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舉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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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言歸正傳,夏縣尊,本官叫你來,是有幾件事情要向你問個清楚。”崔象已經有了決定,他笑了笑,“你是拿了柳長亭、衛中強和付科?”
下官正要向崔府尊稟告此事。”夏祥的態度十分端正,恭恭敬敬地說道,“下官不但拿下了柳長亭、衛中強和付科,還在元家村意外發現了一處地下錢莊,錢莊之中有錢財數百萬貫之多……”
崔象見夏祥毫不隱瞞事實真相,隻好接話說道:“地下錢莊是誰的錢莊?”
據柳長亭交待,是星王殿下的錢莊,數百萬貫錢財用來招兵買馬之用。”夏祥直截了當地說了個清清楚楚,“下官不敢自作主張,隻好將錢財全部封存在了縣衙之處,聽候崔府尊處置。”
這……”崔象腦中迅速閃過無數個念頭,夏祥的話是誘餌,引誘他上當,他才不會接下這個火雷,“柳長亭說是星王殿下的錢莊,多半是信口開河,星王殿下怎會在真定藏了數百萬貫錢財?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聽說柳長亭是因綁架了連娘子才被夏縣尊所拿?夏縣尊想如何處置柳長亭?”崔象瞬間有了決定,為了星王殿下的英名,柳長亭不可再留。
夏祥見崔象避而不答地下錢莊一事,反倒問起柳長亭,心裏清楚崔象是要棄車保帥了:“柳長亭雖綁架連娘子,罪大惡極,卻又有揭發檢舉之功,且沒有傷害連娘子,下官認為仗責五十,收押三月。”
處罰太輕了,柳長亭罪不可赦,依本官之見,按律當斬!”崔象聲色俱厲地說道,“夏縣尊,你將案件報來府尊,本官判處斬立決。”
許和光暗暗心驚,他和崔象相識多年,崔象一向溫和,行事慢條斯理,今日是第一次如此堅決果斷,而且還要殺人。柳長亭可是星王殿下的親信,最信任最得力的賺錢工具之一,怎麽能說殺便殺?他有心提醒崔象三思而後行,卻見崔象一臉狠絕,目露凶光,不由嚇了一跳。
夏祥暗暗一笑,心想柳長亭呀柳長亭,可真不是本官要殺你,是崔府尊非要滅口,本官隻是奉命行事而已,他當即說道:“謹遵崔府尊之命。”
許和光還以為夏祥會留柳長亭一命來作為人證,不想竟是順水推舟也要置柳長亭於死地,不由急了,顧不上許多:“崔府尊、夏縣尊,柳長亭殺不得。”
雖說柳長亭對許和光一向不以為然,許和光卻將柳長亭當成他和星王之間唯一的紐帶,柳長亭一死,他和星王之間再無聯係。最主要的是,他擔心柳長亭被殺會惹怒星王,星王一怒,罷了崔象的官他也會受到連累。
此事容不得你說話。”崔象狠狠瞪了許和光一眼,責怪許和光不識時務,他堅信星王也會想柳長亭死,越快越好,相比之下,夏祥聰明多了,因為夏祥清楚,他想柳長亭死,星王也想柳長亭死,夏祥順水推舟推上一下,既可以借刀殺人,又可以除掉大患,並且還讓星王斷了一臂,一舉數得。
還有一事要向崔府尊稟明。”夏祥很是清楚柳長亭隻有死路一條,隻有他死了,星王和崔象才能睡得安穩,不用說他讓星王遭受了重大損失,隻說他隨時可以說出真相就足以讓星王如芒在背了,不過崔象不知道的是,今日一早肖葭和沈榮昌前往牢中和柳長亭見麵,相信不用多久,柳長亭的故事就可以在《元宣朝報》之上以軼聞傳奇的形式問世,柳長亭是死是活,已經無關緊要了。
是的,就在昨日,沈榮昌已經從京城來到真定,在肖葭的安排下,開始撰寫文章,準備刊登在《元宣朝服》上。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和宣傳,《元宣朝報》現在銷量回升很快,儼然已是京城第一大報紙。
不僅如此,肖葭還讓沈榮昌開始開拓地方市場,如今《元宣朝報》已經在東京、南京、太原、泉州等各地銷售,雖然會滯後京城數日甚至數十日,卻也還是可以將各種軼聞傳遍大夏各地。
