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阿彥的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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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萋萋在夢裏浮沉。一會夢見閻王陛下坐在龍座上,夢到他在廖陽殿內向眾冥吏安排工作。一會又夢見鳳凰坐在黑龍的肩膀上看煙花。無論是黑龍還是閻王,都是盛嘉彥的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麵孔。

    幾回魂夢,與君同。

    最後孟萋萋夢到盛嘉彥站在孟老太君的靈堂外麵,眼神清幽孤寂的望著她:“阿孟,你當真不信我?”

    孟萋萋哽咽無言,想要開口,卻是先湧出一眶熱淚。

    盛嘉彥一步步踏了進來,他拉過孟萋萋的手:“從此往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怕。我會護著你,知道嗎?”他語氣平靜而堅決,帶頭走在前麵,孟萋萋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看著盛嘉彥的背影像一座高高的壁壘,仿佛能為她遮風擋雨。

    當她心下猶豫,想要主動牽住盛嘉彥的手時,夢忽的醒了。

    她握了一場空。

    孟萋萋睜著美目瞧著床榻上垂下的幔帳,一直睜著雙眼到天亮。今天是孟老太君下葬的日子,大伯父孟知瀚已經請了人來祈福超度,孟府也準備了白事筵席。

    孟萋萋一臉憔悴的被燕紗打扮妥當,便扶著燕紗的手踱步到外堂。

    她身份尊貴,今日是要跟著大伯父接見外客的。

    孟萋萋起的很早,她去的時候,大伯母都還未到。但她遠遠地看見外院子裏站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著她而立,背部線條挺直。孟萋萋腳步頓住,那人聽見聲響回過頭來,他看著孟萋萋的眼神裏竟罕見地帶了一分局促。

    最終還是孟萋萋主動上前:“聶將軍怎麽來的這樣早?”

    聶玄冽打從今天早上三更就起來了,五更就出發來了孟府站在門外等著,好不容易等到小廝開了門。他打量孟萋萋,之前還覺她有些圓潤的身子,短短幾日就抽條了。配上她一臉的倦容,饒是聶玄冽常年浸潤在沙場定力極好的人,也不禁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被她驚豔。

    聶玄冽是想早點來見她的,可是當他對著孟萋萋的時候卻撒了謊:“孟老太君生前行善無數,而且我與孟府也有些關係,故而想早點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來儀公主,你……節哀。”

    孟萋萋頷首:“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但還是多謝將軍的好意。”

    聶玄冽點頭,除此以外,他竟找不到什麽話再開口。倆人隻能一時相對無言,聶玄冽心中惱恨自己的經驗太少,在孟萋萋這樣的姑娘麵前就不會說話了。

    反觀孟萋萋自己倒是沒什麽特別的神色,她看聶玄冽幹站在這也不好,於是道:“將軍用過早膳了?”

    未曾。”聶玄冽幾乎是瞬間回答,爾後他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又太唐突,連忙補充:“不過不餓,你用過沒有?”

    孟萋萋給了一個極為清淡的笑:“也還沒有,要是將軍不嫌棄府上飯菜簡陋,就一起用一些吧。”

    好。”幾乎又是想也沒想的,聶玄冽下意識答應了。他再度惱恨自己,本來是來孟府吊唁的,怎麽跑來這還蹭了一頓早膳。然而孟萋萋已經轉身往前廳裏去了,聶玄冽站了一會,孟萋萋停下步子回頭看去:“將軍怎麽不跟來?”

    聶玄冽如夢初醒,忙跟了上去。

    燕紗在後麵看著覺得這場景十分微妙。怎麽她感覺自家小姐像個長輩似的,聶大將軍反而成了小輩?!一定是她起得太早昏了頭了。

    兩碗開胃小菜和一碗雞絲粥就是孟萋萋全部的早膳。

    聶玄冽看了卻皺眉:“你就吃這些?”怪不得她愈發消瘦。

    孟萋萋看著麵前清淡的小菜和沒有幾兩油水的粥,疑惑的看向聶玄冽,爾後表情故作了然,回首吩咐燕紗:“給聶將軍弄點葷菜來。”

    聶玄冽臉色一黑:“我不是這個意思……”

    然而容不得他再多解釋,燕紗已經快步去吩咐小廚房了。沒過一會一疊小餃子、一盤鬆瓤鵝油卷和兩盤金絲鴨肉就端了上來。

    望著眼前泛著油光的菜肴,聶玄冽盡量忍住自己的口氣不那麽嚴厲,以免嚇著小姑娘:“公主,我的意思是讓你多吃些。”眼看著孟萋萋就要拒絕,聶玄冽隻好道:“我明日還要進宮複命,若是到時讓皇上知道公主每日不思飯菜身形消瘦,恐怕皇上的身子即使沒有養好,也要強撐著來孟府看一看。”

