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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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梓樾與風夕墨回到七王子府已是晌午,方一入府,秋梓樾便察覺府上往來的婢女和侍衛已幾乎沒有自己見過的了,幸而行了半響都不見有暗衛,這才讓她鬆了一口氣,行至沐瀟殿前,那掌事已經在院裏候著了,
見過王子、王子妃。”秋梓樾欠身回禮,風夕墨卻扶起那掌事,語氣也是難得的平和,
阿翁不必多禮,從前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又轉頭對著秋梓樾說,
阿翁是看著我長大的。”秋梓樾本就對這掌事頗有好感,聽風夕墨這麽一說,更是安心。
那掌事這才抬頭看著風夕墨,眼裏泛著淚光眼神卻滿是關愛。
我有些餓了,可有吃的。”風夕墨這一句打亂了那掌事即將噴出的一股眼淚。他才似有驚醒的說道,
方才文公子和秋將軍來府上了,正在院子裏候著,王子是否要與他們一同用膳。”
秋梓樾一聽哥哥來了,拔腿就往英若院走,方行了兩步就回過神來,扭頭問道
府裏好些院子,阿翁說的那處?”
嗯~那~就是院子!”那掌事回答的吞吞吐吐,風夕墨卻追上來拉著秋梓樾的手往英若院的方向行去,一邊走一邊說,
七王子府此後再沒什麽嵌著閨字的俗院子了,除了沐瀟殿便隻有後院。”
秋梓樾這才注意到,一路行來,各個院落的名匾真的都不見了蹤跡,就連英若院也不例外。
秋梓樾隻以為風夕墨是小家子氣,嫌她批評自己的院子俗氣,才這般大動幹戈的欲要改一改,可英若院她也叫慣了,若風夕墨再改個旁難記名字了也太費事了些,便說道,
英若院還是別改了吧。”風夕墨扭頭,
誰說我要改了?”
那你總不能讓我住的地方連名兒都沒有吧。”
你住的地方叫沐瀟殿。”
什麽?”秋梓樾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哪個字。風夕墨卻一臉淡然,
七嫂自然是要同七哥宿在一起的。”
啊,這,這不合禮法吧。”兩人說話間,文思明和秋梓桉已走了過來,秋梓桉聽了個大概,知道自己妹妹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定是歡喜的,忙打趣道,
哎,文兄,你幫我看看那是我妹妹嗎?別是路上被人掉包了吧,在我有生之年竟能從她嘴裏聽到‘禮法’二字,實在稀奇的緊呀。”
嗯,我也覺得是弄錯了,不如我去城外幫你尋——”
尋字剛出口,秋梓樾便扯了一片葉子飛到文思明臉上。
秋兄,你管管你這妹子。”秋梓桉隻歪著頭看向風夕墨,
出嫁從夫。”風夕墨卻扯嘴一笑道,
夫人打的好。”
文思明無奈,隻右手揉著額頭,搖頭晃腦的隨著三人進院子坐下。
秋梓樾這才發現隻秋梓桉與文思明在,便問道,
秋桐呢?”
我讓他去幫我尋一個人。”
哥哥在蒼瀾有認識的人嗎?”秋梓樾滿臉疑惑。
秋梓桉本就沒想瞞著妹妹,便將如何遇見那紅衣女子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與了三人聽,文思明和風夕墨聽完皆是滿臉驚奇,
世上真有如此身手之人麽?恐怕連白潯也沒那麽快。”秋梓桉聽到白潯二字,亦是滿臉驚奇,
你方才是說白潯麽?”
秋兄也認得白潯?”這下輪到秋梓樾一臉驚奇,便是她也不知師叔的名諱,哥哥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哥哥也見過師叔嗎?”
風夕墨、秋梓桉文思明三人聞言更是大驚,齊齊喊道,
師叔?”
這一問,給秋梓樾問的一頭霧水,隻瞪得眼睛看向三人,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幸而風夕墨轉了轉眼睛,接著說道,
如果白夫人與白潯是師兄弟,那依著兄長方才形容的那紅衣姑娘的身手,想來該是師出同門,可秋兄既然不知白潯是梓樾的師叔,莫非這個名字是從那紅衣姑娘嘴裏聽來的?”
王子果然聰慧。”
除了我,母親沒有教過女弟子。”秋梓樾越是聽越不明白,風夕墨卻略有思索的自言自語起來。
有誰能教出如此厲害的弟子,還要去殺昱黎大軍呢?”忽然,他一挑眉,對著秋梓樾問道,
你師公還健在嗎?”
許是在吧~”秋梓樾不肯定的回道,
師公惱我娘親私許終身,發誓不再見她,我也沒見過師公。”風夕墨聞言便已推曉出了大概,
想來白潯大人的武藝是在你母親之下吧?”
