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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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青的話,令我感覺道一股極致的恐懼襲遍全身。

    一想到自己將會變成那種渾渾噩噩、終日遊蕩在生與死邊緣的“幽靈”,我就無法抑製自己內心的戰栗。

    衛青不是說必須找到不死草才能有救嗎?可是現在祖洲**已經沉了,傳說中的不死草,我更是連毛都沒看見一根,那現在怎麽辦?

    等死?

    我麵前的衛青沒有再說話,隻是緊鎖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我的目光在場間眾人身上遊移,氣氛陡然變得有些沉默。

    謝秋刀看著我,麵上顯出凝重的神色,半晌才道:“我知道一位很有手段的藏醫,要不我們去試試?”

    不用了,”齊陵生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很柔和,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要不,我來看看?”

    我點了點頭,謝秋刀沒有提出意見,衛青也讓開了身子,齊陵生便接過我的手臂,細致地觀察著——不過他的觀察方式很奇怪,是將耳朵貼在我的手臂上,然後一動不動地“聽”。

    齊陵生閉著眼睛,我看見他的麵色一會兒變得嚴肅,一會兒帶上笑意,一會兒又現出疑惑的神色。我按耐不住心中的焦灼,便低聲道:

    怎麽樣?你有辦法沒有?”

    齊陵生聞言睜開了雙眼,眼中透露出一絲困惑的意味:“按道理來說,被人蛹寄生之後不超過一個月,沒有不死草的話,你就已經變成行屍走肉般的幽靈了。”

    但是我剛剛聽了聽你身體裏人蛹的動向,發現它們已經陷入了半沉睡的狀態,這實在很令我感到奇怪——”

    說到這裏,齊陵生停頓了一下,看著我問道:“你,是不是跟‘影丸’有過接觸?”

    影丸?齊陵生怎麽知道影丸的事?

    我有些發愣,想起初到極淵的時候,曾經遭遇萬千蠡蛇的圍攻,影丸就是在那時候出現、並且將我俘虜的,但是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我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將我遇到影丸的細節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在我說到影丸將我按在水中,然後用一種猩紅色的東西驅逐蠡蛇的時候,齊陵生陡地打斷了我:

    紅色的東西?你確定?”齊陵生說話的聲音一下子調高了分貝,我甚至看見他的眼皮都不自覺地跳動了兩下。

    我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麽激烈,便試探著問道:“怎麽了?跟那東西有關係?”

    齊陵生沒說話,卻好似看怪物一般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半晌之後才道:

    行,我明白了。”

    他看著我,眼神變得有些輕鬆:“別擔心了,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

    我直覺事情好像有些不對,開口道:“這……跟影丸有關係?”

    齊陵生點了點頭:“按照你說的情況來看,他在水裏放的東西,裏麵的成分對於所有的蟲蛇類東西都有克製的效果,無形中幫你壓製住了體內人蛹的活性。”

    那我是不是就沒事了?”我試探著問。

    沒那麽簡單,”齊陵生笑了一下,站起身來:“按照目前人蛹潛伏的情況看,你大概還有半年時間吧,半年之後……”

    齊陵生沒有再說下去,但是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半年之後,是不是我就死了?或者說,我就變成了“幽靈”?

    我不知道,也沒有人給我解答,衛青、葉秋、齊陵生接連離開了我的帳篷,老謝沒有走,他說要留下來陪我。我苦笑著對他搖頭,將他攆了出去。

    甘丹法王曾經給過我指引,”老謝走之前望著我,一字一句地道:“他傳遞給了我,佛菩薩的旨意——菩薩說,你不會死的。”

    我不會死嗎?

    這句話是安慰還是同情?

    我不知道該怎樣理解老謝的話,但我知道自己有些害怕,正因為這樣,我才愈加不願意將自己的恐懼和驚惶展露在自己的好朋友麵前。

    夜色越發深沉,氣溫降得極快,高山深處好似冰凍般寒冷。

    我在帳篷裏輾轉反側都睡不著,最後幹脆起身走到營地外麵。

    高原的星空極美,綿延的星辰連成一條橫貫天穹的銀河,紅的、白的、紫的……顏色多變的星星散落在天幕中,好像神靈的眼睛,從遠古一直凝視著地上的眾生。

    我點起煙,任憑煙霧灌入我的喉嚨,這樣會讓我緊張的情緒稍微得到緩釋。煙霧被勁風吹散在山中,我望著夜空怔怔出神。

    不知道遠在四川的父母怎麽樣了?如果我死在執行任務的途中,國家應該會追封我為“烈士”吧?想來國家應該不會虧待我的家人的。

    還有杜思燕,她怎麽樣了?出外勤的時候,應該有人照顧她吧?

    我就這樣胡思亂想著,渾然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但就在第三支煙快要燒到盡頭的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不要在高原抽煙,會加重高原反應的……”

    聲音很輕也很脆,我回過頭,發現是雲落,她披著一條毯子,正站在帳篷外看著我。我把煙掐滅,對她笑了笑,招呼她坐到我旁邊來。

    你怎麽出來了,外麵挺冷的。”

    才來高原,有點睡不著。”

    雲落坐在我的身邊,我看著她的側臉,不知道是星光太盛還是氣氛使然,我第一次發現她身上竟然有一種出塵的氣質,怎麽說呢,有點像仙氣。

    你的事情,我聽齊大哥說了。”雲落轉過頭望著我:“生老病死,是人都會有的,現在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我笑了笑,不知該怎樣接她的話,便隻好回過頭繼續仰望著夜空:“雲落,你看這星河美不美?”

