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有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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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在記者發布會之前,再招到狗仔拍到什麽照片,席墨堯回到別墅裏,和媽媽一起在家裏等尋葉。
臭小子,你竟然到處播種,那女人肚子裏真的是你的孩子?”朱琪最關心的還是孫子姓不姓席。
可能。”席墨堯一直坐在沙發上沉思,隨口應道。
可能?”朱琪差點就跳了起來,這孩子腦子出問題了?這麽大的事,他居然麵無表情的說可能。
萬一不是席家的種,她為什麽要見那個名不順言不正的女人?
媽,你就不要管這麽多了,既然敢打電話對我們說,這孩子是我的,頂多最後等她生出來做個親子鑒定。”席墨堯煩躁的說道。
然後呢?萬一不是,我們白歡喜一場,還對其他人的孩子盡心盡力的照顧,這種劃不來的事情,誰願意去做?”朱琪掰過席墨堯的臉,很生氣的說道。
媽,你沒有想到李君安。”席墨堯直視著漂亮高貴的朱琪,聲音裏瀉出一絲悲哀。
朱琪微微一愣,隨即縮回手,轉過頭,有點找不到詞:“哦……安安……安安不是幾乎沒有醒來的可能性了?我一直想和你談這件事……關於以後……”
誰說沒有醒來的可能性!”席墨堯冷冷打斷朱琪的話。
別再逃避現實了,媽媽也希望安安能夠醒過來,但是三天沒有醒來,一周沒有醒來,十天……半個月,她還是沒有醒過來,現在醒來的概率已經從千分之零點八,降到了萬分之零點零零三,這個數據每一天都在下降!你要知道這個意味著什麽,不是每個人都能中頭獎,安安醒過來的幾率也是一樣。你這麽年輕,這麽優秀,不可能守著一個活死人過一輩子,席家隻有你一個兒子,需要傳宗接代……”
如果爸爸出了那樣的事情,你還會這麽輕鬆的說出這些話嗎?”席墨堯靜靜的看著朱琪,問道。
朱琪臉色猛然僵住。
她才是我的妻子,無論是誰,都沒法取代。”門鈴聲響起,席墨堯說完,往門邊走去。
尋葉站在外麵,臉色蒼白,忐忑不安。
知道席墨堯喜歡什麽,她的衣著和麵容都異常的素淨,握住皮包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身體能受孕很不容易,她不能情緒起伏過度,她要小心一切可能導致流產的事情,至少要等這段時間過去,完全取得他的感情……
應該感謝李君安,在前一段時間,察覺她體寒,每次做菜,都會注意營養搭配,讓她這一次受孕順利成功,李君安功不可沒。
可惜,她居然沒有幹脆的死掉,真是命大。
門在麵前打開,尋葉看見一雙燦若寒星的雙眸。
朱琪上下打量著付尋葉,平心而論,朱琪更加喜歡李君安甜一點的長相,而且付尋葉真的太瘦了,雖然很恬靜,但總覺得病怏怏的。
比較來比較去,朱琪發現李君安還是有蠻多優點,陽光健康,而且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怯場……
尋葉很拘束的坐著,接受席媽媽銳利挑剔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麽美女,但因為是音樂老師,氣質很好……而且,席墨堯本來就不喜歡濃豔的美女,他的口味似乎是清淡型的。
老師,請到房間來。”席墨堯不想有些話被朱琪聽到,所以站在會客室的門口,說道。
尋葉也被朱琪的目光打量的忐忑不安,聞言立刻對朱琪溫柔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房間裏。
席墨堯關上房門,靠在門上,看著尋葉。
尋葉被他看的有些慌亂,垂下眼睛,雙手交握在小腹前。
老師,現在可以說了。”席墨堯視線鎖在她的臉上,說道。
尋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語氣很平靜,甚至沒有詰問的色彩。
尋葉咬著唇,眼裏湧上一點點淚霧,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似乎是很煎熬的回憶。
老師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開始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你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席墨堯的眼睛閃著細碎的光芒,似乎帶著一絲興味,看著尋葉。
我……被人威脅了……用那些照片……我很害怕,他們讓我給你喝那杯水,根本不知道水裏……”尋葉開始抽泣,語不成調。
後來你很害怕,我被叡帶走之後,你就躲了起來?”席墨堯問道。
尋葉點頭,拚命的忍住哭泣:“對,我不敢見你……我是老師,卻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我……”
如果不是察覺自己懷孕,老師一定現在還躲著我吧?”席墨堯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尋葉的手腕,低低的問道。
尋葉渾身一震,拚命的掩住內心的狂喜和激動,席墨堯對自己真的有感情……
她一直就知道他暗戀著自己,隻是因為李君安的存在,加上他又是公眾人物,所以才會對她刻意的保持著距離。可是隻要她生病或者有什麽需要,他不就立刻陪在身邊?
如今兩個人又發生這樣的關係,她還懷著他的“骨肉”,再加上礙事的李君安已經被除掉……兩個人還不水到渠成?
這孩子智商雖然很高,但是一直對人單純,沒什麽複雜的心思,尤其是感情,很容易掌控。
但是老師,我不能給你名分。”席墨堯將她眼裏拚命壓抑的複雜情緒都記了下來,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悲傷,說道。
尋葉再次愣住,抬頭看向他。
可以留下這個孩子,但是,我不能給你任何的名分。”席墨堯想到李君安的臉,他繼續說著應該說的台詞,心中是麻木的苦澀,“而且,這件事不能讓媒體知道,你要完全保密,否則,你會被打攪的無法安心養胎。”
席墨堯的頭腦從來都不笨,隻是情商不開。
可自從李君安出了車禍以後,他像是突然發現了自己的感情,隻是,那感情山崩地裂,一滴不剩的被她帶走。
她不醒來,如何讓他再找到自己的愛?
尋葉心內狂喜,名分沒關係,反正李君安已經沒有醒過來的可能,而她,也會慢慢的取代席太太的位置。
以後母以子貴,不過肚子裏孩子……根本不能讓它順利的出來啊。
眼裏閃過一絲陰鷙,尋葉突然擔心起來,如果席墨堯是因為這個孩子而接受她,那事情又有些棘手。
短短的時間裏,尋葉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上下起伏,備受煎熬。
老師,我會請兩個保姆和專業醫生回來照顧你,還有我媽媽性格有些古怪,但是你不用害怕,她已經準備回紐約。”席墨堯鬆開她的手腕,後退一步,端詳著她的臉,有些歉意的說道,“老師,我還有其他事情要離開,你就住在這裏,等我忙完就會回來,不要出去亂走哦。”
說完,席墨堯真的轉身離開,俊臉上,爬過一絲可怕的憤怒。
尋葉的大腦完全被他掌控了,他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跳躍的思維,她都有點跟不上,也抓不住。
就這樣……就這樣接受自己了?