講。”崔象心中一沉,柳長亭、衛中強、付科等人的落網已經讓他心力交瘁疲於應付了,看夏祥誌在必得的表情,莫非是又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夏祥敏銳地捕捉到了崔象表情的變化,他一臉平靜地說道:“崔府尊,楊江奉命帶走付科,雖是有職責在身,卻又有看守不力之過,讓付科和柳長亭狼狽為奸,下官以為,楊江之過應當免職。”
要拿楊江開刀了?崔象臉色一沉:“此事和楊江無關,夏縣尊不要小題大做了。”
許和光也說:“夏縣尊身為縣尊,何必非和一個小小的押司過不去?楊江上有老下有小,養家不易,若是將他免職,怕是會傷了兄弟們的心。”
既如此,就不追究楊押司的過錯了。”讓崔象和許和光沒想到的是,夏祥見好就收,話題立刻轉向了,“付科一案,依舊按照崔府尊之命,暫時壓下不審。柳長亭交由崔府尊判決,楊江無功無過……還有一人該如何處置,下官頗是為難。”
還有誰?”崔象一驚。
燕豪燕太尉。”夏祥拋了大殺器,“燕太尉被方十娘重傷,現在仍在縣衙之中。已經請了最好的大夫為他治傷,傷勢怕是一時難好。還有,昨晚吳指揮使來到縣衙,和下官坐而論道、把茶言歡,聊得很是開心。吳指揮使還很是大方地將他手下的兩個親兵送給了下官,也是巧了,兩個親兵正是下官失散的兄弟。下官對吳指揮使感激得很。”
什……麽?”崔象震驚得目瞪口呆,“燕太尉受了重傷?”
啊?”許和光也是驚訝萬分,燕豪不但是星王的得力幹將,還是他強大的精神支柱,關鍵之時燕豪可以一刀殺死夏祥,現在燕豪卻身受重傷,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燕太尉武功那麽厲害,怎麽會受了重傷?夏縣尊,燕太尉是不是被你設計害了?不對,不對,吳指揮使為何連夜去縣衙找你,他和你素不相識,又無交情。”
這話說得就過了,崔象咳嗽一聲,提醒許和光不要犯明顯的錯誤。許和光也意識到了失言,正想補充幾句,夏祥開口了。
燕太尉受傷是江湖恩怨,和本官無關。再者也是他想非禮方十娘,被方十娘斬斷了男……”
此話一出,許和光隻覺兩腿之間一陣疼痛,不由自主加緊了雙腿。
崔象也是愣住了,心中五味雜陳,搖頭歎息:“燕太尉可惜了,好好的男兒之身,竟是廢了。夏縣尊,吳指揮使前去縣衙,所為何事?”
還是崔象老成持重,雖心中驚慌,表麵上卻依然淡定,不過崔象眼神中跳動的疑慮和不安還是出賣了他,夏祥暗暗一笑,說道:“燕太尉確實太可惜了,不過也不能怪方十娘下手太狠,也是他趁人之危,想要強暴方十娘,方十娘沒有殺他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至於吳指揮使來縣衙,是為了連娘子。柳長亭綁了連娘子後,為掩人耳目,將連娘子押到了軍營之中。幸好連娘子和韓副指揮使認識,韓副指揮使識大體顧大局,親自護送連娘子出了軍營。吳指揮使不放心,就追到了縣衙,在下官一番良言相勸之後,他不但沒有帶回連娘子,還決定將他的兩個親兵留下,吳指揮使真是一個天大的好人,知進退,懂分寸,可交。”
崔象豈能聽不出夏祥的言外之意,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星王在真定的大計,怕是要毀於一旦了。地下錢莊被掃蕩一空不說,燕豪身受重傷也就罷了,就連吳義東也是見風使舵,想必打了退堂鼓,如此一來,星王在真定的勢力,財力和軍力,都難以為繼,隻剩下他一人支撐,也是孤掌難鳴。
怎麽辦才好?崔象左右為難,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疲憊。
崔象坐回了椅子——正是連若涵送他的藥椅,感受到藥椅傳來的熱力和藥力,他卻再難提起信心和士氣,隻覺萬念俱灰。
付科、燕豪以及方十娘如何處置,還請崔府尊定奪。”夏祥才不管崔象如何焦頭爛額,還是將難題拋到了崔象麵前。
崔象揉了揉額頭,歎息一聲:“付科暫時收押,燕豪轉來府衙,本官再找丈夫為他診治。方十娘和柳長亭一起……斬立決!”
