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直往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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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應該是這個時候,你聽的見嗎?好像開始了,這是他經常做,也是最擅長做的事情,她現在該有多後悔,生不如死,不該離開那入雲閣,放著暖暖的安樂窩不好好待著,來到這遍地豺狼虎豹的野林,聽說原本你可以帶她遠走高飛的,是這樣嗎……”
……
“啊……”
夜深人靜的月雅閣,傳來姬穀子淒慘的叫喊聲……
高高的樓閣之上,千雪冰冷的注視著腳下那燈火通明的月雅閣,身後的褚墨瞪著雙眼,頭發淩亂,赤炎用那細長的胳膊,搭在褚墨瘦弱的肩膀上。
……
“讓我帶她走……”褚墨緊握雙拳,哆嗦的已經不成樣子,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噓……聽,有些人就像野獸,你越是叫喊掙紮,它們便會越亢奮,那咬住你脖頸的利齒,隻會變的越來越緊,直到吸幹你身體內的最後一滴血。”
“求求你,讓我帶她走。”
“現在?恐怕不行,要多待上幾個時辰,野獸進食的時候最好不要去驚擾到它,至於時間的長短,這可是要取決於它的心情,隻不過你會覺得這一時一刻過的會有些……漫長。”
“你到底……是什麽人。”
“管好你自己的事,具體你如何帶著心儀的女人,怎樣走出這太尉府,身後的這個男人,會教你如何做,他似乎早已支開了一些無關的人。”
“你是太尉府的千金,上官千雪小姐。”
“嗯?”
“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早就應該想到了,你的美貌……”
“這個時候?你確定要在這裏?談論一個女人的容貌?你真的覺得合適嗎?”
“是……”
“女人的容貌至關重要,但是還有比這更重要的東西,隻是沒必要告訴你。”
“是。”
“把那些金給他。”
千雪輕蔑的撇了一眼褚墨,赤炎從身後掏出一個黑色繡著白鶴的黃金絲綢袋,重重鼓鼓的,遞給了褚墨,褚墨雙手接到了手裏,滿臉狐疑。
“這些金,要比你貪沒的那些稅金,多上一倍?甚至還要多上……算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足夠兩個人走到天涯海角,甚至到那人跡罕至的外域。”千雪用那纖細的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千雪小姐,你……你為什們這麽做。”
“你很想知道嗎?”
“不該你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打聽。”身後的赤炎使勁勒住了褚墨的脖子。
“既然問了,告訴你也無妨,那是因為……跟你一樣,都是為了自己心儀的人。”
“什麽?”褚墨的雙眼,大如銅鈴。
……
已入後夜,朝鶴爵爺並沒有留宿月雅閣,整個月雅閣庭院變的異常寧靜。
褚墨,猛推開月雅閣的房門,闖進那碩大的臥庭,血紅色的竹尖蠟將整間臥庭映的火紅。
“姬穀子……”
褚墨走近那淩亂不堪的大床,姬穀子披著淩亂的頭發坐在床邊,愣愣的發呆,身上隻披著一件薄薄的紅色輕紗,半露著肩膀,脖子,肩膀與胸前是一道道血痕,如同野獸撕咬過的一般。
“嗯?來了……”姬穀子似乎已經筋疲力盡,使勁正了正身體。
“來了。”褚墨的雙眼淚光在不停的打轉。
“你是……誰啊?”
“是我啊,褚墨。”
“褚……墨?”
“對啊,是我!”
“你怎麽來了?這裏可是太尉府。”
“來這裏,是為了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裏。”
“什麽?”姬穀子微微睜開眼,輕輕抬頭看著褚墨,眼中疑惑不解。
“帶你走,帶你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呃……有一件事情始終不明白,為什麽無論何時何地的見到你,你總是這一句話,你到底要做什麽……”姬穀子冷冷的笑了一下。
“帶你遠走高飛啊。”
“遠走高飛?難道這裏不是你所說的外邊?那麽美好的外邊?”
“當然不是!”
“似乎上次相見已經告訴過你,不要再做一些蠢事。”
“難道帶你走,也是蠢事。”
“一廂情願便是極其愚蠢的事,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明白。”
“你根本不了神女,你甚至更不了解你自己,現在說的再清楚不過,就算死也不想跟你走,你想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並不是那麽中意與你。”
“可你曾經說過那麽多,甚至聊到那些你不曾見過,甚至好奇的不得了的地方,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嘛。”
“不想,你忘記神女是什麽人了嗎?對所有的男人都說過同樣的話,為何隻有你當真?”
