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瞧瞧你這可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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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入雲閣的神女,姬穀子,奇怪的名字,唯一不合身的便是你身上這件提花綢緞薄衫,不像是出自燕城製絲藝人之手,這種斜三針的織法應該出自京都城,脫了它……”

    ……

    姬穀子的臥房中,紅燭映天,朝鶴爵爺站在門口,陰冷的眼神,盯著眼前這名瘦高的女子。

    “朝鶴爵爺,心好急,可是第一次來這入雲閣?”姬穀子輕輕去了身上那件單薄的長衫,赤著肩膀,坐在床邊,滿臉堆笑。

    “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什麽?”

    姬穀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朝鶴爵爺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麵前,那細長的右手一把抓住姬穀子那白皙的脖頸,姬穀子開始呼吸急促,不停抽搐著,被狠狠的扔到床上……

    “啊……”

    姬穀子的閨房,遠遠傳來陣陣的撕喊聲,並伴隨著低沉的哽咽之聲……

    ……

    “你,去趟入雲閣,人,贖出來。”

    太尉府黑色大殿上,朝鶴爵爺橫臥在地板上,邊上年幼侍從雙手豎著那把龍鱗大劍,對麵的邱易七表情凝重的皺起眉頭。

    “……那安排在哪裏合適呢?”

    “嗯,月雅閣吧,那裏不是一直空著嗎?”

    “可……可那是前夫人的雅閣啊。”

    “嗯?”

    “是……”邱易七恭恭敬敬的轉身退出大殿。

    “等等。”

    “是。”

    “不要辦的太聲張。”

    “是……”

    ……

    “入雲閣……的神女?”

    太尉府幽靜的墨竹林裏,千雪迎著風站著,身後站著赤炎,年輕侍女遠遠站著,風起,墨竹搖擺起來。

    “名叫姬穀子,據說在入雲閣還是個小有名氣的頭牌。”赤炎冰冷的注視著千雪的後背以及那片晃動的墨竹。

    “一個下女。”

    “已經被安置在月雅閣。”

    “那裏,可是離主殿最近的地方。”

    “而且還是爵爺夫人的府邸。”

    “姬穀子……”

    “如今城裏到處都在傳關於這位新夫人的流言蜚語,不過這一次確實有些過分,竟然絲毫不顧忌太尉府的名聲與世人的眼色。”

    “你覺得他會顧忌這些?”

    “依在下看,不如……”

    “太過招搖了,現在正是他在興頭上的時候,或許這幾日的新鮮勁過去,便又會如同往常一般了,若此時做出一些出格的事,隻會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小姐,你可是了解爵爺的。”

    “該死的……這個下女,究竟耍了什麽樣的手段?可曾打聽出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姬穀子,年方二十,自幼便出生在入雲閣,生母是個入雲閣的粉女,生母在生下她後便被人趕出入雲閣,至今下落不明,三歲便入了入雲閣的牌號,按照閣裏的規矩,由兩位阿媽調教琴棋書畫以及禮儀,十七歲便做到了頭牌,直到今日,一個性情還算簡單的女子。”

    “越是簡單的女人越是棘手。”

    “城南九舍綢緞莊的眼線還打聽出一些與這個女人有關的消息,小姐多少應該會感些興趣。”

    “嗯?”

    “九舍綢緞莊的一名年輕賬房主事,與那姬穀子來往甚是頻繁,此人為了姬穀子,據說貪沒了兩年多的稅金,數目相當可觀。”

    “貪沒一年的稅金便已是死罪,裹草懸屍,還有那讓人不寒而栗的棍刑,兩年多?就為了去私會這個下女?”

    “不光隻是為了私會,據說是為了要贖出此女……與其夾帶私逃。”

    “終於聽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了。”

    “此人,名叫褚墨,已經在掌控之中。”

    “安排一下,有點想見見此人。”

    “是……”

    千雪眼神異常冰冷,一陣陣冷風吹過那幽暗的墨竹林,掀起一片片黑色竹葉,像暴虐的黑色蝴蝶,騰空而起……

    ……

    “誰!誰!誰在那!你們是些什麽人!想要做什麽?放開我!”

    幾縷慘白的光,穿過鐵窗,穿過灰塵,打進一間幽暗的密室內,黑布蒙住了褚墨的雙眼,兩支手被反綁著,坐一方凳,掙紮吼叫著。

    “一個將死之人。”

    千雪撇了撇嘴,慢慢貼近褚墨的臉,冷冷瞪著眼睛越來越近,身後的赤炎歪著頭,看著窗外。

    “什麽,你在說什麽?”褚墨渾身顫抖著。

    “長的確實蠻俊俏,隻是身上的書卷氣味,太重了。”千雪輕輕用那雪白纖細的手,將褚墨眼上的黑布輕輕劃了下來。

    褚墨盯著眼前美豔的千雪,驚恐萬分。

    “你……你是什麽人?你……我隻是一個賬房主事!一個賬房主事而已!你們想要什麽?全部的金都給你們!?不要殺我!”褚墨的雙眼瞪的滾圓。

    “你口中的金,指的是你貪沒的那些稅金?”千雪緩緩的站直了身體。

    “什麽?你說什麽?你……你胡說。”