    星光交織輝映,灑在麥朵措湖邊,映在遠處的冰川上,四周的植物都被罩上了一股淡淡的朦朧光暈。

    很美,我在台灣的時候,從來沒見過這樣壯觀的銀河。”雲落慨歎道。

    我的目光在星河中遊移:“雲落,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麽嗎?”

    我想成為一顆流星,衝開宇宙中億萬年的孤寂和冷漠,劃破厚實的大氣層,燃燒出屬於我自己的光芒!”

    流星?”我能聽出來雲落的語氣有些驚詫:“可是流星很快就墜落了啊,為什麽不做太陽呢,發光發熱,建設我們的祖國。”

    不,我不做太陽,它太高,太熱,誰都無法接近。”

    刹那即是永恒,流星轉眼即逝,隻有一瞬間的璀璨,但是燦爛的光火會留下我的痕跡,證明我曾經在這個世界上真實地存在過。”

    雲落沒有說話,似乎是被我這古怪的想法震驚到了。

    我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我們就這樣望著天幕裏亙古未落的星河。但半晌之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從遐思中回過神來,望著雲落道:

    對了,雲落,你不是在台灣嗎,怎麽回來了?老尚呢?”

    雲落的目光從天穹中轉移到我身上,她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笑著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不過我這次回來,是專門為你們的事情來的……”

    ——

    隻要是人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這句話,是老尚再對我進行情報偵察培訓的時候對我說的,他告訴我,隻要情報工作一旦啟動,那麽就要越快完成越好,人員在工作中必須時刻注意偵察和反偵察,因為每一分鍾你的四周都可能遍布敵人。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句話最終竟會應驗在老尚的身上。

    在我離開台灣前後的那一段時間,衛青幾人大鬧台灣,撕裂軍警憲特布下的天羅地網,最後搶劫一架戰機飛回大陸,這件事令偵防局上下顏麵掃地,甚至逼得穀正文親自去向小蔣道歉。

    之後,台灣特務係統展開了一次徹底地清洗,從國民黨一九四九年入台以來,幾十年的檔案都被翻了出來,又借著人口普查的幌子,全麵地排查台灣全境一切的可疑人員。

    不出意外,我們所乘坐的那一輛拉豬貨車,也被查了出來,司機被抓捕,透露出了當時預計要送我們抵達的幾個鎮子,老尚所在的蘇澳鎮也是其一。

    穀正文手下的特務立刻找了過去,在那幾個地方挨家挨戶進行搜捕。

    但還好,在淡水灣情報基地當廚師的沈茶,正是我們潛伏的內線之一,基本上當時還在台灣的“冷子”都提前得到了消息,當機立斷轉移,徹底隱匿於別的地方。

    但是老尚和雲落不一樣,據說是中央調查部下了命令,要沈茶給他們安排了另一條路——回到大陸!

    讓我方的“特工”安全重返大陸,是一項極為艱難的任務,特別是在那種全台灣都戒嚴,軍警憲特大肆出動的嚴峻形勢下,更是難如登天。

    沈茶十分不理解上級為什麽會下這樣離譜的命令,但他不愧是潛伏多年的大特務,狠角色,竟然想出了一個驚人的辦法——

    他要誘使台灣軍方人員叛逃,從而將老尚和雲落帶回去!

    從1962年開始,福建前線部隊司令部就發布了《駕機起義蔣軍空軍人員的獎勵規定》和《對駕艦、艇起義蔣軍海軍人員的獎勵規定》,鼓勵台灣方麵的飛行員駕機“起義”。

    福建前線部隊司令部還公布了廣東汕頭、福建青田和浙江路橋3個機場的航向、電台呼號和波長,開出了高額的獎金,還有落地就“提拔”的條件,進一步誘導台灣飛行員回歸祖國的懷抱。

    到了80年代,這種“起義”的獎勵,甚至已經到了數十萬元之多!要知道,當時在北京城比較繁華的地帶,買一套四合院,也才不過花費數萬元!

    而沈茶,就是利用這樣極具**力的條件,誘降了一位台灣空軍方麵的王牌飛行員,兩人約定了“回歸”的時間,隻待時機一到,便立刻朝大陸疾馳而去!

    而雲落和老尚,就是藏在“回歸”的戰機之中,才得以順利返回祖國的。

    軍警重圍、拉網搜捕、戰機“回歸”……

    雲落說得平淡,但我卻能夠從字裏行間,感受到其中的驚心動魄,以上任何一個環節隻要出一丁點紕漏,那麽老尚、雲落甚至沈茶三人,立刻就是落入虎口、生不如死的結局。

    你知道中央調查部為什麽要我們回來嗎?”

    雲落看著我,眼神有些縹緲,她把嘴唇湊到我的耳邊,我隻感覺有一股暖氣飄忽不定:

    他們告訴我,我是佛菩薩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