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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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朝的新年,也叫元旦。不錯,那時候的新年就叫元旦,寓意就是新年伊始的第一天。後世由於實行了公曆,所以日子定在一月一日。

    這一天,朝中品級大臣,在京、上拜大臣,統統都要參加大朝會,慶賀新年。不僅西晉東晉如此,五胡十六國、南北朝時代全都奉行這一製度,並且全部尊炎帝黃帝為正朔,祭拜昊天。

    每個民族,無論羌氐,亦或是五部鮮卑,都會將自己定義為“漢人”,而將漠北與河西走廊以北以西的人們定義為“胡人”。

    他們曾經渴望過的渴望,放在後世,似乎很難理解。那後世的人們,爭相撻伐那些一心想成為漢兒的異族人,卻並不知道,心胸狹隘、容不得人的人,就如同明朝的朱元璋,他贏得了天下,卻也失去了一切,一切通往更加強橫、強盛的道路。

    征服與屠戮固然是一個民族的好事,但是以五千年來的融合來看,似乎並非冤冤相報就能兼並天下。我想,退避三舍講的故事,恐怕並非是兵法政治,更重要的,卻是人心吧?

    南北朝的新年,百姓是過不起的。尤其是西魏廢帝年間,南梁朝一片哀嚎。王琳不斷威脅著江陵城,而王僧辯卻與陳霸先爭起了權力。蕭衍的兒子蕭勃在南方企圖自立,如今便是靜靜蟄伏等待,等待著陳霸先與王僧辯鷸蚌相爭。

    西魏與北齊來來回回,各不相讓。西魏用玉壁這塊熬死了三代皇帝的戰略要地,將自己的比分與北齊逐漸逼平。

    而齊國則從來沒能抓住重點,被曾經的秦朝所有的崤函之地,抵擋住了曾經六國的一次又一次進攻。

    這天下大勢看似還是一如既往的亂,但是始終要歸於平靜。到了世家收拾殘局的時候了,這一切,到頭來還是漢兒的天下,隻不過,多了些許新鮮的血液罷了,此中死了多少人……不知道!世家知道的,便是江山永年,忠君愛國!!

    ……

    趙烈對於整個天下大勢有著特別的看法,最重要的,當屬對神秘的西域,有著極為好奇的理解,亦或是可以說對於那個沒有文獻、沒有資料,卻寶物與技術頻出的空白地帶很是在意。

    甚至對於自從三千年前那個風雨飄搖的瑤池和那個不知傳了多少代、也不知衰落了多少代的西王母開始,就有了極為不解的一種情緣在其中。

    絲綢之路起於漢代甚至更早,有可能遠及春秋戰國。而一代一代人可能用鮮血與殺戮帶回來的金錢和利益,卻對那裏的地形地貌、國家構成、人口及科技幾乎無記載,無論東方西方。有些記載,甚至不得不從中國本身的曆史上去尋找、借鑒甚至是揣度。

    而西方最早的文獻,卻是在公元554年方才確認有的。也就是說,不僅僅是比中國少了一千幾百年的文獻記載,更是斷送了整個世界文化上的應有的交流信息。

    西漢便已經有的“琉璃”就是玻璃,是從神秘的西域傳過來的。那種雖然有很多氣泡卻透明得如同空氣一般的玻璃,讓中國為之震驚。那羅馬金幣能成為西漢皇帝與大臣賞賜的玩物的“落後年代”,卻在清朝連英國多遠都不知道的“乾隆盛世”。甚至曾經漢代就已經有了的球墨鑄鐵技術,卻在明朝連個輕重量的鐵炮都鑄造不成。這五千年的沉沉浮浮,似乎是為了那一聲匠人的歎息而煙消雲散?

    並不是很懂的人們,其實對於那些很懂的人們來說,略顯稚嫩。但是對於整個時代,卻有著極為明顯的缺陷。世家大族的命,該由誰來決定,他們的對與錯。有有幾個人站出來指責?

    這是趙烈終極的夢,他在權衡的,不僅僅是眼下的生存權,也是未來征伐天下的策動力。如果不懂塵世,便掌握不得人心,人並非非要與人同流合汙才叫“知人善任”,隻要掌握了人的心理,如同鬼穀子一般神鬼莫測,也不是夢幻和誇誇其談。

    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懂得的人多了,但是沒有一個能做到。這就是現實的威力,它逼得人意誌消沉,也逼得人努力上進。

    ……

    蕭葉若非常喜歡新年,她父親會給她和她的兄弟姐妹帶回來很多好玩兒的東西。她特別懷戀自家叔父們會做手藝活兒的,他們能把死的變成活的,就連紙鳶風箏,都那樣的多彩動人。

    猶記得那時候還小,卻堅持站在寒風之中,看著紙鳶飛來飛去的,上麵畫著的自己,讓她真正覺得自己飛在藍天之中。

    她也央求趙烈給她做手藝,人生在世那能天天在臥榻上纏綿?便是日夜相見的人兒,沒有個物件寄托情思,便是任由你點盡樂趣,還是覺得總有什麽空虛在裏麵。

    僅僅為了一個手藝活兒,就糾纏了趙烈一個上午。他還半睡半醒地遊曆在夢裏夢外,直到被蕭葉若拖下床去,還猶自不覺。直到地上的冰涼刺骨,方才徹底驚醒。

    趙烈很寬容,沒有給她臉色,隻是含糊說著:“哪有大清早求著夫君要糖吃的,昨夜還沒吃夠不成?”