然後匆匆忙忙的離開,一點後續的溫存都沒有,讓她和那眼神犀利、滿是懷疑態度的席媽媽單獨在一起?
尋葉想把過程再整理一遍,李君安剛出車禍沒多久,席墨堯又是公眾人物,所以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給自己什麽名分,這點是正確的。
席墨堯對她一直都是溫柔體貼的,發生那件事之後,自己已經懷上了他的“血脈”,再加上朱琪一直想要個孫子,所以他別無選擇,才會這麽幹脆果決的下決定。
隻是她不想保密,媒體騷擾,將這件事擴大,讓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付尋葉有了席墨堯的孩子……
讓他在輿論壓力下,放棄李君安,給自己和孩子一個名分,然後名正言順的成為席家媳婦。
趁著現在,再把未來婆婆的心給收買了,以後的路會更通暢一點。
她會代替一直昏迷的李君安,成為席太太。
靜靜沉睡的李君安,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錯過了那麽精彩的好戲。
再生治療床邊,站著一個秀雅的女人,她正在檢查著各項數據,神情凝重。
卓醫生,今天的情況怎麽樣?”一個男人輕輕敲了敲門,問道。
沒有任何的惡化現象,似乎在這個階段凝固住了。”卓依風頭也不回的說道,“不過也算是好消息,體內受傷的地方在藥物的幫助下開始愈合,似乎也激起了自身的免疫力,隻是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嚴先生,你的工作不忙?每天都在這裏呆著?”卓依風突然轉身,看著門口的男人,問道。
你家先生不也是每天沒什麽事情,貼著你寸步不離?”嚴昊清笑了起來,卓依風剛才的話很平靜,但對他來說,是個天大的喜訊。
隻要李君安病情穩定,不會再惡化,就是好消息。
卓依風親自記錄各項數據,被他調侃的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陪病人說一會話,我去分析數據。”
嚴昊清走到李君安的床邊,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
多光滑的肌膚,隻是稍顯蒼白了點。
席墨堯一周沒有來這裏看她,沒有人會跟他搶她的所有權。
安安,你快睡了一個月,知道外麵都發生了什麽嗎?”低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嚴昊清很盡職的報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席墨堯召開了記者發布會,安墨工作室成為他的金牌團隊,他竟然想東山再起。”
安安,你知道有多難嗎?席墨堯現在滿身的負麵消息,而且,付尋葉居然住在琉璃山的別墅裏,儼然把她自己當成了女主人。”嚴昊清唇邊浮起一絲苦笑,輕輕的撫摸著她烏黑的長發,“安安,你再不醒過來,老公就要被人搶走了。”
嚴昊清看著她毫無反應的臉,心中酸澀的難以開口,他真的不想看見這樣的李君安,哪怕是重新回到席墨堯身邊也好,隻要能睜開眼睛對他笑,其他的,都不奢求了。
席墨堯需要你當他的經紀人,需要你幫他擋緋聞,需要你管著他……”嚴昊清輕輕握住她的手,低低的說道,“安安,快點起來,我們都很愛你,不想失去你,能聽到嗎?”
嚴昊清對付尋葉充滿了殺意,但是當他調查出席墨堯居然把尋葉接到家裏,並且派人好好保護的時候,敏銳的大腦嗅出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他決定先按兵不動,等著看席墨堯的手段。
嚴昊清在這段時間的嚴密觀察下,已經發覺席墨堯露出可怕的一麵——他似乎不屑於肉體上的折磨,而是著重於精神上的摧殘。
據他安排的眼線匯報,付尋葉在看似安逸幸福的環境中,非常的焦躁不安,甚至有些神經兮兮,已經發展到要看心理醫生。
才一周而已,據他所知,席墨堯才回琉璃山一次,到底對付尋葉做了什麽?尋葉可不是什麽孕期綜合症,整個人更像是得了產後抑鬱症。
付尋葉拿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
她不知道席墨堯每天在外麵忙著什麽,她無法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更無法知道他現在在做些什麽……
但是每天席墨堯都會給她打電話,每天都會很關心的詢問她的身體狀況,像是極度的渴望她腹中的小生命。
他越關心她,對她好,她就越有罪惡感。
甚至好幾次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卻鼓不起勇氣,怕失去這一切。
又是他們的電話,付尋葉不想接,卻又不敢不接。
……老師,我們要的資料,你還沒有弄到?”那邊的聲音有幾分不耐煩,“這麽久才接電話,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他這段時間一直都不在家,我沒法給你們弄到有用的資料。”尋葉深吸了口氣,努力鎮定的說道。
哦?你婆婆不是在家嗎?從她身上下手,也很容易。”那邊的人咕咕的笑了起來,喉嚨裏像是卡住了什麽東西,“老師,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席家一旦有防備,要你也沒什麽用,你應該知道自己的下場。”
知……知道,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尋葉艱難的說道。
老師,不會是你真的愛上那小子了吧,所以遲遲不給我們消息。”那邊的人原本要掛上電話,突然又問道。
……”
不過無所謂,反正隻要你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那小子後麵就是你的了,我們不會再插手哦。”說完,那邊又笑了起來,然後掛斷電話。
尋葉握著手機,臉色蒼白。
墨堯,你今天怎麽回來了?正好我有事要對你說。”
尋葉剛拉開門,就聽到朱琪的聲音,她欣喜的往外麵看去,席墨堯正換著鞋,站在門口。
唔,我今天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席墨堯剛從紐約飛回來,有些疲憊的說道。
這段時間忙著工作室、記者發布會、爸爸公司的事情,讓他幾乎每天都在飛機上奔波。
原本想在今天下午直接飛去小島看李君安,可是他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留在她的身邊不願意離開,耽誤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回來。
墨堯。”尋葉欣喜的走到他的麵前,伸手,滿臉期待他給一個擁抱。
但是席墨堯站在她的麵前,隻給了一個溫柔的笑:“老師,聽醫生說你最近的情緒很糟糕,為什麽?”
