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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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匆匆的敲門聲,我打開門,王彬像喪家犬一樣氣喘噓噓地站在門口,彎著腰雙手扶著牆喘著粗氣。見我開門,他抬頭看著我,詫異道,你小子……眼睛……眼睛怎麽腫得這麽厲害是不是剛哭過?
哭你大爺,老子剛剛收拾廚房辣到眼睛了,你他媽這是被狗追了還是被女人追了?累成這熊樣,不是有電梯嗎?你不會告訴我你是爬樓梯上來的吧。
對……對……爬樓梯,不是被狗追,也不是……被女人追,你猜我……剛剛看見誰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扶著牆費勁地說著。
先進屋倒杯水喝喝吧,我怕你他媽一口氣沒喘上來死在我家裏,那我罪過就大了,看見誰能把你激動這樣?我邊說邊把他扶進屋裏。
我看……看到……木木了……
我一下愣在那裏。木木?在哪?和誰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錯人了?你跟她說話了嗎?你們說了什麽?
王彬被我問得一臉懵逼,他瞪著眼睛看著我,你不是說已經放下了嗎?人家怎麽樣跟你也沒關係啊。
你他媽快說啊,別神神叨叨的,在哪看到她的?我迫不及待地追問。
王彬顯然被我激動的情緒給嚇到了,拍了拍我的後背,兄弟,別激動,你讓我喘口氣,行嗎?我剛剛去省人醫給我媽拿藥的時候,在門診大廳看到了木木,我剛準備上前跟她打招呼,其實也不是打招呼,我要去質問她為什麽把你給踹了,你知道我又看見了誰?
誰?我眼睛瞪得雪白透亮地看著王彬。
馬……小……利。馬哥。他低聲在我耳邊說。
馬小利?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你確定是馬小利?他倆是一起的?
是啊,我看到馬哥和她一起從醫院門診大廳走出去的,我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吧。王彬一臉認真地說。
草他媽的,我撿起桌上的空酒瓶就要往外跑,老子要去殺了這個王八蛋。
王彬趕忙一把拉著我,你他媽有病啊,就憑你拿個空酒瓶,就能殺了馬哥?再說了,你殺了他你以為你能跑得了?你成熟點行嗎?
我成熟個屁,老子跟他同歸於盡。我衝王彬吼道。極力掙脫他。
你他媽別動。王彬也來火了,死死拉著我喊道,你跟木木結婚了嗎?有證了嗎?你們頂多算個非法同居,她有權利去跟別的男人睡覺,你也有權利跟別的女人睡覺。你以為木木是你的?你省省吧?你有房嗎?有車嗎?有錢嗎?你他媽就是個屌絲,人家木木選擇條件比你好的怎麽了?別以為你用過的就能占為已有,誰他媽不想找個有錢的男人享福?跟著你?受苦?省吃儉用?每個月從牙縫裏省點錢出來再還房貸?買件衣服還要猶豫半個月?買套化妝品得省吃儉用一個月?你他媽你以為你是誰?人家憑啥跟你過苦日子?愛?哪有這麽多愛?
我像頭發了瘋的獅子,怒氣難消,王彬死死拉著我,我屹立在門口,聽他說完這段看似打擊卻又句句在理的話,對,我們又沒結婚又沒領證,誰都有再次選擇的權利,計算結婚了又能怎麽樣?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道德約束不了一個人,法律更約束不了一個人。
我蹲在遞上,雙手抱頭,點了支煙,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王彬拍拍我的肩膀,兄弟,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馬小利那個王八蛋咱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當木木貪他的財,就當她得了絕症,木木陪他走過人生最後一段時間,咱好好生活,好女孩多的是,木木這種水性楊花,貪財成性的女人咱為他勞心勞肺不值得。
我抬頭盯著王彬,眼眶被淚水打濕,王哥,你說,我做人有問題嗎?我對馬小利夠義氣嗎?
王彬蹲在我旁邊,歎了口氣道,張銳,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有發言權,義氣,夠兄弟,夠江湖,做事從不帶人麵子。
我做酒那段時間,給他賺了多少錢?為了他,我瞞著公司做了多少虛假申報,你說我虧待過他嗎?我幫他賺了不少於五十萬吧,可他媽的我幫他賺錢,他用我幫他賺的錢來泡我的女人,還找人把我打一頓……我朝他訴苦。
不一定是他吧?
嗬嗬,不是他還有誰?你他媽還在幫他說話?我衝他吼著。
王彬點點頭說,想起來也蹊蹺,在他的地盤很少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動手,你這麽一說,還真有可能是他的所為。
我指著王彬說,我跟馬小利的事,跟你沒關係,你繼續該跟他怎麽處還怎麽處,但是別讓我再碰到他,我對他掏心掏肺,他他媽的給了我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還他媽假惺惺的安排冷兒來照顧我,把我張十八當凱子,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嗎?
十八,你放心,不管什麽時候我王彬都是和你穿一條褲子,他握著我的手,我們是兄弟,等過段時間我就找找朋友,想辦法把他那個酒吧給關掉,這口惡氣咱必須要出,但千萬不要衝動,他在南京也是有點關係的,咱不能硬碰硬,不然我們隻能吃啞吧虧。
王彬在關鍵時刻還是挺給力的,就算這些話都是為了安撫我,至少在我人生在灰暗的時候他能在我身邊和我一起走過,一直到許多年後,我和王彬談起這些事的時候仍然感慨頗多,不過,那時再談起的時候,不會像現在這樣咬牙切齒,不共戴天,隻是當作一段值得回憶的陳年往事罷了。
走吧,兄弟,陪你喝酒去,男人就得經得起打擊,沉澱多了,城府深了咱再去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王彬把我拉起來,把我手中的酒瓶拿過去放在桌上,在官場混過幾年的人就是不一樣,想問題比我沉穩多了,他也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台階,如果今天我真的拎著酒瓶衝到馬小利那裏,估計還沒碰到他人我就被打趴下了,我現在和他去鬥無疑就是以卵擊石。
邂逅那個鬼地方,咱一輩子都不去了,狗日的馬小利,這種人不配和我們一起玩,草。王彬生氣地自言自語道。
我知道他是為了安慰我故意表現的,但是這種故意表現的情感卻給了我最大的安慰。
馬台街夜市,距離我住的地方很近,南京最出名的小吃夜市一條街,匯聚了南京最地道最有名的小吃,各種小攤和不起眼的小店,熱鬧非凡,每天晚上都有一大波南京本地的小年輕在這裏吃喝喧鬧,它在南京的名氣不亞於1912,晚上10點以後,不管富二代,官二代還是打工仔,學生黨,在這裏都能盡情地抱著一碗柴火餛飩,捏著一個燙得出奇的梅花糕,眼睛再盯著煙霧繚繞的燒烤架,邊喝啤酒邊聊理想聊人生,無關乎衛生幹淨與否,無關乎環境是否優雅,在這裏吃的就是個心情和氣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