嗯,當年的確是不敵母親,不過如今看來是師叔更勝一籌。”
我猜你師公並不是真的惱你娘親私許終身,不然他也不會去尋你母親,還撿回那柄殘劍給那姑娘做武器,許是覺得自己半生辛苦傾盡心力教出來個得意弟子,卻不肯承他衣缽,也可能是旁的什麽原因,總歸他還是念著你母親的。那紅衣女子隻身一人在大澤,又見了昱黎軍就下狠手,這不像是助陣,倒像是尋仇。”
秋梓桉聽了也覺得甚是有理,便問道,
在何處能尋到那位白大人?”
白大人向來神出鬼沒,莫說我們,便是父王也難尋到他。”
文思明也點頭認同,又想一想說道,
不過那姑娘這麽找,興許能將白大人給引出來。”
啊?”秋梓樾和秋梓桉皆是不明所以,
那姑娘行事頗為古怪,恐怕早被有心之人盯上了,至於白大人麽,遠的不說,前幾日便將虞氏一族得罪了個幹淨。隻要有人動了拿這姑娘的心思,那這姑娘一定是會顯露身手,一露手,那白大人自會找來。”
那她不是很危險。”秋梓桉聽完便揪起了心。
在旁人眼裏,她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自是不會派什麽高手去的,不過即便是白潯大人親訓的暗衛,想來也不是她對手。”
文思明料的不錯,那姑娘在蒼瀾城裏逮著人便問是否認識白潯,這情形早被虞氏幾個無所事事的紈絝看在眼裏了,他們一邊派人跟著那姑娘,一邊急急去了宗府找族長,那紈絝也確實隻以為那是個尋常的小姑娘,便隻打發的身邊一個不懂武功的小廝去跟。
那小廝自然是腳步沉重,才追了幾步便被紅刃發覺,紅刃卻是個不知轉圜的性子,隻回頭一動,便抹了那小廝的脖子,那小廝脖頸即刻便噴出一股血泉,紅刃也不多留,閃身便消失了,隻苦了他二人身旁的行人,莫名被染了一身血,那小廝抽搐了兩下便倒地氣絕了。
畢竟是九風台下的蒼瀾城,眼尖的商販即刻便報了官,可卻無人能說清究竟是誰下的手,如何下的手。隻有人提起,有個紅衣女子甚是可疑。於是,在街麵上傳了一下午,便已經傳成了,蒼瀾城裏青天白日的有紅衣女鬼奪命。
秋桐在路過酒肆時約莫聽到了‘紅衣’‘奪命’這四個字,當即便猜到了是在說紅刃,忙隱身細細聽來,聽完更覺不妙,這畢竟不是大澤,蒼瀾自有法度,且紅刃傷的人似乎還跟某個大族有關,秋桐覺得自己一時半刻也尋不到紅刃,倒是眼下的事得馬上回去通知公子才好,也幸而秋桐走的快,紅刃是逮著人便問,
你認識白潯嗎?”而秋桐也同樣是逮著人便問,
你可有看到一位約莫十六歲的紅衣女子!”自有那好事之人以為他同那紅衣姑娘是一夥的,便領了官家一路來尋,卻步步落空。
秋桐回到七王子府的時候,文思明本欲起身告辭,他見秋桐神色緊張,便多留了片刻,可秋桐話說一半他便後悔了,連忙往秋梓桉身後躲去,卻仍是被秋梓樾的半片葉子打到了手背,末了秋梓樾還憤憤不平。
你這個烏鴉嘴!”文思明雖是覺得冤得慌,可還是極認真的回答道,
這麽看來,白大人今夜便該尋到這位姑娘了。”
秋梓樾卻不關心這個,她隻想知道自己何時能見到那個姑娘。風夕墨卻蹙著眉向秋桐問道,
你方才說那被殺之人是哪個府上的?”
虞府。”文思明方才一心躲秋梓樾,並未注意到秋桐說的是那個府上,這下才聽了分明,自言自語道,
不會是虞靖府上的吧,不行,我得去探個清楚。”風夕墨隻點了點頭,他便躬身一禮道,
秋兄,我先告辭了。”轉身出了七王子府。秋梓樾聽到‘虞’這個字更是滿臉的不高興,隻嘟囔著,
真是陰魂不散。”
風夕墨卻很是享受她這微醋的表情。也便不多言語,隻看見可秋梓桉一臉煩愁便說道,
兄長不必擔憂,這蒼瀾的城官曆來都是生了九竅的玲瓏心,與族爭有關的事情,他們避還來不及,定是不會認真去查的,何況既傳出女鬼奪命的說辭,想是無人親眼瞧見,那城官多半是會順勢找了什麽道人和尚來做場法事,堵了悠悠眾口便罷了。”秋梓桉卻不曾有這般想法,隻驚奇的脫口而出,
我還以為穹帝穹帝眼下的蒼瀾城最是法度嚴明——”可話說一半便覺自己失言,隻生生的斷了,風夕墨卻不在意,又是扯嘴一笑,
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為了大局的安寧。這世上本就沒什麽絕對的公理嚴明。不過是看你夠不夠分量罷了。與白潯相比,那小廝自然是不足掛齒。”
秋梓樾聽慣了仁義禮孝,對風夕墨這番話倒是十分受用,是呀,這世上哪有什麽公平,她若不是白雲孤的女兒,那日便死在九風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