尋葉聽到這句話,立刻低下頭不說話。
不會是我媽媽欺負你了吧?”故意說道,席墨堯看向朱琪。
我正要告訴你,我想帶她回紐約。”朱琪麵色不悅,看在她肚子裏有席家血脈的份上,還真沒有欺負過她。
隻是很不喜歡尋葉的性格,有點悶,每天愁眉苦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相比之下,李君安多可愛,無論自己說什麽都會興致勃勃的接上話,哪怕是自己罵她,也都笑嘻嘻的接受。
可尋葉,別說罵她,就說稍微說重了點話,立刻滿臉委屈鬱悶的躲進房間裏,一直不出來……
朱琪最受不了這樣憋屈的小媳婦,這兒子還不在呢,要是席墨堯在,指不定她會躲兒子懷裏眼淚攻勢,弄的自己就像是惡婆婆一樣。
其實尋葉是很想搞好和朱琪的關係,但是朱琪太難取悅,而且她心事重重,沒法集中精力應付未來婆婆。
更讓她擔心的是,朱琪願意接受她,是因為她肚子裏孩子,不是因為她本身。
墨堯,我不想回紐約。”聽到朱琪的話,尋葉按捺不住,低低的說道。
要是回紐約,和席墨堯接觸的機會幾乎沒有了,不行,她不能回去。
朱琪臉色更加難看,這句話,在席墨堯麵前,就像是怕自己欺負她似的。
她帶尋葉去紐約養胎,這女人真不識好歹。
那就不回去,在這裏住著也一樣。”席墨堯轉過臉,溫柔寵溺的對她說道。
尋葉看著他寵愛的表情,心髒怦怦的跳了起來,果然,他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墨堯,你現在工作忙,她在這裏哪裏有在紐約舒服?而且胎教也很重要……”
媽,尋葉不願意,你也不要勉強。對了,最近爸爸很忙,媽媽有時間的話,不如去打理公司的事情,這邊我會請一個胎教老師過來。”席墨堯打斷朱琪的話,隨後又溫柔的對尋葉說道,“老師,我昨天還夢到小寶寶出世,長的好可愛……”
尋葉臉色登時大變,甚至有點站不穩了。
席墨堯立刻伸手扶住她,關心的問道:“怎麽了?不舒服?快點喊醫生。”
不……我沒事……”尋葉急忙說道,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隻要一聽他說到孩子,她就會驚惶不安。
而席墨堯偏偏每次都會提到她腹中的小生命,而且似乎越來越有父愛,已經讓她感覺如果這個孩子不存在,他就會傷心欲絕。
反正孩子出世以後,要接到美國教育。”朱琪看著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有點別扭。
還是看李君安順眼一點。
尤其是看見尋葉有些病態的臉色,朱琪就很不舒服,真擔心她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
朱琪深信自己和尋葉氣場不和,完全將就不來。
安安最近情況怎麽樣?”朱琪越想越不爽,突然問道。
還在昏迷。”席墨堯輕描淡寫的回答。
她好歹也是你的太太,你怎麽能這麽無所謂的說話?”朱琪突然惱怒的說道。
你有時間的話,完全可以去看看她。”席墨堯按下複雜的心情,直視著自己的母親,眼神在無聲的譴責。
她終於知道李君安才是他的妻子,可是作為婆婆,每天陪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滿心希翼的等著自己孫子出世,忘了真正的兒媳婦還在昏睡!
朱琪看見兒子的眼神,張了張嘴,沒再說話,而是憤憤的起身,往房間走去。
伯母好像生氣了。”尋葉低低的說道。
不用管她。”席墨堯將她扶到沙發邊,雖然她肚子還看不出任何的動靜,但是依舊小心翼翼,仿佛在嗬護易碎的寶貝,“老師,我想好了,等孩子健健康康的出世,會和你結婚。”
聽到這句話,尋葉應該是欣喜的,可是臉色卻越發的蒼白起來,掌心也開始冒汗。
他願意和自己結婚,好像在做夢……
如果……如果自己真有了他的孩子,尋葉此刻會幸福的暈眩過去。
我想做個好爸爸。”席墨堯看見她眼裏一閃而過的驚恐,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溫柔,握著她的手,注視著她平坦的小腹,似乎在幻想,“你說,我們的孩子,長的會像誰?”
老師?你沒事吧,臉色好差。”席墨堯見她半晌沒說話,抬頭看向她的臉,關心的問道。
沒……沒事……”尋葉虛弱的笑,“不管像誰,孩子都一定喜歡鋼琴。”
說的也是。”席墨堯鬆開她的手,站起身,“我先去洗個澡,老師休息一下……”
尋葉看著他對自己微笑,然後上樓,虛脫般的鬆了口氣,明明應該是幸福的,可是她卻惶恐不安,像是在地獄裏飽受煎熬。
席墨堯洗著雙手,他討厭汗液的感覺,尋葉冰冷潮濕的掌心,讓他異常的不舒服。
伸手在水晶麵盆裏泡著,席墨堯看見兩個笑臉形狀的刷牙杯,粉色的是李君安的,藍色的是自己的……
他不敢回家,因為充滿了回憶。
無論看向哪個地方,都留有李君安的味道和身影。
抬頭看著光潔明亮的鏡子,席墨堯像是看見李君安站在身邊,正對他笑。
恍然失神,他伸手去摸鏡子裏她的臉,卻什麽都沒有,指尖傳來的冰冷感覺,告訴他,最近患上了臆想症。
隻要在空閑下來的時候,眼前就會出現她,笑著、嗔著、開心著、流淚著……
洗淨手,席墨堯撥通電話。
李君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房間的通話設備自動打開,傳來席墨堯好聽的聲音。
安安,還在睡?有沒有夢到我?這幾天好忙,我去紐約見了爸爸,要幫他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當然,我還是想做音樂,等你醒了,我們繼續出專輯,你當我的老板,好嗎?我會是最聽話的員工,怎麽壓榨我都不會反抗……”
嚴昊清聽著通訊器傳來的聲音,站起身,往外走去。
有些話,外人不該聽到。
中午在飛機上睡了一會,夢到你了,你說你想聽我唱那首歌……可是我覺得曲調有些悲涼,怕把你唱哭了……”席墨堯抱著她的枕頭,低柔的說道。
不過,還是唱給你聽吧,不過有交換條件,你要早點好起來。”
昨晚做了一個哀傷的夢,哭著、鬧著紅撲撲的臉……在尋找著消失的笑容,夢見了如此如此的悲傷的夢……”
溫柔到可以滴出淚水的聲音,在病房裏彌漫開來,李君安那麽安靜的躺著,眼角似乎隱隱的有淚光閃動。
像是下一刻她就會睜開眼睛,可是敲門聲打斷了席墨堯的歌聲。
尋葉站在門外,看見席墨堯打開門,伸手抱住他強健的腰身。
你說……會和我結婚,是真的嗎?”尋葉低低的問道。
孩子出世需要登記戶口不是?”席墨堯看著從樓頂掉下的巨大水晶燈,眼裏折射著令人心寒的光芒,“至少,要讓他登記入冊,所以,到時候我們就去領結婚證。”
那麽……安安……”貪婪的聞著他身上的男人味道,尋葉擔心的說道。
我會處理,你隻要安心養胎就好。”席墨堯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家人非常喜歡孩子,所以,寶寶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
那麽我呢?”尋葉有些無力,抬起臉看著他,緊張又期待的問道,“墨堯,我和孩子在你心中,哪個更重要?”
