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紅》——第三十四章於爭

    引：誠莫與聞，爭莫與歸。

    和珅回府竟自去書房，將包裹收好，方才轉向內宅。

    剛進馮氏跨院身子不禁一寧，隻見地上有著血漬，門窗關著，豐紳殷德正站在院中才要說話，卻被和珅抬手止住。

    和珅警神一步一方向門口走去。

    門開了，他走進去，門又關上了。

    和珅看門後站著是天門“五指”中的無明，馮氏坐在居中右側，她旁邊站著一個穿著家人服飾的禿頭老人。和珅看麵相就知是個僧人。

    和珅看著無明道：“是你。”

    “老爺，是我。”

    “其他人呢？”

    “隻有‘食指’不在了，其他人大概在屋外吧。”

    “為什麽？”

    無明低頭沉吟一下回說：“老爺，萬歲遲早要歸天的，將來的皇帝是阿哥。”

    “你的家人過的日子不好嗎？”

    “老爺不必威脅奴才，他們已經去了外省，而且……”

    無明忽然嘴角溢出血跡，後麵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他費力的回頭發現身後門板上有一條縫隙，一抹刀光很快收了出去。頃刻，無明慢慢靠著門框坐倒無聲無息了。

    隨後門開處，豐紳殷德走了進來厲聲叫道：“娘！”

    和珅這才發現馮氏麵上有了灰色，他從袖裏拿出一個玉玨交給豐紳殷德說：“去吧。”

    豐紳殷德待要再說，但被和珅止住：“你沒有痊愈，在這無益，快去！”

    豐紳殷德無奈出府騎馬飛奔大內去了。

    和珅看著老僧有了怒意：“是你。”

    老僧聽著同樣的話覺得諷刺不禁嘴角抽了一下。

    “和相爺不必動怒，關上門可以好好談談。”

    和珅看著屋四周白日卻掌著燈，木器帳幔上浸著油跡，牆四角擱著些火藥事物。

    和珅心中微驚，回手關上門。

    “從和府去大內到返回要半個時辰，和府雖然每年都有大內兩粒秘藥，但相爺禦下恩厚，每年最終會救人用掉沒有積存，這今年的同樣已經用掉了。而現在和相爺想必知道我要什麽。”

    “你要什麽？”

    “我要你收藏的那一箱書冊。”

    和珅向門外道：“將丙七箱子抬來。”

    很快家人抬進一個箱子又出去關上了門。

    和珅抄錄了《石頭記》書冊，隨後又要了人修書，那些人回去恐怕要一輩子做得白首翰林。前日八阿哥進府就此燒了留存的草稿，如今就此箱的原書以及修本各三套。

    和珅看著老僧：“該叫你和尚如晦、還是廢太子後輩永偭、還是這書中的柳爺？”

    老僧微微一笑：“你還知道什麽？”

    “你與萬歲同年，是弘晳的私生子。如果認得籍習，入了天地門倒是有上進的差事。可是你生了傲骨早年浪蕩，後經了情傷反而學著權變起來，就此下流陰毒。聖上當年的儲君就是爾等害的……”

    “你知道地字門行事的規矩。”

    “天地門集萃滿蒙精華，自聖祖以降有爭而進。然自聖祖以來哪個有受益，胤礽、先皇、儲君？雖然聖裁有斷，奈爭之何益？”

    “錯。我們爭的就是你這榮華富貴，今天爭不過，以後還會有後人去爭。而且你改了芹圃的書稿意圖欺世盜名……”

    “爾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聖裁有斷，此事聖上不會去做，也不會要我去做。”

    “可是你毀了芹圃的誌節。”

    “誌節？你也是大清後裔，芹圃書冊若是流毒，這大清能合德幾年？”

    如晦從袖中拿出個擦之即燃的火棒：“和珅，這大清之德不在你，這書也不必你去傳。四周有火，我掌中有火，你可以爭你們夫妻的一線生機。”

    “早先大內先輩有言你狡猾莫名，獲罪後累次追捕讓你逃了，今日你雙劍不在的老朽能有什麽作為？”

    雖然和珅年紀四旬隻有老僧的一半，可是老僧單手竟然不能將他奈何。而屋裏四周的火燭在頓飯功夫被他碰翻一個，眼看幔帳順著柱子向上燒了起來。

    老僧不覺嘴角譏誚，這和珅不過如此。

    不想身後馮氏從頭上拔一釵，在釵頭一按，一隻銀針無聲打在老僧脊中令他一麻，和珅乘機並掌打得他撞倒牆邊的立幾，一個大瓷膽瓶應聲率得粉碎。

    和珅借機扶起馮氏向後退去，口中卻歎道：“可惜宣德彩瓶。”

    如晦不明所以，隻見窗紙間飛進兩隻利箭將他釘在牆上，明白間歎息：“原來如此。”

    這時房門開處兩個家人攙了馮氏與和珅逃了出去，站在院裏的公主丟了手裏強弓一同走遠。

    老僧既知不免，手中火棒鬆落，引燃地上火藥炸將起來。

    和珅等人逃遠落得一身土石，但天門拇指擋在最後被礫石擊中就此身亡。

    等得豐紳殷德回府已經是公主用蒸桶給馮氏拔毒，秘藥寶丹服下也沒有醒轉。

    和珅父子在院落裏麵也是半夜徘徊寢食難安。

    乾隆知道此事已經來日早上，隨即罷了朝事擺駕和府探望。

    乾隆在禦輦中不禁默想：“阿桂，阿桂，你這回倒是失策了。”

    不過，他也暗舒口氣因為他的管家仍在，而且以後也會在、不會離開了。

    2017.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