遵命。”夏祥領命而去。
回到縣衙才知道,連若涵、曹姝璃、肖葭一行又去了夏家莊和文園,查看工程進度,曹殊雋和金甲、葉木平去了觀心閣,隻有鄭相安和馬展國、丁可用、盧之月在等他。
得知夏祥將夏來夏去安排在他的身邊擔任他的隨從,盧之月十分高興,夏縣尊讓生死與共的兄弟跟隨在他的身邊,是對他的認可。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已經全部得知,更是慶幸堅定地站在了夏縣尊一方。
過不多時,垂頭喪氣的許和光和楊江求見。二人見了夏祥,不再複有以前的趾高氣昂,尤其是楊江,低頭認輸,態度誠懇,夏祥也沒多說他什麽,讓他好自為之。
夏祥沒工夫和許和光、楊江扯個沒完,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很清楚,事情發展到現在,崔象必定派人進京向星王稟報,星王在真定的布局已亂,肯定會調整策略。星王不會就此收手,隻會更加變本加厲地還回來。
夏祥讓許和光、楊江帶走了燕豪,反正燕豪短時間內形同廢人,他留下也是無用,索性順水人情送給崔象,萬一傷口感染死在了府衙,就不能怪他了。至於以後燕豪傷好之後會不會再練成什麽不世神功,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許和光和楊江走後,夏祥又和馬展國、丁可用、盧之月幾人說了崔象對柳長亭、方十娘和付科的處置意見,馬展國幾人沒說什麽,在一旁旁聽的鄭相安卻是不同意。
鄭相安微皺眉頭:“鄭某很不明白夏縣尊為何不繼續審理付科一案?且現在事情已經真相大白,為何還要事事聽從崔象之言?”
夏祥無奈地一笑:“官大一級壓死人,鄭郎君又不是不知道,本官身為七品知縣,隻有審案之責並無判案之權,除非鄭提刑親臨,才能重審付科一案。”
崔府尊雖有判案之權,不過就算他判了柳長亭、方十娘斬立決,也要經刑部審核,還要由鄭提刑經手才行。”鄭相安微微一笑,“夏縣尊,我且問你,若是鄭提刑想要重審付科一案,你可願意?”
自然願意。”夏祥笑眯眯地看向鄭相安,“不出意外,明日最晚後天,鄭提刑應該到了吧?”
應該會到。”鄭相安含糊其詞地說道,“不過也不一定,他公務繁忙,不知道能不能脫開身。”
所以隻能等鄭提刑到了之後再提重審付科一案了。”夏祥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再多說,埋頭批閱公文,很快處理完畢,說道,“馬縣尉!”
在!”馬展國躬身說道。
你和丁捕頭一起押送柳長亭和方十娘前往府衙,交給鄭通判。”夏祥將卷宗一並交與馬展國,“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鄭通判手中,不得有誤。”
遵命。”馬展國和丁可用奉命而去。
夏祥伸了伸了懶腰,推開窗戶,任由冷風吹了進來,他笑了笑:“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鄭郎君,可有閑心陪本官前往夏家莊一趟?”
鄭相安很是不解夏祥的輕鬆之態:“夏縣尊,事情哪裏告一段落了,分明是你拈輕怕重,不肯做事罷了。鄭某可沒有閑心陪你遊玩。”
真不去?”夏祥不在意鄭相安的嘲諷,擺出一副無事一身輕的從容,“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該有閑心之時,還是要有閑心才好。”
夏祥讓蕭五和齊合陪鄭相安,他去了觀心閣,叫上金甲、葉木平和曹殊雋,四人各騎一馬去了夏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