高一下半學期開學第一天。
他在陳老師的辦公室整理檔案,終於整理好,他準備下樓去看看同學。
然後他站在樓梯上目睹了江暶摔下樓的全過程。
目眥欲裂。
想衝下去,一看到她身邊的簡臻,還是轉進了盆栽後麵,確保不會被他們看到。
冷眼旁觀了一切。
陸景笨口拙舌地要著闖禍同學的姓名班級。
江暶頭上冒血的傷。
還有簡臻抱起她飛奔,離開他的視線。
他從盆栽後麵轉出來,明明是自己選擇旁觀,可竟眩暈的這樣厲害。
從未想過無法得到你,所以這一刻我竟疼到窒息。
像要瘋魔。
我希望你能得到一切想要的,可如果你得到了,我又當如何?
你是我選定的光芒。
有一天光熄了,我要重新回去黑暗嗎?
他幾乎要不認識自己,這麽多愁善感,感情這麽豐富,根本不像以前那個靠麵具過活的自己。
然後他想死狄金森的詩。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
成為更新的荒涼
他去陳老師那給那幾個人請了假,沒想到那麽快簡臻就回來了。
你回來了?
你怎麽能回來?
你為什麽不留在那陪她?
她……她那麽喜歡你。
這是和曾經完全不一樣的心情,那時候希望能給她全世界,現在是希望她能得到全世界。
他被這種矛盾折磨的遍體鱗傷,然後麥瑾和簡臻分手,江暶被麥瑾拉進大雨中。
他把江暶送回家。
站在樓下,他說:“江暶,明天見。”
和平時一樣的話,他也沒有想到會食言。
後麵的場景有些混亂,總之闊別已久的幻聽重又出現,他被父母發現病情複發。
說到底,他不過是個脆弱的自卑的人。
有著優秀的皮囊,行走於世間,可是,心裏是在怎樣的貧瘠。
貧瘠。
還有呢?
糾結痛苦荒涼寂寞。
臨走前還是給江暶留了紙條,又抽走了曾經發過的通訊錄。
他乖乖地接受所有治療,電擊藥物心理疏導,他需要模範病人這樣一個形象,他需要和外界溝通的手段。
翻來翻去,還是覺得許由來做線人最合適。
藝術節時,他幫許由出過頭,而且許由這樣性格,不會欺瞞。
他簡單告訴了許由要做的事情,然後每天晚上都給許由打電話。
這種時候才能體現出,平時有一個深得人心的形象是多麽重要。
其實如果不論能不能見到想見的人,這日子還不錯。
直到許由有一天告訴他,江暶和簡臻最近走的很近,今天體育課還在一起聊了一下午。
這是幹什麽?
要知道他還在學校的時候,簡臻和麥瑾可就分手了。
這算什麽,是終於發現江暶的好了嗎?
還是江暶告白了?
冷靜,冷靜,夏安。
冷靜下來。
……沒法冷靜。
這是他第一次在醫院裏失控,這件事直接導致了他和許由一段時間內的失聯,還導致了他出院時間的大大延後。
再聯係上時才得知,江暶和簡臻什麽也沒發生。
暑假時,總也得不到消息,於是逼迫許由動用一切手段。
到最後隻好暴露自己。
可實在是無法忍受了。
在我不知道的每一天,你都在做些什麽,心裏在想些什麽。
而且憑他對江暶的了解,江暶決不會問他在哪裏。
就這樣吧,可能全是命運。
他早早教會許由應該怎麽說,許由說他厲害,隔著電話都能猜到江暶會想些什麽。
他心底微微發涼。
厲害嗎?
厲害什麽。
我不過是喜歡她。
不過是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