    蕭葉若卻不依不饒:“便是將那些石糖都吃幹淨,也遠遠不夠,何況是來自於昨夜的蜜糖?”

    趙烈琢磨了一陣,方才說道:“這幾天我給你們弄嬌耳吃,順便給你們吹個糖人兒,弄個透明的麵餅。”

    蕭葉若一下來了興致,就連很久都沒有湊上來的采兒都提起了興趣。兩人將腦袋湊近,問究竟什麽是糖人兒,什麽叫透明?

    趙烈摩挲著頭發,故作神秘道:“等明天你們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甘蔗做糖的手段來自於西域,而西域有相當一部分說的也包括了中亞及巴基斯坦一帶。從那裏傳進來的,都是“石糖”或者叫“石蜜”。都是形狀堅硬類似於灰黑色的糖。

    而製作砂糖與冰糖,便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法。這等手法見過的人都不以為意,因為很簡單,如果不是量產,根本就不需要用到機器。

    隻要會弄甘蔗,一切都好說。

    但是糖人的糖卻並非甘蔗的糖,得用各種雜糧發酵,成了“飴糖”,方才能吹糖人兒。這個年代沒有玉米,用麥子發酵就足夠了。而且發酵的時間並不需要很長,隻需要幾個時辰,一切都能做好。

    新年了,家家戶戶都做了新衣服,就連祠堂裏已經過世的白布也要換成平常一點的青布,意圖在於衝淡這些哀傷。而孩童們玩兒的那些小玩意兒,都是家裏大人沒事給弄的,根本沒有什麽玩頭兒,隻是孩子還小,總喜歡在一件事物上費心費力。

    吹糖人兒得有很高的手藝和長時間的打磨,才能吹得像模像樣,甚至栩栩如生。趙烈前世小時候見過糖人兒,不過從來都是看,沒見爹媽給買過。那時候家裏窮,那個年代的經濟,依舊不盡如人意,後來方才漸漸好轉。

    後來長大了,便向一個師傅學習了一手,雖然不能吹個什麽關公,但是兔爺兒和豬八戒,倒也像模像樣。

    如果一個人吹其他人看著,那就沒什麽意思了,得眾人一起參與,方才能其樂融融。蕭葉若坐在胡床邊上靜靜地盯著趙烈手裏已經柔軟但又很粘的糖,心下非常好奇。

    趙烈學的吹糖人兒得手快,他好久沒有碰過這個東西了。采兒甚至蓮妹蹲在一旁,屏著呼吸盯著趙烈手上的動作。她們神情很是緊張,仿佛多呼吸了一口氣,就會破壞這種美的體現與驚喜的享受。

    趙烈故作神秘地說:“看好了,都瞪大眼睛,莫要失了裏麵關鍵的環節,不然你們誰都吹不成!”

    幾個女子連頭也不點,神色緊張地一步不敢挪動。隻見趙烈用手從一鍋糖漿裏揉出一個粘度與火溫差不多的小球。他的手指忽然捅進去,另一隻手則推著糖慢慢包圍自己的手指,而後快速抽拉出來,那糖失去了手指以後便向回坍縮。趙烈手疾眼快,迅速用嘴接上那個縮小得幾乎成了始終糖棍的糖管兒,一邊兒捏一邊兒吹。過了不一會兒,一個豬八戒就漸漸成了形狀。

    蕭葉若幾個拍手叫好,驚異連連,待她們看到竟然捏了一個豬頭出來,都嫌棄的不行。

    “你怎地捏出一隻豬豘來,還是個人形狀的豬?”蕭葉若側目而視,“肚子吹得那麽大!”

    趙烈笑了笑,說道:“別急,這裏還有個故事呢!”

    他將糖人捏好,然後給她們幾個講到:“傳說後羿的妻子常娥飛上了廣寒宮,受到了天帝的封賞。她很寂寞每日在上麵抱著一隻地上飛升上去的兔子,沉悶後悔。

    天帝身邊有個大將,名字喚作天河統領、天蓬元帥,掌管天上水軍十萬。後來有一天天河水漲潮,淹到了月宮裏,正好撞見了常娥。

    他色心大動,便想去調戲她。哪知這常娥美的不可方物,竟是天帝一直盯著的獵物。聽說天蓬元帥調戲自己中意依舊的女子,便大怒,讓他投胎轉世做幾百世輪回,什麽都行,就是不讓他好過。

    經曆了那麽久的輪回,他實在受不了了,趁著那些地府的鬼怪不注意,跳進了最近一個投胎洞口。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幾個女子恍然大悟,蕭葉若則撅著嘴盯著趙烈,過一會兒,突然用雙手夾住趙烈的鼻子說道:“你莫不是便是那天蓬元帥,貪圖了我的美色,變成了這副樣子?”

    趙烈將計就計:“你可不能被天帝奪了去,我要用寶石美玉把你藏起來,一生眼裏隻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