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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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鷗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手中握著的這份文件已經很久沒有翻過頁了。周圍安靜得很。他是習慣安靜的人,現在這樣不適,不過是不習慣沒有陶若非了的安靜罷了。

    陶若非……那樣柔弱軟糯的女孩子……

    在A國的時候她一貫的輕聲細語,小心翼翼,原以為她是那樣內向安靜的人。可是現在想想,那時即便無聲默坐,她確實從沒有從他身邊離開過。他讀書時她便在一邊一個人翻閱點什麽,他寫程序的時候她描繪畫板安安靜靜,他吃飯,他休息,甚至他極少數的出門,身邊都有她的影子。

    她安靜無聲,待在他世界的最角落裏獨自品味,不言不語,他也以為她真的不存在。可是這樣無助又清醒的時刻他才明白,哪裏不在呢?他的世界到處有她的身影。

    當盛濯然沉穩篤定地說著陶若非暈血的時候。他除了震驚,更多的卻是憤怒,沒有緣由的,無法克製的憤怒。

    盛濯然這樣強勢地出現,以一副占有者的姿態,高調地向他宣告,他所認識的陶若非。他告訴他。你所認識的不過是百分之一的她。而他們之間無法與外人分享的二十年裏,那個百分之百的陶若非,是他的。

    憤怒,怎麽可能不憤怒。

    可是陶若非離開了的那幾個月裏。他一次次嚐試不去想她的時候,他漸漸冷靜下來的時候終於明白。哪裏是憤怒。他不過是嫉妒了。

    他曾經以為,所有的事情都能像計算機一樣清算明白。他也嗤笑過那些癡男怨女為了情愛的身不由己。一個理智正常的成年人哪裏會有什麽控製不住的情緒。

    可是這時候自己才明白。嫉妒啊,隻要有愛的存在,隻要有在意的存在,不管你是一歲還是五十歲,不管你是冷靜理智還是衝動易怒,都會發生。

    心平靜得久了就會忘記那些七情六欲,那些俗世凡念的滋味。可是一旦有那個人出現,一旦有一個總讓你無奈卻又半分也無可奈何的人出現。你還是要老老實實地品味這世間的喜怒哀樂愁,你還是要讓自己的心不隨自己意念地跳動。

    他看見她留下的那句“江北鷗,安好。”

    你看,她對你多溫柔,連最後的離別都隻有這兩個字的祝願。

    她可以罵他的。可她連這樣的話都說不出口。江北鷗你是有多傻才會放開這樣的女孩?

    她好像下定了決心要放棄在A國的一切。她曾經心心念念的那些畫紙全部留在了這裏。她讓蘇姨扔掉,但是蘇姨舍不得,於是整整齊齊地放在陶若非的房間裏。

    她離開的幾個月裏,他從來沒有翻開過它們,或者說,從來不敢翻開它們。

    他在床上養病的時候,那個寒風淒冷的夜晚一遍遍在他腦海裏回蕩,後悔……那一次比一次疊起的後悔快要讓他窒息。

    她就這樣走了,決絕到……不像她……

    那樣軟弱的女孩子決絕起來竟然讓他害怕又難以抑製的……怨恨……

    她怎麽能就這麽走了?那些感情他還沒有理清,他們之間還有那麽多的事情沒有說清楚,她怎麽能這樣決絕地離開?

    那天晚上他坐在她的房間裏,打開這一張張塵封了的回憶。

    他曾經以為這些廢棄的畫紙就是她參賽的廢稿而已。可是打開之後才發現,最多的竟然是他的素描。那些坐著的,站著的,沉著臉的,思考的,甚至笑著的,他。

    那些逼真深刻的眼眉輪廓,該是多麽仔細的觀察和感觸才能讓自己躍然紙上。

    明明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張紙卻像是有千斤,握不住般飄落下來。

    床邊靜立的是她最終決定的畫稿,他知道。

    當白色畫布翻越在靜謐的空氣中,從他手中滑落,落在江北鷗的腳邊。

    畫上璀璨耀眼的那雙眼睛。傾注的愛意撲麵而來。

    陶若非告訴過他,線條也是有情感的。

    他隻是在心裏笑她。這樣傻氣又感性的話,聽一聽便過去了。

    可是那時候,他才真真切切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哪裏傻?

    江北鷗你才是這世界上最傻的人。

    他流著血躺在她身邊的時候,暈血的她到底是怎樣才克製住了滿心的恐懼?抱住他的手臂即使控製不住地顫抖也從來沒有放開。她在他耳邊一遍遍叫著他“江北鷗,江北鷗”的時候該有多慌張又多不容易。

    江北鷗,你是有多傻才會懷疑這樣的女孩子的愛意?

