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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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媽媽把馮媛叫醒,馮媽媽仔仔細細的為馮媛洗臉,紮辮子。這時,媽媽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馮源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們,頭上都戴有辮花,自己家的女兒馮源,頭上的裝飾,家裏一個也沒有為她準備下。馮媽媽很是自責,看著一臉滿足的馮源,又是身為馮源母親而愧疚。馮媛在爸媽上班離開後,自己坐到爐火前,又捧起書,繼續一字一讀:“聊齋誌異。蒲鬆齡。”讀累了,馮媛在自家門口,拿著小棍兒,在地上仿畫這幾個字,不知疲倦。中午馮媽媽回來給馮源送午飯,這次送來的是幾個肉包子。馮媽媽放下肉包子,像昨日一樣,伸出手摸了摸馮媛可愛的小臉,查看了爐火簡單的囑咐馮源幾句又急忙上班去。今天中午的肉包子馮源能吃到的,可數的幾次。馮源很喜歡吃,麵對巨大的誘惑,馮媛還是很小心地把包子分出兩份,將其中一份放進鍋裏,爐火上的蒸鍋裏,蓋好蓋。關上門,馮源又坐在光線下,慢慢地吃著她的那份肉包子。今天,她也有好的食物留給園園吃了。園園過來時,馮媛已經在地上畫了許久,地上的字的模樣,已經很像樣了。
當馮媛洗淨了手,興奮地從鍋裏捧出她為園園特意留的那份熱肉包子時,園園正蹲在地上,一個字,一個字的檢查,從她的角度看上去小孩子的表情很嚴肅。馮媛捧著熱包子不敢驚動園園,馮源又回身把熱包子放到蒸鍋裏,出來,靜靜地立在一邊,等著。許久,園園抬起頭,朝馮媛咧嘴一樂:“,馮源!我教你寫字吧!”
在圓圓的堅持下,肉包子是兩個人一起吃的。園園知道馮源很喜歡吃肉,園園為馮源的這份心意,暗暗高興的吃完之後,拉著馮源進屋,搬著小凳子,坐到馮源的床前,以床為桌,放上下棋用的本子,以本子做黑板。園園從寫字如何起筆,如何收筆,字體結構安排,一一講起。這種專業性強的上課方式對馮媛來說,真的很是複雜。滿頭黑線的馮媛,震驚於眼前看到的和聽到的景象,馮源內心如波濤翻湧一般,衝擊和改變她以往對園園,對年齡的認知。與此同時馮媛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得打起精神,支棱起自己的耳朵,看著,聽著,記著。但是馮源感覺,她的頭腦,就跟石頭似的,無法把她看到的,聽到的記下來。馮媛有些暗自發恨,不由得用自己的小拳頭往自己的腦袋上砸了下去。馮媛的拳頭最終沒有砸到自己的腦袋上,是小孩子快速伸手抓住了她的拳頭。課程就因為馮媛突如其來動作,而中止了。對這件事情,後來馮媛每每想起,都挺後悔的。如果沒有那麽衝動,園園的本名,當時就會知道了吧。以上是後話。園園關心地問馮媛:“頭痛嗎?你生病了嗎?你那裏不舒服?”馮媛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就是聽不懂。”園園為自己的操之過急的做法,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以前學的時候,也是聽不懂,學了許久。”為了打破僵局,小孩子建議剩下的時間下棋。園園等到馮源忙不迭的點頭同意,趕緊把紙張翻過,翻到棋盤這一頁,園園和馮媛在紙上下棋起來。 馮源的下棋水平實在糟糕,園園也不催促,也不著急,坐在一旁,樂嗬嗬地看著馮源,馮源沒有察覺出圓圓的舉動。她把下棋當做一個挑戰,認為每一步都要細細的想,不想清楚就下棋,棋子下幾步很快過去了,走不好就是一個輸,她不是怕輸的人,以往的遭遇,她還是記憶猶新,那晚,她壓在何子璋身上威脅他,自己也沒有等到答案。她認為,人與人的較量就是棋盤中的兩個棋子 ,當棋逢對手時,自己該怎麽辦?馮源以為通過下棋能訓練她麵對敵手時的,不懼不畏。園園沒有想到過這些,在圓圓的認知力,下起就是下棋。園園看著馮源的認真樣子,讓他從心中產生歡喜。時間一點點的走著,馮源的內心中有兩個對手在交戰,她猶豫,自己找出的矛盾,又總是不知道怎麽做時才對,馮源把兩眼一閉,憑著手的感覺落子。馮源落下的子,正好落在園園布下的陷阱裏,園園收尾了。馮源第一局失敗。馮源口裏喊道:“不算!再來!”,馮源頭也不抬起,雙手齊做,快速把棋子擺好,準備下第二局。馮源直盯著圓圓的手,園園慢慢的拈起石子,再慢慢的落下石子,馮源腦中的戰場雙方又開始對壘起來,馮源手裏緊緊地捏著石子,眼睛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看,頭腦對棋格中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判斷,她還不停的問自己,園園把棋子,下在這裏他要幹嘛?