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罪該萬死
字數:3520 加入書籤
許黛君坐在宛雨程身旁,將卓秋堯的對宛雨程的著迷盡收眼底,眼下聽到漢妝站出來如此一提,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百裏佑玦將漢妝與輕黃放在宛雨程的身邊,真是有心呢。
吃了藥好好歇著,明兒就全好了。”許黛君拍拍宛雨程的手背,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但願宛雨程能順順利利地嫁入長公主府,這個把月中間千萬別再出什麽妖蛾子。
宛雨程也有些疲憊,依言便站起來,向煥景幾個欠了欠身,問巧已先一步啟開門,待漢妝扶著宛雨程出來,這才關上外間的門,服侍宛雨程回了西間。
這邊卓秋堯卻又回過神來,忽然提了一句:“四郎可有打算長留京城?”
許黛君倏地一驚道:“卓兄有何指教?”
卓秋堯卻客氣地笑道:“我聽四郎先前一番陳述,倒是震振聾發聵,難得一見,四郎既有如此見識與高才,我便想著如若四郎不嫌棄在下,願意與卓某合夥一起做做生意,卓某也定會盡力合作的。”
許黛君恍然大悟道:“多謝卓兄不棄,不想這點小才竟能入卓兄慧眼。在下原計劃是在六月初回江南老宅的,若是家中另有差事安排,或許也會繼續留在京中也說不定。”
眼下一切塵埃未定,她可不能把話說死。這個卓秋堯是兵部尚書嫡子,若真與她聯袂做生意,倒是極大的助力。
卓秋堯本就是個不扭捏的爽快人,何況喝了點酒有點上頭,當下伸出大手,啪地一下蓋在許黛君的肩膀上,他從小習武力道甚大,將許黛君瘦弱的身形拍得歪了歪:“依我說就別回去了,留在京城你有的是機會。”
許黛君不露聲色的挪了挪,讓開了卓秋堯的大手,朝他作揖道:“卓兄既如此仗義,宛四先謝過了。”
煥景與卓秋堯不知道,可百裏佑玦心裏跟白水晶一樣透亮,這宛四郎其實是許家大小姐冒名頂替的。看著許黛君被一個大男人拍了肩膀卻麵不改色的樣子,百裏佑玦臉上不顯,可心下卻不免再度生疑,這許家大小姐究竟什麽來路?!
然而主位上的煥景見那一巴掌仿佛打到了自己身上一般,喜怒不形於色的他當下拿冷眼丟向卓秋堯,卻見卓秋堯偏偏還咧嘴朝宛四郎一笑。
下月初是小妹生辰,我回頭讓她給六小姐下張貼子,邀請你兄妹二人到府上一聚。”卓秋堯健康的膚色略帶紅光,目光誠意十足。
許黛君自然要答應下來。
正說著,卻又聞風影衛進來報信:“太子殿下,都護,容新閣出事了。”
什麽事?”煥景想了想,再鬧還能出什麽事呢?
夏王妃求夏王爺賜死自己呢。”
煥景不免撫額道:“這又從何說起?”
如煙夫人一屍兩命,眼下夏王爺氣急了,說是要追究韻安郡主的過失,偏偏韻安郡主還不當一回事,拒不認錯,惹得夏王爺將靖西侯請到容新閣討說法。也不知怎的,夏王妃便說如煙夫人和小少爺人死不能複生,她願意代韻安郡主抵命,請夏王爺賜白綾呢,僵持不下,這不,二皇子和胤世子已經過去了。”
風影衛對夏王府的那些破事也很是滴汗,可是二皇子素來喜歡與太子別瞄頭,眼下又在行宮裏頭,二皇子早得了消息,屁顛屁顛地去容新閣討乖賣巧,太子也不能不去關懷一下。
一來夏王身邊有個自家人安撫傷心,二來麽,靖西侯在場,夏王妃畢竟是靖西侯府的大小姐,這侯府的人情可不是隨便能撿到的。
死的不過是個夏王府的愛妾,肚子裏的也不過是個庶子,更別說尚未生下來呢。
夏王隻是一時在氣頭上罷了。
煥景隻得起身,對百裏佑玦道:“走,一起去瞧瞧。”
才要踏出門,又回頭對卓秋堯與許黛君道:“這一去還指不定什麽時候回得來呢,時辰也不早了,若是差不多便先散了吧。”
說罷,這才邁步向容新閣去了。
果然離容新閣不遠,隱隱聽到有人哭泣的聲音。容新閣裏燈火點得有如白晝,待進了屋,見夏王神情倒並非如何哀慟,可卻冷著一張俊臉坐在上首,側麵坐著佑煦和敏憶,還有靖西侯。
夏王妃跪在夏王跟前,韻安卻立在夏王妃身邊,怒目瞪著夏王。
二人身後跪了一屋子的宮人奴婢,有垂首一聲不吭的,有小聲啜泣的。
見煥景與百裏佑玦過來,夏王便讓煥景坐首位,煥景哪裏肯:“這原本是皇叔的家事,皇叔隻管坐著便是。”
夏王也不推托,回了座隻問靖西侯道:“侯爺,事情的始末明擺在眼前,你給句痛快的。”
靖西侯鐵著臉,不慌不忙地道:“王爺,此事不如回宮請皇上聖裁吧。”
夏王妃見二人打起太極,當下決然道:“王爺,哥哥,我說過多少遍了,此事原是我對不住王爺,與韻安沒有半點關係。如煙夫人的胎一直好好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席間不小心想要起身,碰倒了韻安,韻安無意之中才倒在如煙夫人的身上,眼下王爺的愛妾和孩子沒了,原應該由我來償命的。臣妾罪該萬死,隻是請王爺放過韻安,她是受我牽累,是無辜的。”
夏王冷然的一笑:“是麽?既然王妃已認罪,那本王就成全你,來人!”
靖西侯不肯表態,懷正卻又口口聲聲要以死謝罪,他便順水推舟,就讓大家看看,懷正是不是真心悔過了。
夏王的隨侍內監緩緩上前,舉著一個黑漆托盤,托盤裏放裏一條三尺長的白綾。
夏王手一揚,內監的腰躬得更低了,一步一步輕輕緩緩地朝夏王妃走去。
雖然這個夏王妃在王府裏早就名存實亡,素日並不招王府裏的姬妾甚至下人們待見,但眼下她的娘家人,靖西侯在場,他作為一個內監的姿態還是要做足的。
跪在夏王妃身後的下人們早已停止了哭泣,整個容新閣此刻鴉雀無聲。
夏王妃看著那條白綾一點點朝自己靠近,她臉上木然地沒有任何表情,待內監跪在自己身邊,將托盤舉到她眼前,夏王妃便隻朝著夏王欠身道:“臣妾謝過王爺。”
那語氣淡然得仿佛是在謝一項極平常的賞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