    所以怎麽可能放棄。陶若非是他的注定,他深信不疑。這份注定一旦你明白了,就不可能再放手。

    一陣短暫而急促的敲門聲叫回了他神遊多時的思緒。

    江、北、鷗。”葉楠眼眉彎彎從門口從容地進來。

    葉小姐,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很明白了。”江北鷗放下手中的文件,抬頭看著徑直推門而入的葉楠開了口。自從他回國任職,因為葉放的關係,葉楠已經來找過他許多次,“你這樣屢次三番闖進我辦公室難免會落人口舌。”

    哦,那又怎樣。”葉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悠然自得的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好整以暇地插著手盯著他。

    你這樣,讓我很難和我的女朋友交代啊。”江北鷗嘴角噙著一抹笑,語氣卻是一貫的清冷,竟帶了一絲邪氣。

    葉楠神情一滯:“陶若非?”

    江北鷗隻是勾起嘴角沒說話。

    不可能,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葉楠蹙著眉好笑地看著他。他才回國沒幾天怎麽可能就和陶若非在一起了?

    遲早。”江北鷗合上眼前的筆記本電腦。既然被人打斷了,那就幹脆不做了,反正自己今天效率也不高。

    葉楠嗤笑一聲:“江先生。未來那麽長,你也未免太自信了。

    未來是很長,所以很長的未來裏,我遲早會追到她的。”江北鷗回敬她,“反正遲早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希望到時候因為這段莫須有的過往給她帶來任何不快。”

    葉楠怎麽可能聽不出江北鷗話裏的意思,即便陶若非還沒有答應,他也已經決定,放下所有的自己去愛了。

    自己這樣纏人的,小家子氣的樣子,連葉楠自己都討厭。可是,落入情網方才可知,有許多事竟然真的身不由己。即使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你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改變,無能為力。

    所以知道他回國也義無反顧地回來,即便他當時已說得那樣清楚。他不會愛你的啊,傻瓜,葉楠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沒有自尊地,去愛他。

    可是心底卻總是回蕩著一個聲音,告訴自己,葉楠你放不下的。那五年的愛意,怎麽可能輕易放下。

    葉楠回家的時候葉放竟然已經回來了。

    葉楠房間裏,葉放手裏捏著一盤光盤,略帶探究地看著,卻輕而易舉讓葉楠神色大變。快步走到他跟前奪了回來,將光盤抱在懷裏,如若珍寶。

    葉放被抓了包也不怕:“你竟然還留著五年前大賽的數據。你這是還沒對X大神死心呀。”

    和你有關嗎?”葉楠瞪他,小心放好自己的光盤,“葉放,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老頭子說江銘的文件讓你給我了,我可沒收到,這不來找找嗎?”

    但是小魔女,你這又是打哪兒回的,一臉煞氣。”瞧著她神情不善,逗她。

    不要你管。”葉楠甩開自己的拖鞋,徑直往床上撲去。

    葉放一挑眉突然頓悟,“你不是又去找那個什麽江北鷗去了吧?”自從她一聲招呼不打就回國,三天兩頭找借口往江銘那裏跑,他就發現了自己妹妹的那點心思。不過葉楠為人向來也不藏著掖著,根本也不會瞞誰。

    嘖嘖,葉楠啊,腳踏兩條船可不好。況且我都說過了,你的眼光也太差了。那個江銘的變態有什麽好的。”這幾個月他快被那個有完美主義強迫症的江北鷗逼瘋了,自然能埋汰的時候就埋汰,半點不留情。

    葉楠冷哼了一聲看著自己哥哥:“葉放,人家比你優秀的可不止一點兩點。”

    葉放不服氣:“除了那張臉,這個小白臉……”

    江北鷗就是X。”葉楠舒服地斜靠在床上悠悠地打斷了他。

    什麽?”葉放一愣。

    沒多久就咋咋唬唬跳了起來:“靠,你是說他就是那個世界黑客大賽上本來名不見經傳,但一戰成名之後又銷聲匿跡的X?”

    葉楠對自己哥哥這種樣子向來嗤之以鼻,嫌棄地點了點頭。

    葉放心在滴血啊,滴血。那個變態,哦,不,大神。他竟然和大神共事了這麽久都沒發現,還天天吐槽埋怨就差紮小人了。罪過罪過啊。

    江北鷗離開了辦公室就開到了美院。他小心翼翼地跟過陶若非一次。他知道,她在哪裏。

    江北鷗透著教室後麵的窗框看著專心致誌的陶若非。她依舊是在A國時的樣子,隻是人清瘦了些。但是那雙充滿靈氣的眼睛,認真而仔細地盯著畫布的時候還是那樣清亮動人。

    他想起了A國教室裏,她坐在他身後幾排的距離,他一回頭便看見她還來不及收拾的眼神。明媚,清澈,裏麵蕩漾著一絲絲柔和又溫暖的味道。

    她沒有料到他突然的回頭,一瞬間的怔愣,隨後對著他,微笑。笑靨如畫,明明是秋風蕭瑟的日子卻平白多了幾分四月江南草長鶯飛的柔情。他當時不懂,他隻是一回頭為什麽她可以笑得那樣明媚動人。