席墨堯靜靜的看著她的臉,沒有說話。
尋葉更加緊張起來,心情翻江倒海,再次問道:“你……你愛我嗎?”
這一刻,沒有在醫院那時候,那麽的篤定和從容,情勢在不知不覺中反轉,她似乎成了獵物,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成了控製者。
媽,吃飯了?”席墨堯的眼神突然移到樓下,問道。
大白天的,注意點行為,家長可還在場呢。”朱琪沒好氣的說道,往餐廳走去。
反正朱琪越想越不高興,對不願跟她回紐約的尋葉更是一肚子意見。
尋葉急忙放開席墨堯,有些尷尬的站著。
下去吃飯吧,你要多吃一點東西,太瘦了。”席墨堯很自然的拉著她的手腕,卻隔著一層衣服,往樓下走去。
音樂可以療傷,醫學界的人都知道。
卓依風將這兩個月席墨堯所彈奏的樂曲全部收集起來,還有席墨堯每天為她唱的歌,都打包給音樂醫療專家,請他們做一個鑒定。
雖然很多臨床試驗已經證明,音樂會引起深度昏迷患者的自發生理反應,但是對於這種重症患者來說,非專業醫療領域的音樂,居然能夠引起大腦深層的反應,他們從未見過。
兩個月裏,一共有十一首鋼琴曲,四首小提琴,兩首吉他演奏的樂曲,全部都是原創樂曲,醫療音樂專家在一周內用實驗證明,這些原創樂曲,非常輕柔,屬於治愈係節奏音波。
卓依風得到這個結果,非常歡喜,試著每天在固定的時間裏,將錄下來的樂曲給李君安播放。
果然當語言、手勢和麵部表情無法湊效的時候,節奏、旋律和語調,可以進入病人的深層意識,引起大腦皮層的反應。
小島上的第三個月,堅持各種治療,再加入音樂療法一個月後,李君安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是嚴昊清坐在床邊,陪她說話的時候,發現她的手指,神經性的微微抖動一下。
對大家來說,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而尋葉懷孕快四個月了。
前三個月的危險期,她在醫生和胎教老師每天的陪伴下,居然順利的度過。
可是尋葉一天比一天焦躁,大把大把的掉頭發,肚子漸漸隆起,可是臉上卻日漸消瘦。
她每天都被煎熬著。快四個月了,還沒有和席墨堯取得任何實質性的進展,她越來越迷茫和害怕。
而且,那邊的人一直給她打電話,要她想辦法弄到那份資料,讓她每天的神經繃得緊緊的,患上嚴重的憂鬱症。
尋葉受不了,她決定向席墨堯坦白一切。
可是……如果說出來,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眼看著到手的幸福,會完全破碎。
她又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摔東西,在華美的大房子裏,撕心裂肺的尖叫,瘋了一樣的大哭。
醫生和胎教老師互相看一眼,搖了搖頭。
付小姐,您這樣對胎兒很不好,能稍微控製點情緒嗎?”胎教老師看著一地的狼籍,小心的問道。
滾!都給我滾出去!”尋葉將靠枕往胎教老師身上砸去,“誰要這個孩子,誰要它!死了最好……”
付小姐,你不要這樣……”
我是席太太!你們這群瞎了眼的人,這是我的家,我的家!”付尋葉又大哭起來,她感覺自己快被逼瘋了。
看不到席墨堯對她的感情,又被那夥人威脅,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啊!
怎麽回事?”席墨堯站在門口,看著一地的狼籍,和趴在沙發上頭發散亂的尋葉,皺眉問道。
墨堯?”尋葉聽到他的聲音,驚喜的抬頭,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他十天沒回來了,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大屋子裏,雖然每天打電話過來囑咐她安胎,可尋葉好想他。
越來越強烈的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什麽地位。
有沒有重要到,可以抵消自己犯下的錯,可不可以原諒她做的那些事情,能不能重新接受她。
席墨堯剛從紐約回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俊美的眉眼,隱隱的閃著開心。
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小心肚子裏的孩子……”席墨堯穿過碎裂的瓷器,走到沙發邊,溫柔的說道。
聽到他在關心孩子,尋葉的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墨堯……沒有孩子……你還會娶我嗎?”瘦削的手,緊緊抓住席墨堯的胳膊,尋葉緊張的唇都泛白。
別開玩笑,孩子不是好好的?”席墨堯溫柔的把她拉起來,按在沙發上,伸手往她隆起一點的小腹撫去,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尋葉,你怎麽越來越瘦了?多吃點東西,才能有個健康寶寶。”
墨堯,我好害怕會失去它,你不在家……我每天做惡夢,夢見孩子沒了……”尋葉靠著他哭了起來,她在這段時間裏,被折騰的像是變了一個人,神經質、敏感、憂慮、消瘦……
你看,胎教老師和醫生每天都會陪著你,孩子一定會健康的來到這個世上。”席墨堯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唇邊的笑意突然加深,“尋葉,還有件好消息要告訴你,安安的病情有好轉……”
付尋葉猛然僵住,如遭雷劈。
怎麽可能……那個時候他們不是從醫院得知最精準的消息,李君安如果三個月還沒醒,就不可能有醒過來的概率。
現在已經四個月了吧?
尋葉,不開心嗎?”席墨堯輕聲問道。
當然……太開心了。”付尋葉幾乎懷疑肚子的孩子不用吃什麽藥,就可以直接流掉,因為她每天都這麽提心吊膽生不如死的活著。
可是……如果安安醒過來,我們……我們的孩子……”尋葉不敢看席墨堯,她緊緊攥著手,臉色慘白的像是一個死人。
隻要你生出我的孩子,我一定會給你名分。”席墨堯眼裏閃過一絲冷酷的笑,溫柔的說道。
可是安安……”尋葉有些顫抖起來,她必須要這個孩子?
計劃完全都被打亂,她現在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
我會對安安解釋。”席墨堯淡淡說道,握住她虛冷顫抖的手。
想這麽快放棄肚子裏的小生命?他怎麽可能讓她如願!