    “這些稅金足夠讓你死上個十回八回的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

    “要說知道的可遠遠還不止這些,你要知道,貪沒稅金是要受那棍刑之苦的?一金便是一棍,那鐵樺木的長棍,常人一棍便筋骨盡碎,將雙腿放在那堅硬的石板上,直到將雙腿打成肉糊,嵌進那石板,然後才是雙臂,再到你的五髒六腑,最後僅剩的便是你這顆俊美頭顱。”

    “求求你,求求你們,放過我,我願意拿出所有貪沒的稅金,所有,求求你們了。”褚墨滿臉淚水不停的搖著頭,苦苦哀求著,死死的盯著千雪,又看了看千雪身後的赤炎。

    千雪異常冰冷的注視著這個可憐的男人,赤炎麵無表情,厭煩的看著窗外。

    “瞧瞧你這可憐的樣子,在二十三年前,有一群像你一樣的年輕人,他們鬥誌昂揚且充滿激情,他們組成了一支的商隊,結伴而行,領頭人竟然是一名隻有十五歲的年輕人,載著滿滿九大車的貨物,那是北漠最昂貴的皮草,藥材,還有那精致的黑古瓷,他們頂著刺骨的風沙,忍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嚴寒,經過千辛萬苦穿過北漠,風沙卷著碎石將每個人的身體捶打的千瘡百孔,他們橫穿那條絕望的野駝山脈,從頭到腳遍體鱗傷,他們一路上不知道也沒去算過到底弑殺了多少流賊,那黝黑汙穢的臉上已經辨認不出同伴的模樣,長長的鐵劍已經被血浸透的鏽跡斑斑,身上的汙血與汗水凝結成那厚厚的冰甲,他們腦子裏剩下的,也是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要活著回去,回到家,那裏是京都城,誰知道老天似乎和這些年輕人卯上了勁,在商隊剛剛踏入中土的那一刻開始,便迎來了十幾年不遇的暴風雪,黑黑的雲層遮天蔽日,人們的四周身手不見五指,風雪中他們跌跌撞撞的走進一片無邊無際的雲杉林,狂虐的風雪掩蓋了他們來時路上做下的記號,徹底的迷失了方向,饑餓,嚴寒,傷痛,還有那要人命的惡疾,人們體力不支一個一個的倒了下去,這些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年輕的領頭人知道,這種沉默不會持續多久,終於在沉默的人群中,一位年長的人喊道,殺了馬匹用來充饑,扔掉這些貨物,或許還有生還的希望,這個愚蠢的人結果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年輕的領頭人,便緩緩的走了過來,不由分說便一劍封喉,他將那沾滿血跡的大劍狠狠的插在地上,告誡眾人,就算我們都餓死,也不能讓馬匹倒下,就是用身體拉,用肩膀扛,也要將這些貨物運出這該死的雲杉林,一個丟棄掉商貨的商客,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對他來說那是一種莫大的恥辱,就這樣,在這個年輕領頭人的帶領下,人們饑寒交迫的忍受著又走了三天三夜,突然有一天,領頭人用僅存的最後一絲氣力,大喊道,光,光,他看見了光,那是一束能引領著人們走出雲杉林的光,人們聽聞後,興衝衝的朝著光的方向,奔跑起來,終於跑出了那片雲杉林,這群年輕人在這片雲杉林的邊上,建起了營地,開始通商,在那個年輕領頭人的帶領下,各地的商戶聚集來此做生意,後來人越來越多,營地慢慢的變成了鎮,鎮慢慢的又變成了城,最終變成了一座從北漠進入中土的第一大城,北漠的人給它取了一個更直接的名字,交易之城,那個商隊便是赫赫有名的龍鱗團,而商隊那名年輕的領頭人,或許現在正在大燕城太尉府主殿的樓閣上,觀賞著那片雲杉林的美景,也或許……正睡著那個你最心愛的女人,姬穀子。”千雪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赤炎,赤炎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你……你……你到底是什麽人!”褚墨汗如雨下,兩支眼睛幾乎掉到了地上。

    “現在……就在這裏你最需要的是什麽?你可知道?”

    “什麽?”

    “光,那束能引領你找到出口,離開這裏的光。”

    “……”

    ……

    “我……便是那束光……”千雪身體站的筆直,昂首挺胸,幽暗的密室裏,窗外打進來的幾束光,打在千雪的身上,整個人泛起一片片若隱若現的白光,褚墨仰著頭驚恐的看著千雪,千雪如同散發著光芒的天神一般,異常偉岸無比……

    ------題外話------

    擰指小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