    祖母已經過世了,孟萋萋絕不會再讓舅舅擔心。於是她當下就聽了聶玄冽的話,勉強吃進了一疊小餃子和幾片鴨肉,此外就不再多用了。

    隻要她肯吃,聶玄冽就滿意的很。看著她吃東西的模樣,聶玄冽心中竟然有一種照顧的快感。

    膳後沒過一會賓客陸陸續續的到了,聶玄冽轉而去向孟府的大老爺打照麵,孟萋萋一人坐在廊下出神。燕紗從外頭進來低聲道:“小姐,二少爺……”

    我都說了他已經不是二少爺了。”孟萋萋冷冷地回。

    燕紗一愣,隨即訕訕地改口:“是,奴婢叫錯了。管家說盛大人在門外頭等了許久了,沒有小姐的首肯,管家不敢放人,您看……”

    孟萋萋心頭像被針紮了似的,她起身淡淡道:“請他回去吧,今日賓客眾多,我也不想當眾與他難堪。”

    她想起盛嘉彥,不知怎地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湧。孟萋萋趕忙走回房內,想要平複一下心情。燕紗沒有跟上,扭頭去向管家傳話去了。

    孟萋萋剛一進房門,就敏感的察覺到房中有一個別人。

    她抽出腰間隨身攜帶的匕首,出聲道:“你好歹堂堂東閣學士,還要偷偷摸摸的潛入姑娘的房間麽?”

    盛嘉彥從屏風後走出,他狹長雙眸一如既往般夾帶著風雪,隻望向孟萋萋的時候,多了幾縷可以化開冰雪的柔情。今日他照常是一身雲紋走獸玄裳,發束小金冠,周身氣度早已跟當日剛來孟府時的他不可同日而語。

    不相幹的人你願意與他一同用膳,卻對我這麽戒備。萋萋,我到底做了什麽?”盛嘉彥的口氣不似往常冷淡,他往前一步,孟萋萋就退後一步。最後他眉頭深深蹙著,幹脆也不往前走了,就那樣原地立著。

    平時最親密的人,竟能落得如此地步。

    盛嘉彥知道孟萋萋誤會了什麽,道:“你若肯聽我解釋,便不要急著置氣。”

    孟萋萋不知心中突然哪兒來的氣,冷笑:“好啊,你要是站著不動讓我刺一刀,我就聽你的解釋。”

    盛嘉彥氣息一滯,遂坦然站著,目光幽深,沉沉地回了一個字:“好。”

    孟萋萋與他置氣,捏著匕首向他刺去。她的動作不快,以盛嘉彥的身手完全能躲開,可是盛嘉彥不僅沒有躲閃,反而拿他那隻曾受過傷的右手緊緊握住了刀鋒,使得孟萋萋不得已與他站的非常近。鮮血刹那間順著他的指尖滴下,可他還是緊緊拽著,目光緊鎖孟萋萋:“現在肯聽我的解釋了?”

    孟萋萋沒料到他不躲還要這樣撞上來,她立刻鬆手倒退數步:“盛嘉彥,你瘋了!”

    盛嘉彥一掌甩開手中的匕首,鮮血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他卻不以為然:“我知道不讓你出這口氣,你是不會靜下心來好好聽我說話。萋萋,我對你除了妥協,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

    孟萋萋知道自己又要哭了出來,她慌忙轉身要離開,盛嘉彥卻眼疾手快的踏步過去,從背後攬著了她,他力氣之大,孟萋萋很難掙脫。

    別動,”盛嘉彥在耳畔低聲嗬止孟萋萋的掙紮:“如果不想血弄髒你的衣服,就不要亂動。”

    孟萋萋心跳的如同雷鳴,像是雷公電母在她身體裏打鼓一樣。她跟盛嘉彥第一次這樣貼的這麽近,孟萋萋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過自己耳邊的碎發。

    盛嘉彥啞著嗓子問:“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孟萋萋強忍住心中的顫栗:“你問我怎麽了,我倒要問問你,到底有多少瞞著我的事。我舅舅吃的藥丸不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盛嘉彥靜了一瞬:“是。”

    孟萋萋強吸口氣:“阿容當初殺了白高的事,你不是懷疑,你是想要包庇他,對不對?”

    盛嘉彥的聲音相比孟萋萋來說要鎮定的多,他緩緩解釋:“我並非要包庇,隻是這其中有許多幹係,我……”

    那就夠了!”孟萋萋打斷他的話,猛地掙脫開來,盛嘉彥這才發現孟萋萋早已滿麵淚痕,眼中卻浮動著倔強與決絕:“阿彥,事到如今,你有你的選擇,我也要做我的選擇了。我體貼你有許多不易的地方,我知道你每做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兩相對比。阿容從最開始就帶著仇恨,他是你的人,你們甚至有一樣的目的。而你們的仇人,是我的摯親!這就注定,我們從最開始就不該走到一起。我現在不求你將阿容交給我處置,他的生死該由你決定。隻是阿彥你知道嗎,如果你早就做好了要傷害我身邊人的打算,那就不要單獨待我很好,因為我不僅會覺得難受,甚至會覺得這是殘忍的酷刑。你每一分的好,是不是都是你的愧疚?我不知道,我現在也不想知道。我現在隻求你允許我……允許我恢複我生活原本平靜的樣子。從此往後,我們什麽關係也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