要慢慢的折磨,拿她自以為是的工具,一點點將她挫成灰燼。
很殘忍嗎?有時候看見曾經喜愛的老師,被自己在精神上折磨的痛不欲生,席墨堯也會心軟。
可是一想到李君安差點死掉,他就無法原諒付尋葉。
對了,你又去了紐約見父母嗎?”尋葉的情緒被席墨堯三言兩語的安撫好,在吃飯的時候,突然問道。
是啊,爸爸的公司出了點事,我恰巧最近很自由,所以去幫他處理點事情。”席墨堯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不是事情很麻煩?”尋葉眼裏閃著異樣的水光,問道。
嗯,有點棘手。”席墨堯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密封盒,“就是為了這個東西,壓了幾個億的資金不能動,加上市場問題,情況很嚴重。”
說完,他將盒子又裝進口袋裏,歎了口氣:“我對電子商務和軟件技術並不是很了解,所以從技術上並不能幫爸爸太多,隻能幫他做管理階層的事情。”
付尋葉看見他剛剛拿出來的小盒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危機什麽時候能度過?”
還不知道,現在又麵臨金融風暴,競爭太厲害,稍有不慎,就會麵臨破產。”席墨堯為她夾著菜,“不過你不用關心這些,好好養胎,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
尋葉臉色微微一僵,隨即彎出一個笑容:“嗯,你要小心點。”
我會的。”席墨堯衝她微微一笑,說道。
尋葉看著他,味同嚼蠟的吃著廚師做的可口飯菜。
說起來真是失敗,都已經住在了這個家裏,可居然連他的床都沒上過,也沒有見他主動暗示或者邀請自己……
尋葉快被折磨的瘋掉了,她摸不清席墨堯對她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
說愛吧,他從沒有對自己說過,雖然每天忙碌可以理解,但是連一個吻都沒有給過她;說不愛,他又每天給自己打電話,很關心的問胎兒的問題,雇了幾個人來照顧她,在電話裏很甜蜜……
總的來看,他更像是一個為了孩子而履行責任的父親。
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如果他隻是因為孩子而要和她結婚,尋葉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孩子肯定不能生出來,雖然他們說是選擇優秀且接近席墨堯的基因,但是萬一席墨堯哪天心血來潮來個親子鑒定什麽的,發現這孩子不是他的骨肉,那該怎麽辦?
或者孩子越長大越不像他……
尋葉活在無邊的黑暗和恐懼中,她越在乎席墨堯給她的這份安定幸福,就越害怕會失去這一切。
如果這肚子裏是他的孩子,她現在就不至於這麽被動,也有籌碼對他坦白一切,至少看在她有了席家骨肉的份上,墨堯不會對她太絕情狠心。
可那天晚上……他喝下兩杯水之後,什麽都沒做,突然藥物過敏,處於半暈厥狀態,把她嚇壞了。
而且一直在隔壁等待時機的兩個人,也沒有想到席墨堯會因為迷藥過量而打亂計劃。
他們隻得先一些照片備用,然後就接到樓下把風的電話,說席墨堯的一個朋友往這邊趕來,於是立刻撤退。
然後就是蔣鑫叡看到的那幕……
吃完飯,席墨堯將芯片插入電腦裏,正在輸入命令,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看見尋葉換了一件領口過大的睡衣,羞赧的往這邊走來。
……唔,好的,我知道了,一會見。”席墨堯掛斷電話,匆匆關掉電腦。
墨堯,你要出去?”尋葉緊張的問道。
臨時有點事,要趕個通告。”席墨堯俊臉上帶著一絲無奈和歉意,“尋葉,你晚上早點休息,我這段時間忙完,會好好陪你……和它。”
伸手輕輕摸摸她的小腹,席墨堯溫柔的說道。
可是……”尋葉對晚上滿心的憧憬和歡喜,因為他要離開而破碎,“可是你好久都沒有回來了,有什麽事情不能推到明天嗎?”
這是工作,沒辦法。”席墨堯親昵的摸著她的小腹,“好好在家養寶寶,記得多吃點東西。”
尋葉失望的看著他離開,站在豪宅的門口,像一個棄婦。
看著轎車慢慢消失,尋葉突然想起電腦。
他今天帶回來的那個東西,應該就是他們要的資料。
尋葉看著那個小小的芯片,這就是那群人費盡心思想到的東西?
她對電子軟件領域沒有一點經驗,隻知道這種東西很值錢,有的開發程序和軟件設計,在黑市可以賣到天價。
……我有個條件。”尋葉在臥室裏,拿著那個芯片,一向低聲下氣的語氣突然強硬起來。
那邊的人知道她已經取得芯片,並不介意她轉變的態度,低低的笑著:“付尋葉,你沒有開口的資格,惹惱我們了,席墨堯可是會知道你做的勾當。”
尋葉臉色猛然蒼白。
不過,先說說你的條件,不過分的話,我們就做個順水人情。”那邊頓了頓,再次笑道。
我……我要……李君安……死。”尋葉緊緊握著芯片,簡單的幾個字,她說的氣喘籲籲。
席墨堯來到蔣鑫叡的家裏,聽見這句話,眼眸猛然暗沉下來,墨黑的瞳仁閃著可怕的光芒。
他年少愛慕敬佩的老師,究竟變成了什麽樣的魔鬼?
蔣鑫叡的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一口口的吞吐著煙霧,妖魅的臉隱在煙霧之後。
電腦畫麵裏,一個陰鷙的女人,在房間裏瘋狂的砸著東西,神經質的用針一下下刺著李君安的照片,像可怕的巫婆。
根本看不出她曾經是溫柔的老師,看不出她是一個懷了孩子的母親……
蔣鑫叡伸手關掉顯示器,淡淡說道:“小島那邊要不要多加點人手?”