    現在,他站在一樣的位置,才明白。

    要是自己愛的人能回頭看自己一眼,注意到那個躲在背後的,卑微又滿懷憧憬的自己,自己的世界大概也會圓滿又溫情到情不自禁地微笑。

    直到他踏上了當時她的那條路,沿著她的路走著,才發現,那時的心意,她一人付出時的美好祈盼和惴惴不安,她那樣怯懦膽小的人,敢這樣豁出一切地表達,大概已經是這輩子最最勇敢的時候了。

    是他不好,是他,沒有懂她。是他,弄丟了她。於是現在再辛苦再無望,他也會找回她的。

    小夥子,又是你?”徐也笑嗬嗬地和他打招呼。他已經見過好幾次這個英俊的男人。

    他曾經好心想幫他叫若非出來。可是他隻是沉默過後懇切地對他說不用了。

    江北鷗禮貌地和他打完招呼就離開了。

    他目送著這個男人走,一如之前那樣。

    他的背影寬闊而硬朗,即便是背影,依舊難掩他不顯山露水的溫默又銳利的氣質。他看得出這個男人該是人中之龍,天之驕子,但是他挺直的肩臂刻畫的線條畫下的卻又是一片不該屬於這個年紀的寂寥。

    徐也又看了一眼,輕搖了搖頭,推門進去了。

    老師。”陶若非看見來人,放下了手中的筆。

    若非啊,春節過後和我去一趟西郊美術館吧。”那是國內最大的一家私人美術館。美術館的館長是徐也多年以來的摯友,因為這層關係他也總帶著自己的學生過去鑒賞學習,“這次新來的兩幅畫你一定會喜歡的。”

    好。”陶若非答應,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徐老師,明天我要請個假。”

    這兩天徐也拜托她了一些事所以她學校來得勤了些。其實陶若非在外麵是有個小工作室的,雖然工作室裏隻有她一個人。

    她這些年學習之餘還會接些簡單的單子,零零碎碎賺了一些,再加上之前盛濯然投了一筆錢,現在工作室開的順理成章。

    本來她並不想要盛濯然為她破費,她這麽笨,一點也不明白那些經營之道,萬一賠了錢可怎麽辦?

    但是盛濯然一臉不以為意:“若若,我是幹投資的。別人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項目我都投了錢。我們家若若要開正兒八經的工作室,我能不支持嗎?我還指著你給我分紅呢。退一萬步,就算賠了,你這點錢也賠不了我多少。”

    她一個小工作室哪有多少分紅,這些錢估計連合他身份的一件衣服都買不起。陶若非知道他不過是想讓自己安心罷了。更何況他是盛濯然啊,她最信任的盛濯然都這樣說了,她自然也不好再推辭。

    工作室開了這將近一年,賺了不多,但至少也沒賠。陶若非總算放心了些許。

    徐也以為是工作室有事爽快地放行了。

    但是明天請假倒真不是因為工作室的單子問題。這幾天有個青年藝術家作品拍賣會,陶若非隻是和盛濯然約好了想去看看。

    陶若非從來沒參加過這麽大的拍賣會。要不是盛濯然帶著她,她也進不來。可是她怎麽不知道有這麽多人對青年作家的畫品有興趣的?偌大的劇場裏竟然還坐滿了。

    陶若非坐在盛濯然的身邊,一個人默默發呆的樣子,與周遭的喧鬧格格不入。

    拍賣會開始的時候會場就有些暗了。

    今天沒有餘楓的畫,你一會兒看中什麽告訴我。”盛濯然輕聲對她說。他知道她近來十分欣賞餘楓,不過之前他掃過一眼流程,沒有餘楓的作品。

    陶若非今天來隻是想看看欣賞欣賞,她一個無產階級哪有錢拍什麽呀,更何況為了去一趟A國存款都用完了。但是盛濯然說了,她也就漫不經心地應了他一句。

    盛濯然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半真半假地告訴她:“家裏缺幾幅裝飾畫,陶阿姨總囑咐我多留意,你看我哪有空。反正都來了幹脆拍兩幅帶回去。你知道我的欣賞水平的。要是不想我回去被爸爸罵死,你就多留心點,知道嗎?”

