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退婚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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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伯言看著眼前這瘦瘦弱弱,一走三晃的清俊男子,雖然他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紈絝笑容。

    可是那雙眼睛裏,竟是無比的澄澈,澄澈到令人無法直視,更加無法探尋眼裏的秘密,還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陸伯言不由得皺了皺眉。

    因著沈硯受封的時候,陸伯言還在回京的路上,所以並不知道眼前這男子是誰。

    而陸伯言,沈硯自然是認識的,當年身為她的臣子,卻關鍵時刻卻反水周國,火燒連營十三座,陸將軍威名傳遍天下,誰人不認得。

    林未央適時的道:“陸將軍,這是國師大人。”又衝著沈硯道:“國師大人,這位是陸伯言將軍。”

    沈硯不由得露出來浮誇的表情:“哇,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陸少將軍啊,聽說當年火燒連營十三座,如今一看,果然是不一般呐。”

    說話不過腦子,這是眾人對沈硯的評價。

    火燒連營十三座,雖然是壯舉,可卻也是一個身為臣子,卻通敵叛國的見證,這是陸伯言光輝曆史上的巨大的恥辱。

    平日裏無人敢講,更別說當著陸伯言的麵講。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至少一年,這一年內也無人麵前提起過,如今被人提起來,陸伯言卻沒有生氣,他目光流離,像看瘋子一般的看著眼前的柔弱男子。

    沈硯見陸伯言不吭聲,繼續道:“陸將軍不會跟一隻狗計較吧?”

    陸伯言的眸色,又是一深。

    這話說的有點兒毒,按照陸伯言的性子,別說被狗,就算是被人,那人現在也去見閻王了,何況是一隻狗。

    但沈硯這話說出來,便有些當眾與陸伯言做對的樣子,若是陸伯言發怒,便是跟一隻狗一般見識。若是不發脾氣,那便是白白被冒犯了。

    眾人都看出來了兩個人之間暗流洶湧的氣氛,但又沒人敢說話。

    一個當朝國師,一個當朝將軍。

    無論哪個,都不能輕易得罪。

    林謙向前走了一步,笑了一笑,出來打了個圓場:“將軍,家父還在等著您。”

    陸伯言倒很平靜:“國師性情中人,改日登門拜訪。”

    沈硯與陸伯言三年君臣關係,能夠猜到他的想法,但她不願再與他扯上關係:“將軍日理萬機,拜訪便就不用了。”

    其實陸伯言並不是存了拉攏結交的心思,也感受不到來自她身上的敵意。

    隻是有一種敏銳的天性,告訴他麵前這個人有一種熟悉感,想讓他去探索清楚。他搖了搖頭:“國師不用憂慮,隻是單純的拜訪。”

    他說的很平淡,沒有咬牙切齒的必須,但語氣很堅決。

    沈硯知道陸伯言的性子,惹上他的注意,並不是好事。

    但命裏天注定,很多事情從開始就注定了結局,無法阻止。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遠離這些權利的漩渦。

    她瞥了林塵一眼:“三小姐,該回去了。”

    林塵正擔憂的惴惴不安,聽了她的話忙長揖下去:“臣女告退。”

    沈硯抱起地上巴巴看著自己的狗,又對陸伯言道:“回去之後,我自會教訓這狗,陸將軍放心,下次你來拜訪的時候,定然不會再咬你。”

    白乎乎的狗雙肢緊緊扒著沈硯的袖子,走了老遠還扭著脖子對陸伯言呲牙裂嘴。

    她和林塵退了出來,回到了她們的院子。沒有關門,旭日當空,坐在門前,淡金色的光芒灑在她白色的鞋子上。

    沈硯對陸庭訓一無所知,扭身問:“剛剛陸伯言說的陸庭訓,你怎麽想。”

    林塵坐在樹下的小石凳上,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太後知道新創立的太史局麽?掌管文書、編寫史籍、起草書案等。陸庭訓在那裏做起書文官,正三品,據說是陸伯言把他弄進去的。”

    沈硯聽得雲裏霧裏:“我問的是,關於你們的婚事,你怎麽想的。”

    林塵歎氣道:“自然是想退婚的,可大夫人跟父親不同意。之前陸家那邊就退婚過,可皇上為了尚書府的麵子,壓著沒答應。”

    沈硯低頭拂平袍子上的皺褶:“若你想,那可以幫你,陸家這麽做,分明就是沒有把尚書府放在眼裏,尚書大人聰明一世,怎的在這上麵竟然糊塗。這般拖著不退婚,打的不還是尚書府的臉麽,說到底,於你來說也是不好。”

    林塵忖了忖:“尚書大人要的僅僅是他自己的臉麵,自然不會顧及我。”

    沈硯讚同的點頭:“坊間有一句話,說是要清白就要清白一輩子,不要到老了壞了名譽,那個詞叫什麽?”

    晚節不保。”林塵想也不想的答道。

    沈硯說對,“就是這個。”頓了頓,又道:“但退婚這事兒又需要一個契機。”

    林塵問她:“契機?一個月後老夫人六十大壽。”

    到時候定然有許多人來,身為未來孫女婿的陸庭訓也定然來。”沈硯一拍手掌:“到時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阿塵,你值得擁有更好的。”

    一一一

    接下來整整三日的時間,沈硯都閉門謝客,緣由是潛心修道。這理由說出去信的人寥寥無幾,陸伯言是最不信的。

    可當他依言來拜訪的時候,聽說國師正在自己一人清談,眼下來了一個正好可以跟國師一起清談下,免得國師一人孤寂。

    陸伯言頓時退縮了,清談是修道、佛家的一種語言方式,其最主要的也沒有別的難度,便是以佛理駁佛理,以道理駁道理,對於修道之人來言,乃是及其盛行之事。

    可對於陸伯言一介武夫來看,不過是你沉默片刻說一句佛語,我沉默三刻駁一句歪理,一來二去過去一個時辰,話卻說了沒幾句,未免太無聊了些。於是,陸伯言轉身便應了林家二小姐的約,賞花去了。

    三日後,雪膚玉容膏終於完成,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沈硯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煞是滑稽。

    沈硯將雪膚玉容膏遞給玲廂,吩咐道:“你且將這個送給三小姐,就說一天塗抹傷處二次,半月內,定然有奇效。”

    玲廂收好,又瞧了眼沈硯一身的髒汙,道:“國師,奴婢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