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動作很快，他將那把子彈裝進口袋裏之後再去摸槍時，托盤已經被唐翟極速拉走。

    他一腳踹在唐翟的肚子上，緊接著一個鉤拳打在他手肘後的軟筋上。

    一時吃痛的唐翟楞是沒放開托盤。

    眼見轉移注意力成功，牧澗驍突然放開他，再向另一個托盤拿槍，同時一腳踹向唐翟。

    受了力的男人一下了-撞-倒了三個畫架，他人也被踹倒了地上。

    成功到手後少年一個滾翻翻到吧台裏側，蹲著用吧台做掩護，極速給空槍裝子彈。

    他沒料到的是，等他用0.01秒的時間再從吧台站起的時候，唐翟已經有一把槍在指著他的頭。

    自己的槍，堪堪晚了。

    男孩大腦裏急速開始分析，唐翟從地上起來的時間，裝槍的時間再加上舉槍的時間，他再快也不可能快過自己。

    除非……

    他口袋裏一直有槍！

    少年轉了下頭，果然，那把槍匣裏不知道時候有子彈的手槍還在原來他扔的地方。

    而托盤裏的另一把空槍，還好好的在托盤裏。

    “你輸了。跟我賭。”唐翟拿槍舉著他，表情有一絲得意。

    他的眼神裏一直透著冷俊的寒光，這是少年第一次在他眼裏看見得意的影子，

    牧澗驍將手裏的槍再次摔下。“你使炸，你口袋裏本來就有槍。”

    看來，不賭唐翟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兵不厭詐。”唐翟將手裏的槍彈匣中的子彈全部扣出，扔在了托盤裏。

    牧澗驍抬起頭，“你想怎麽賭？”

    唐翟拍子拍身上褲子的浮土，不緊不慢的踱步進吧台裏又倒了一瓶紅酒，喝掉，才開口。

    “很簡單，你來給我的槍上一粒子彈，我來給你的槍上一粒子彈，由第三人交-換後同時打靶，我們誰的槍先響並正中靶心，誰就算贏。如果你輸了，以後不能再畫畫，同時放棄念席。”

    他像是絲毫不擔心男孩會突然襲擊他，又倒了一點紅酒，慢慢的品。

    “Alio ，如果你輸了，願賭服輸。”

    少年的臉上瞬間血色褪盡。

    牧澗驍：“你是怎麽猜到我就是Alio的？還有，我們都會將給對方的子彈盡量的放後放，怎麽才能判斷輸贏？我怎麽知道你的人會不會乖乖把槍給我？會不會出現延遲？”

    唐翟看了他一眼，“看運氣，前提是蒙眼，戴手套，不能感知到彈匣格子。-交-換後會有第三個人同時為我們摘下眼罩。至於你說的Alio，很好查出來，因為世界上就沒這麽個畫家。也就是念席那麽單純，會被你騙。”

    牧澗驍冷笑，“你果然卑鄙。道具中的手槍、子彈、眼罩，手套全是你提供，何來公平？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給自己放水？”

    “想要公平？”

    唐翟的眼睛瞬間變的淒-涼-淒-慘，墨色濃鬱的雙眼轉過頭注視著窗外正午的陽光。

    “父母把我早生了15年，我遇見她時，她才14歲，誰給我公平？”

    他像是很煩，掏-出-了一根煙，點燃，卻沒有熄滅，而是讓它安靜的燃燒。

    繚繞的煙霧將清冷的屋子迷騰的像電視裏的犯罪現場一樣。

    牧澗驍撲扇了兩下手，顯然很討厭煙味。

    他左右觀察了下屋子。

    唐翟會這麽放心，不擔心他逃，這屋子裏一定還有其他機關。

    就在他銳利的眼神尋尋覓覓的時候，他聽見唐翟像是在說書一樣娓娓道來。

    “我以為我這一生都會這麽過，風裏來，雨裏去，帶著手下的一幫人，繼續開疆闊土搶“地-皮”。結果老天爺仿佛覺得我每天雞飛狗跳，活的很-粗-糙，將她帶來我身邊。

    “為了她，我成立了TN。

    “為了她，我拿起了還是在小學時才摸過的畫筆。

    “為了她，我刻意收斂了所有的鋒芒。

    “如果說你靠近是為了以後能和她相伴一生……

    “那我靠近卻隻是為了守護，因為我知道，我和她一輩子都不……”

    唐翟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抬起頭看了眼牧澗驍，戛然而止沒再繼續後麵的話。

    他站了起來，將指間的煙一把掐滅在煙灰缸裏，“跟我走，開始準備。”

    “等等，”牧澗驍沒第一時間跟上去，而是繼續問他，“如果你輸了，賭注是什麽？”

    唐翟頭並沒有轉過來，而是繼續向前走，“如果我輸了，我會離開這裏，離開S市，以後再也不出現在她麵前。”

    “你不覺得你得不償失嗎？”牧澗驍的眼睛放在了頭頂的一處攝像頭上，繼續轉移話題。

    “即使你贏了，她以後還是會嫁人。你始終有情-敵存在。如果你輸了，以後卻不能陪著她，並且不能見到她。聽起來輸贏對你的好處都不大，這個賭約有什麽意義？”

    唐翟這會兒才將身子轉回來。

    “有意義。因為我有她嫁人前的全部時光。足夠我回味一輩子。而有你在，她的眼睛裏不會看到我。”

    ……

    牧澗驍進了唐翟的狙擊室的時候，心裏微驚了驚，這裏堪比專業射擊場了，移動靶，固定靶，不定向空中靶。

    如果單比射擊，他不一定會輸給他。

    可是這種情況下蒙眼戴手套裝子彈，明顯他是有很大的自信才會設這個賭注。

    以唐翟的清高，他還真不一定會給自己放水。

    少年理了半天，回過味來——唐翟雖然是用綁的“請”他過來，到底一路也沒怎麽虐待他，除了兩人之間的格鬥。

    至於這個無聊的賭注，還稍微帶點哀傷的味道，給他的感覺和騎士決鬥差不多。

    “唐翟。”

    牧澗驍站住了，掃視了一下這裏的狙擊設備，淡漠叫住了前麵挺直著腰走的男人。

    前麵走的人回頭。

    “你想不想聽聽念席的聲音？我有一段電話中的錄音。不如我們一會兒裝子彈時當背景音樂聽？”

    前麵的男人轉過頭來，回了句。“無所謂。一會兒喊開始之後，由第三人播放。”

    少年嘴角微勾，“成交。”

    唐翟挑的是不定向空中靶，挑眉看向牧澗驍。

    少年點頭，“沒意見。”

    當兩人一左一右，帶上眼罩和手套。中間也站了第三個人，拇指放在了牧澗驍手機的那節錄音上虛放著，就等一聲“開始”令下就按播放鍵。

    第四個人站在三人背後，一聲令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