我應該怎麽預防他?怎麽阻止他?馮源心裏的對話,如果園園聽見了,一定會認為自己是一個失敗的老師,就沒有教會馮源下棋。馮源的糾結,使她落子的時間變長,觀看馮源糾結的表情的園園,此時是美滋滋的。時間到,園園要回家,馮源拉著圓圓的手,訥訥的說:“再來一局。就來最後一局。”,園園果斷地回絕:“不行!”如果再來一局,被家中大人知道了,會被笑死的,被笑話是小,如果不讓出來怎麽辦?他這是早戀,作為初中二年級某班班主任的何老師,那是相當的專權,“不行!”“沒有進入社會工作,自己管理的班內學生,男女之間有一點交集。” “一定是早戀。即便現在不是早戀,也是早戀的苗頭,必須製止!”家中有這樣的媽媽,一定要謹慎,生活會被她的種種懷疑給搞亂的。園園為了將來的長遠打算,無視馮源的話,果斷拒絕。
園園回到家,馮源還在麵對棋盤,糾結難過。昨晚,趙海霞的爸爸媽媽帶著趙海霞,來她家向她道歉。馮源這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到底是什麽。馮源想了想自己和何子璋基本沒有說話,趙海霞喜歡他,整我幹嘛?馮源,很是懊惱自己的笨,被人替罪羊,欺負成這樣,自己還不知道,還傻嗬嗬跟在趙海霞的後麵。“狗!”何子璋罵她的那一句,她現在知道了,何子璋當時說的是她,她馮源像狗一樣跟在趙海霞身旁。馮源不知道趙海霞的手段是如此的狠毒,動用了許多人來認定她的罪,多人共同指責:“她馮源是一個喜歡看男孩子光著屁股的女孩子。”
馮源仍然還記得,那晚爸爸把手掌高高舉起的那一晚,家中來了兩個大娘,大娘們告訴自己的爸爸媽媽,馮源是一個壞女孩子,在沒有管好自己的女兒,就不要放出來找別人家的孩子玩,會把好孩子帶壞的,一個女孩子別整日裏想著看男孩子的光屁股。這一切的是一場陰謀,是趙海霞一手促使的,不難想到那個傍晚,“你看什麽看!……你沒羞沒臊!”何子璋的聲音再次飄過馮源的耳邊。眼前的馮源迅速抬起頭,看著站在麵前的何子璋。何子璋一臉憤怒,“你!轉過頭去!”。馮媛記得自己惡作劇般的,上下打量著站在麵前的這個男孩子。那時,何子璋見馮源沒有聽話的轉過去,還是在盯著他看。何子璋盯著馮源不慌不忙的提上半脫得短褲,說:“聽說,你慫恿過趙海霞,來小河溝看男孩子光屁股遊泳?”,馮源沒有動,抬著頭繼續盯著何子璋,何子璋慢慢的把頭靠近馮源耳邊。馮源聽到何子璋低聲對她說:“你沒有見過男孩子的小**嗎?”,往事種種不堪,不停的在馮源的耳邊回旋。馮源,記起自己曾撿起一塊磚頭,跨坐在何子璋的身上,問何子璋:“你為什麽害我?說!”,“上次那麽多人受傷,是不是你安排的?這次你是不是故意的?說!”……馮源想,自己幸虧沒有把磚頭砸向何子璋,做一個善良的人還是好的。
馮源又夢到了月兒,月兒還在坑裏麵背對著她哭泣,月兒的哭泣聲,帶動了馮源,馮源也跟著哭泣起來。馮源認為自己有可憐的月兒作伴,一起哭,不算丟人。馮源的哭泣聲再一次驚醒了屋裏床上睡覺的馮媽媽,馮媽媽推了推熟睡的馮爸爸,馮爸爸清醒過來,聽了一會兒,說:“咱家的孩子受的委屈太大了,一會兒,半會兒的過不去,讓她哭會兒吧,在夢裏發泄一下總是好的。”,夢裏的馮源和現實中熟睡的馮源哭哭停停,停停哭哭,最後終於不哭了。第二天,馮源被媽媽叫醒吃飯時,馮源已經忘記夢裏的自己曾做過的事,馮媽媽和馮爸爸也是閉口不言,吃過早飯,馮媽媽為馮源梳頭,拿出了帶有兩個紅溜溜的辮花,給馮源看,馮源喜歡極了,以前,她再不想張口要,內心還是喜歡和渴望的,畢竟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子。
圓圓在家向知情的何爸爸請教,如何教一個孩子寫字,識字。何爸爸暗自詫異,認為自己的孩子對那個小孩,投入過多的感情終不是一件好事,幾乎要把小兒子強製留在自己的父母家,斷了這兩個孩子的關係。何爸爸看著小兒子的眼神,退縮了,小孩子能和小孩子一起玩是件好事,往日小兒子終日把自己封閉在家裏,自己比現在更擔心。不知名的小孩子應該是身心健康的,這幾個月的小兒子所作所為,自己還是知道的。何爸爸告訴小兒子,一個合格的老師,必須有耐心,必須能從學生的認知能力上設計教學方法。教多少不是重點,教會多少,如何科學的學習,是重點。
在馮媛上小學之前的日子裏,馮媛跟園園學會了拚拚音,寫拚音,學會了十以內的加減法計算,學會了下跳棋。還好,由於馮媛因為寫字要砸自己頭的舉動嚇住小孩子了,從那天開始,園園每天會為馮媛讀一篇,蒲鬆齡的《聊齋誌異》。馮媛總是感歎,小孩子懂得太多了,自己太笨了。在小孩子走後,馮媛就開始在書中憑借自己的印象,一個字,一個字的識讀。認得對不對,馮媛從來沒有這樣質疑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