我明天過去。”席墨堯深吸了口氣,因為想到了李君安,陰沉的臉色終於稍微緩和一點。
不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蔣鑫叡笑了起來,將話題轉移到李君安身上,“看看就好,這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要舍不得回來。”
明天一早,我先回去拿芯片,然後去小島。”席墨堯咬咬唇,似乎在做什麽決定,“我想帶付尋葉一起過去。”
老師已經快承受不住,你想讓她這麽快結束戰鬥?”蔣鑫叡看著席墨堯,建議道,“而且帶她去那裏,安安的父母會怎麽想?放過老師這一次,我來處理這些事情。”
她說要安安的命!”席墨堯緊緊攥著拳頭,冷冷的說道,“她還想對安安下手,我給她機會,帶她去小島……”
墨堯,冷靜點。”蔣鑫叡看見他眼裏的憤怒,搖搖頭,輕聲說道,“如果老師現在就被你逼瘋,後麵可就沒好戲看了。”
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以前多好,”席墨堯突然悲傷的喃喃自語,“彈著鋼琴,纖塵不染的老師,變的如此肮髒。”
人總是會變的,因為欲望的驅使,或者被生活所迫……”蔣鑫叡歎了口氣,他也沒有想到尋葉會變的這麽徹底,“老師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被騙去美國,因為當初也天真過,受盡前夫的折磨,性格難免會有陰暗的地方,加上她現在一心一意的想成為席太太,自然會除掉前麵所有的障礙物。”
尋葉沒有想到,一步錯,步步錯,她已經走上一條不能回頭的路,麵對萬丈深淵,隻能抱著渺茫的希望,心驚膽戰的攀爬著。
一步都不能出錯,否則她會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尋葉並不知道,從一開始,她的一舉一動就被監視了。
豪華的大房子,在她住進來之前,已經安裝了嚴密的監控係統,甚至她的手機,和家裏的電話,全都被監控起來。
釣魚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鯊魚。
席墨堯通過尋葉,雖然不能立刻摸到她背後具體的人,卻抽絲剝繭,三個多月的時間,已經布下大網,隻等著時機成熟的時候,一網打盡。
李君安躺在病床上,她現在聽著音樂和家人的聲音,眼睛雖然不能睜開,卻可以緩慢的動,像是淺睡中做夢的人一樣。
而且手指也會動,似乎還有了疼痛的感覺。
在中醫試著給她針灸的時候,她會神經反射。
卓依風告訴李家二老,如果按照這個恢複的勢頭,也許不出一個月,她就能醒過來。
嚴昊清正在李君安的身邊,低低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突然聽到通話設施接通的聲音。
安安,又是新的一天,你還在睡覺嗎?”席墨堯開著車往家裏趕去,柔柔著說道,“我今天會去看你,開心嗎?呐,反正我是很緊張,因為太久沒有那麽近的看著你……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嚴昊清聽著上方擴音器傳來的聲音,突然收緊握著李君安的手指。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說過,隻要李君安能夠平安無事的醒來,健康如初的對他笑,就會將她送到席墨堯的身邊,永遠不會打攪她平靜的生活。
那是在她病情最危險的時刻,怕她失去生命的時候,他說出的話。
但是……但是眼看著她要醒過來了,嚴昊清卻不願意鬆手。
這幾個月,除了李君安的父母,他陪伴她的時間最多,每天都會給她讀書,讀報紙,說有趣的故事,每天盼望著她能醒過來,第一眼看見自己……
而席墨堯做了什麽?每天隻是打電話過來說說自己的生活,三個月來,連看都沒有來看她,什麽都沒做,就想在她快醒來的時候奪走……
憑什麽?
他不想放手!
越來越喜歡在疲憊的時候,和她說話,將她的手放在掌心牢牢握住,將她掌心每一條紋路都記得清清楚楚,沿著她的幹淨的感情線輕輕的劃著,想把自己的氣息刻進去,永遠的保存在她感情線裏……
席墨堯要來這裏,嚴昊清才發現自己很貪心的想獨占她的全部。
私人飛機降落,一個俊美卻有些憔悴的男人,出現在醫療院的門口。
席墨堯看見潔白的房間裏,病床邊坐著另一個男人,正握著李君安的手,眼眸含笑的看著他。
謝謝你這段時間陪著她。”出乎嚴昊清的意料,席墨堯放下鮮花,居然很平靜,而且很真誠的對他說道。
你不用對我道謝,我喜歡陪著她。”嚴昊清看著席墨堯,依舊握著李君安的手,沒有放開。
可以把她的手交給我了嗎?”席墨堯筆直的站在他的麵前,伸出手問道。
嚴昊清眯著眼睛看著他俊美的臉,這男人變成熟了。
三個月他們沒有正麵交鋒過,僅僅憑借其他人給的信息,嚴昊清就知道席墨堯變成熟了。
隻是沒有想到,麵對麵,視線交接的時候,他會被席墨堯的壓迫的眼神看的不自在。
仿佛,他不小心多碰了這男人的寶貝一樣。
我不想。”半晌,嚴昊清突然彎唇一笑,吐出三個字來。
對不起。”席墨堯突然道歉。
嚴昊清繼續看著他的眼睛,握著李君安的手沒有動。
這三個月我太忙了,所以讓你有機會這樣接近她。”席墨堯繼續道歉,“是我失誤了,以後不會再讓你有這樣的機會。”
嚴昊清的瞳仁微微收縮,隨即笑道:“機會可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去爭取的。”
所以,你是不是以為三個月的貼心陪伴,足可以取得我合法妻子的一些感情,插足我們的婚姻?”席墨堯緊緊的盯著他,問道。
我可不屑於做第三者。”嚴昊清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他拿起李君安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譏諷卻優雅的說道,“話也可以反著說,席墨堯,你是不是覺得三個月裏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你的老師,可以和我費勁全力來照顧安安平分秋色?”
如果要說婚姻,你還不配在安安麵前說吧?”嚴昊清繼續說道,“難道你不覺得家裏放著一個懷孕的女人,把自己昏迷不醒的妻子丟在小島上三個多月很可恥?”
那是我和安安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席墨堯的目光驀然變得犀利深沉,一字一頓的說道。
哦?如果安安醒來知道這些事情,她還會願意和你回到那個肮髒的家嗎?”嚴昊清判斷席墨堯是在折磨尋葉,但是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此刻就是不願意將李君安交給他,所以雲淡風清的說著惡毒的話語,臉上帶著笑容。
沒見麵還好,一見麵,他就更討厭席墨堯。
那也是我和安安的事情。”席墨堯終於伸手,握住李君安的指尖。
他生怕會碰壞了她,所以力度很輕很輕。
而嚴昊清還在用力的收緊手指,目光漸漸染上一絲妒火:“席墨堯,知不知道她為什麽才躺在這裏?”
知道。”平靜的看著嚴昊清,席墨堯深沉的目光閃過一絲難過,是因為他,李君安才會變成這樣。
作為一個男人,不斷的讓女人為你哭,為你受苦,甚至差點丟掉性命,你還有什麽臉麵來見她?”嚴昊清笑容倏然消失,冷冷的問道。
所以才要彌補。”
你已經沒有資格說彌補兩個字。”嚴昊清霍然起身,看著比他稍微高一點的席墨堯,憤怒的說道。
資格不是你給的。”
我絕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弄哭她,讓她再遇到這樣的可怕的事情,因為你的愚蠢,差點丟了她的性命。”嚴昊清幾乎在怒吼,再控製不住自己看似優雅的脾氣,“絕對不會!”