    雖然知道盛叔叔那樣和風細雨的人怎麽可能會罵人,但陶若非還是老實地點點頭。

    場上的作品一幅幅過去,若非看得仔細。但是這些或是奔騰傾瀉的筆墨,或者婉約雅致的風景,其中不乏畫得出彩的,但是若非隻覺得畫得不錯,不覺著喜歡。

    每每這種時候她都會和盛濯然說。

    盛濯然隻是無所謂地告訴她:“若若,我不需要畫得好的。挑你喜歡的就好。”

    一轉眼拍賣就已經過半了。下一個作品是一幅油畫,作者的名字比起前幾個那真的是名不見經傳了。可是畫上蜿蜒曲折的江河洗刷了一片藍天似的布景,分不清的蒼穹還是流水,那樣磅礴的水勢又夾雜天空的寧靜安詳,反差出一片時空的落差,讓人既覺得蒼涼又透著一副歲月的柔和。

    陶若非隻覺得心動。

    盛濯然沒聽到她的評價,轉過頭看她。

    喜歡?”盛濯然倚在座位上側身靠近她,在她耳邊低低的問了一句。

    她撲閃的眼睛裏清楚的蕩漾著波光,這是她喜歡的樣子。

    陶若非微微點了點頭。

    300萬。”

    瘋了吧。就是一個無名小作家的畫,竟然拍出了這麽高的價錢。

    劇場裏一下子熱鬧起來,四周的人不住飄著眼神向著他們這裏。

    陶若非也有些訝異,直愣愣地看著盛濯然:“這畫……不會有那麽貴的呀……”

    前幾幅就算是已經稍有名氣的作家也不過以一百萬成交,可是盛濯然……開價就是三百萬,這分明就開高了。

    若若,價值這種事,從來因人而異。”盛濯然倒是平靜的多,“我覺得它值,它就值。”

    400萬。”斜後方的人此時又出了新的價錢。

    400萬?除了盛濯然竟然還有人要開價?

    陶若非有些驚奇,回過頭看過去。

    竟然是江北鷗?

    陶若非簡直目瞪口呆。

    他來這裏做什麽?他那麽不愛出門的人,對藝術品又沒有半點興趣,來拍賣會做什麽?移了眼,略顯昏暗的會場裏隻模模糊糊看見他身邊的白舟舟。頓時了然。啊……大概是被白舟舟逼著出門的吧。

    自從之前宴會上見過他,兩人就再沒有什麽交集。可是,江北鷗……為什麽你總是在我以為能好好整理自己的時候又來攪亂我的一池心緒?

    比江濤先行一步回國的白舟舟就是為了來參加這個拍賣會,此時坐在江北鷗身邊顯然也嚇到了,咬著牙在他耳邊埋怨道:“你瘋啦。”

    江北鷗看著一片嘈雜中的陶若非。她就是這樣的,即使周圍再熙攘紛亂,她身上總有那樣緩緩悠然的氣質,與眾不同。她那樣茫然又驚異地看著他。

    嗯,瘋了吧。”江北鷗盯著不遠處的陶若非,一字一字說的清清楚楚。但是明知道自己瘋了,也克製不住想為她做點什麽的心。

    他一直看著她。平靜的眼神看著一件件競價品過去,隻有這一幅,輕而易舉勾起她眼睛中的興致和光亮。就好像當時在美術館她和他介紹雙子星一樣,亮得發燙。他知道,她該是喜歡這個的。

    放心,今天開到再高的價錢我也會從我的賬戶裏麵劃過來。”江北鷗轉開臉,沉聲對母親說。

    白舟舟斜看著他。

    誰稀罕?雖然他編程序做工程的錢讓賬戶裏的存款的確到了個天文數字,但是她是在乎這點錢的人嗎?一個從來不喜歡藝術品的人今天願意陪她來已經讓她吃驚,現在竟然還要給她買畫?

    白舟舟一臉不屑地移開眼,卻看到了斜前方的陶若非。好了,她明白了。這幅畫哪裏是給她的,兒大不由娘,到頭來還不都是給媳婦兒的。

    500萬。”

    陶若非一個沒注意,身邊的人又出了價。

    這都在湊什麽熱鬧呀,陶若非一下子頭疼:“濯然哥……”

    600萬。”

    身後的江北鷗卻好像杠上了似的。

    陶若非當江北鷗這樣堅決地要拍下是因為白舟舟喜歡。

    眼看著盛濯然又要舉牌。陶若非一臉驚恐地撲過去,壓住了他“蠢蠢欲動”的手:“濯然哥……沒必要啊……我們等再看看後麵的畫吧……”

    盛濯然在她麵前一向是溫柔又謙和的樣子,這樣勢在必行的霸道,她也是第一次看見。

    陶若非綿軟細膩的手緊緊握住他,看著她滿眼的祈求慌張,隻讓自己被江北鷗勾起的不耐和煩躁一點點被壓下,終於還是讓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