我也不會再讓自己失去她。”席墨堯的視線移到她蒼白清秀的臉上,痛苦的輕聲說道,“絕對不會。”
墨堯,你來了?”
正在兩個人冰冷的對峙時,門打開了,李和裕走了進來,看著兩個年輕男人抓著自己女兒的手,立刻收住腳步。
爸爸。”席墨堯急忙轉過身,看著李和裕,恭敬的喊道。
三個月不見,像過去了三年一樣,老人為女兒操心擔憂的痕跡都寫在了臉上。
可以先出去等等嗎?病人到了治療的時間。”幾個醫師帶著口罩走進來,說道。
兩個男人終於放開昏迷中的李君安,往外走去。
安靜的房間裏,隻有三個人。
……墨堯,有些話想對你說,因為安安的病情,一直耽誤了。”李和裕深吸了口氣,坐在椅子上說道,“你和安安……離婚吧。”
李媽媽轉過頭,看著窗外不說話。
雖然她每天都聽到席墨堯給女兒在打電話,但是……真的不願意耽誤席墨堯的未來,而且……席墨堯家裏住著懷孕女人的事情,早就炒的轟轟烈烈,他們也不願意安安一醒過來就要承受這樣的刺激。
席墨堯對尋葉的用心,除了蔣鑫叡知道之外,連嚴昊清都隻是猜測,並沒有百分百的證據來判斷他是否真的如自己想象那樣,在折磨尋葉。
而且,席墨堯也不可能讓別人知道他的心思,否則尋葉以及她背後的人,一定會有所察覺。
嚴昊清隻是從各方麵的情報來揣摩席墨堯的想法,從尋葉的各方麵表現來看,肯定是席墨堯用了精神上的某種壓製手段,讓她每天都在擔憂驚懼中小心的生活。
爸爸,是因為付尋葉嗎?”席墨堯沉默幾秒後,問道。
他原本想壓住這樣的新聞,並不想讓李君安父母太過擔心,可就是在前段時間,他去紐約的時候,突然爆出一張尋葉微隆著小腹,在別墅裏澆花的照片。
然後這樣的新聞如雨後春筍,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說以前零星的花邊新聞,隻是娛樂大眾而已,這一次顯然來的密集的多,連對八卦新聞麻木了的李家二老,也擔心安安醒來要麵對付尋葉,會經受不住再次打擊……
不僅僅是因為她,還有安安的身體狀況也不能再折騰。”李媽媽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
她一開始對尋葉的事情半信半疑,畢竟女婿是大明星,報紙上的很多事情都不可信,而且李君安當時又一直昏迷不醒,無論席墨堯是不是在外麵找女人,他們都沒法去幹涉。
可畢竟席墨堯是自己的女婿,李媽媽前幾天終於忍不住打電話問魏寧,關於那些新聞的虛實。
魏寧不小心說漏嘴,意思是李君安出車禍,都是因為付尋葉,要不是那組照片,她就不會出事。
言下之意,付尋葉這個女人最該死,勾引席墨堯,間接導致李君安出車禍。
所以李媽媽再也不能忍下去,打席墨堯的手機關機,直接打到他的家裏,果然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
如果是因為女兒可能永久性昏迷,才出軌找了另一個女人,李媽媽真的不會去責怪他什麽。
但是女兒重傷,險些喪失性命,居然是因為尋葉,李媽媽無法原諒。
雖然魏寧說是間接的原因,由照片引起的事故,可還是因為那個老師不安好心,才變成這樣不是?
而付尋葉居然住在了女兒的新房裏,並且養胎……
作為母親,不能忍受女兒受到這種不公的待遇。
墨堯,離婚手續可能要等安安完全恢複過來才可以辦理。”李和裕開口,伸手拍拍有些激動的老婆,“當然,盡量會在付老師生出孩子之前,把這件事處理好,畢竟孩子要上戶口……”
爸爸,你在說什麽?”席墨堯打斷李和裕的話,走到他們的麵前,“我不會和安安離婚,付老師……我以後會給你們一個解釋。”
你不需要給我們解釋。”李媽媽冷淡的說道,“我們很少插手晚輩的事情,對女兒的感情世界,也太過放任和信任,所以才導致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
媽媽……”
當初你求婚的時候,外麵正鋪天蓋地的報道安安懷了你的孩子,你站出來,說願意娶她,無論之前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我們都很欣慰,認為你是個有承擔的男人。”李媽媽看向席墨堯,繼續說道,“以為安安跟你結婚之後,也許會辛苦點,畢竟你是明星,但也總會有回報。可是沒有想到,你會那麽輕易的讓婚姻第三者插足。”
李和裕一直沒有說話。
李家父母一直都是性格很好,心態也非常好的人,他們很少會這樣去指責別人。
李和裕一開始也以為那些花邊新聞是假的,因為女兒在結婚前,不也漫天報道她懷孕的消息?
而且每天席墨堯還給女兒打電話,說很久的情話,唱歌給她聽……
可前幾天魏寧不小心吐露的“機密”,讓兩個老人的心,徹底傷了。
李君安從沒有和他們提過自己的委屈,即便不開心,也不敢讓他們擔心,真是個笨丫頭。
那時候她提出離婚,李媽媽還以為女兒在任性,不但駁回,還勸說她好好和席墨堯生活……
早知道以後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作為父母,當初一定讚成離婚。
我不會離婚,除非她醒了,親口對我說這兩個字。”席墨堯沉默了半晌,說道。
他現在不能解釋尋葉的事情,眼看著快釣上魚來,正在收網,三個月的心血不能功虧一簣。
墨堯,你回去吧,安安如果知道你們的家裏住著一個孕婦,可能也無法接受。”李和裕歎了口氣,還算溫和的說道,“在她病情恢複的期間,我們會瞞著她,盡量不讓這種事情成為她身體康複的絆腳石。”
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會處理好一切,爸爸、媽媽,請相信我。”席墨堯抿緊了唇,俊臉上閃著幽深難測的表情。
安安不出意外,卓醫生說,一個月內就會醒過來。”李和裕理智冷靜的提醒眼前的年輕人。
我知道。”席墨堯每天都會給卓依風打電話,細致的谘詢她的狀況,對李君安的病情了如指掌。
所以,給你時間的人不是我們,是你自己。”李媽媽冰冷著臉色,補充一句,“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安安都不知道,我們確實想讓你們離婚,不過挽救婚姻和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不是我們。”
我知道。”席墨堯抿緊了唇。
如果真的不愛她,那個老師又有你的孩子了,就放過安安。”不想看見女兒成為悲劇,李和裕歎了口氣,他也是個聰明人,隻是無法理解席墨堯的所作所為,“如果真的另有隱情,還想和她走下去,你改改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
我們是真的希望能夠離婚。”不想女兒再受到任何傷害的李媽媽,無力的補充一句。
我明白。”席墨堯神色恭謹的說道。
李和裕夫婦看見席墨堯這樣謙和恭謹,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一個擔憂而無奈的眼神。
席墨堯回到醫療室,看著病床上安靜躺著的李君安,雙腿沉重的走到她身邊。
李君安現在已經有了痛覺逃避,據卓依風說,對光反射和角膜反射也有逃避。
每天李君安會接受中醫的針灸按摩,還有西療,昂貴的營養液輸入,中西合並的療法,讓她的肌膚從一開始死氣沉沉的蒼白,變得清透了些。
仿佛真的隻是睡著了。
她的頭發又長了,烏黑亮澤的一點也不像生病的人。
往體內運送昂貴的營養液,讓她的機體在逐步的恢複健康,隻是還不能睜開眼睛。
席墨堯掀開她身上的被子,有些顫抖的俯下身,輕輕的抱住她。
雖然卓依風說她的內髒已經恢複的差不多,隻有大腦皮層受到損害,無法醒過來。可他依舊不敢用力,生怕她會突然破碎。
輕輕的,微微顫抖的俯身抱著她。
盈滿懷中的感覺真好……
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會給自己機會失去她。
安安……我來了。”完全單獨的空間,隻屬於他們兩個人,席墨堯終於放開了自己的情感,將臉,貼在她微冷的臉頰上,帶著一絲甜蜜和悲傷,說道。
有沒有想我?一定很想我……”自言自語,席墨堯抱著她,“那就快點醒來,在這裏躺著好孤單……醒過來,每天我會陪著你,晚上給你當枕頭,好不好?”
安安,親親我。”席墨堯這麽真實的抱著她,壓抑了三個多月的感情一點點崩潰,他在她的麵前,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感。
俊臉上爬滿了痛楚的悲傷,席墨堯的唇邊卻勾起了一絲笑容:“我好累,每天帶著麵具好累……安安,親親我……親親我,我就能堅持下去……我就不會累……”
李君安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柔軟小巧的唇,帶著淡淡的粉色,像是法蘭西的淡粉色玫瑰花瓣,沒有往日的嫣紅,帶著一絲病態的柔弱,惹人憐惜。
席墨堯手指纏著她的黑發,埋在她的耳邊的長發裏,修長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沒有奇跡發生,她不會那麽聽話的把雙唇送上……
席墨堯將臉埋在她發絲裏很久,才緩緩抬起頭,俊臉上掛著讓人心碎的笑容,長長的濃密的睫毛還帶著潮濕的霧氣。
就知道你不會乖乖的照做。”低啞著聲音說道,席墨堯愛憐的將唇印在她的臉上輕柔的吻,珍惜的落在她的淡粉色的唇上。
席墨堯溫柔的貼著她的唇瓣,像是時光也凝固成亙古的柔情。
她的鼻息規律性的呼吸,軟軟的碰在他的臉上,帶著極淡的幽香。
席墨堯許久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的唇,拿過毛巾,為她擦著臉。
清秀平順的眉,緊閉的雙眸,挺直的鼻梁,瓷白的肌膚,她在這一刻,那麽美,就像是薄如蟬翼的白瓷雕成。
不敢用力,席墨堯輕輕的擦著她的肌膚。
一雙拿著白金麥克風的手,一雙在最昂貴的鋼琴上彈奏的手,拉著小提琴,麵對著萬千歌迷也不會顫抖走音的手,這一刻,解不開她特殊材料做成的病服。
你看,真的不能過來看她,否則自己就離不開小島。
想一直留在這裏,這樣膠著粘著,每天幫她擦著身體,一直等到她醒過來。
可是,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他想在她醒來之後,除掉一切麻煩,讓她隻有開心的幸福,不會再為自己煩惱。
席墨堯低低的說道:“老婆,我要走了,還有好多事情要去做……”
席墨堯的心,像是泡在鹽酸裏,被慢慢的腐蝕。
他多想聽到她回一句“老公”。
擁有的時候不去珍惜,等到快要失去,才發現曾經的美好都是奢侈的夢。
緊緊的貼著她的臉,席墨堯低低的喊著:“老婆……老婆……給我一個親親,給我吧……現在不給,以後要每天補上無數個……”
席墨堯無法留在這裏太久,他要先解決了尋葉背後的那群人。
也就是讓父親差點陷入巨債和官司中的那群人。
他們想吞掉席瑞鴻手下團隊研發出來的技術,順便將公司巨大的資產吞並,將銷售渠道也一並占領,讓席家不但陷入財政危機,順便再鼓搗出產品問題,意圖讓席瑞鴻和他的技術團隊幹脆蹲牢房。
狠毒而周密的計劃在三年前就開始醞釀,一點一滴的慢慢滲入公司內部,蠶食各個角落。
因為是三大股東合體的公司,公司太大,而且每個人負責的東西不一樣,本身就很難發現公司有漏洞在往外泄密。
業務量漸漸被侵蝕,產品也出現相當大的一部分問題,當席瑞鴻感覺到異常時,另外兩個人卻覺得他小題大做。
席瑞鴻隻好自己在私底下查找證據,就在這個時候,其中一個股東突然提出繼承人的問題,轉移了大家的目標。
然後席墨堯的負麵新聞突然激增,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說是派調查小組去調查席墨堯的生活作風,其實另有隱情……
三個月沒有白費苦心,席墨堯已經能夠確定,公司最大的內鬼和誰一起聯手,想獨吞整個企業,卻不能找出公司內部所有的內鬼和線人。
三年可不是個短暫的時間,他們的計劃龐大周密,把一切都查的清清楚楚,甚至連席墨堯有過好感的老師,也從各方麵的渠道取得,然後在一年前找到付尋葉,準備找個機會送她回國,接近席墨堯。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席墨堯在這樣的情況下,必須繼續放長線,並且通過監控尋葉的通話,慢慢摸清整個團夥的人員,一舉拿下。
否則,即使現在公司解體,以後還是會出問題。
席墨堯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麽快的幫助爸爸打理公司,如果不是李君安出了車禍,他也不會這麽快麵對真實的自己,不會承認這個世界的弱肉強食和殘忍。
如果做綿羊就要被吃掉,他寧願做一隻吃人的狼。
這樣才能保護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