“自然當真,起碼不會像他那樣對你。”
“他?”
“就是剛剛離開的那個混蛋。”
“像一個自幼生下來便被調教成神女的人來說,命運本該如此,你剛剛說的那個混蛋,已經算是很不錯了,比起那些曾經出入入雲閣的南疆異人來說,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你真是瘋了。”
“看你的樣子,瘋的應該是你。”
“難道你真的喜歡男人如此對你嗎?”
“難道你不想這樣日日夜夜的如此嗎?為何如此拚了性命要將一個女人帶走,跟你走又當如何?無非也是想做一樣的事情,很多人做夢都想,你走吧,不想再見到你。”
“你跟我走!”
褚墨使勁用雙手拖拽姬穀子,姬穀子突然平躺在床上,使勁掙紮。
“不……”
“你就是一個瘋子。”
“女人無緣無故的會變成瘋子?怎麽?你要在這裏,像那些人一樣?來啊,何必要遠走高飛,這不就是你一樣想要的。”姬穀子平躺著,使勁掙開褚墨的胳膊。
……
赤炎輕輕走了進來,冷冷盯著大床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瞧,又來了一個,你們要一起來嗎?”姬穀子坐直了身體,輕輕撫摸著那烏黑秀發。
“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褚墨猛的站起身,站在床邊,跺著腳,萬分焦急。
……
“捂住她的嘴,如果你還想帶著她走出這太尉府的話。”赤炎冷冰冰的轉身走出去了臥庭。
萬分驚恐的褚墨,不由分說,用那床上的冰蠶輕綢使勁塞進了姬穀子的嘴裏,扛在肩上,奔出庭院。
赤炎走在前麵,走走停停,穿過不知道多少條羊腸九曲的彎道,終於來到太尉府的一個偏僻側門,赤炎掃了一眼四下無人,奪門而出。
在赤炎的領路下,果然一路順暢,很快便出了城,進入了那片熟悉又陌生的雲杉林。
……
“沿著這裏,一直往北走,走不了多遠便是那蛇頭穀,那裏有條大河,如果還來得及的話,一艘大船可能會停在那裏,順著河流走,便會到你們想去的地方。”赤炎冷冷的看著那片漆黑的雲杉林,身後扛著姬穀子的褚墨,已經累的汗流浹背,姬穀子雙腳如同受了驚嚇的小鹿一般使勁亂蹬。
奔跑著的褚墨,突然停下了腳步,扭頭看了一眼赤炎,赤炎依舊麵沉似水,褚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卯足了勁,轉身奔進那片雲杉林。
……
“看他,這麽瘦弱的一個人,竟然能扛著一個女子,跑這麽遠的路。”千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赤炎的身邊。
“情愛中的男人,什麽出格的事情都做的出來,不奇怪。”
“一看便知是個膚淺的東西。”
“後麵已經安排好了。”
“希望此事今晚可以做個了結。”
不遠處,燈火通明,十幾名手握黑鐵劍的太尉府侍從,舉著火把緊緊追進雲杉林。
……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褚墨扛著姬穀子吃力的奔跑著。
“他們好像在那邊!”
“快了,好像聽到水聲了。”
褚墨可能是奔跑的太久太久,腳下一滑,兩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
“船呢?船呢?”褚墨爬了起來,盯著眼前蛇頭穀的大河,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隻有那異常平靜的水麵與那隱隱的流水聲。
姬穀子使勁爬起來,撕開嘴中輕綢,環視了一眼陰森漆黑的四周,看了一眼跪在河邊的褚墨,扭頭就往回跑。
褚墨似乎感覺到了姬穀子的奔跑,猛的扭身,從身後抱住姬穀子,兩個人扭成一團。
“放開我!”姬穀子使勁想要掙脫褚墨。
“怎麽辦,他們……他們追來了,是太尉府的人,太尉府的人追來了,會殺了我們。”
“啊!你放開我!放開!”
“他們會殺了我們!”
“不!是會殺了你!殺了你!”
“我們……我們遊過河,可以的,我們能遊過去!”
“你已經瘋啦!放開我!想死你就自己去死!放開我!”
“我們能遊過去,就算死,我也會與你死在一起!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褚墨一支胳膊,使勁拽著姬穀子,拖拽著往河裏走,姬穀子嘶吼著,拚命掙紮著。
“說過不要你做蠢事,真要死的話,你就自己去死啊!”姬穀子幹脆跪在了地上,死活不往前挪動半步,淚水與泥土已經將兩個人折騰的不成樣子。
“你就如此厭惡我?為你可是幾乎丟掉了性命!”
“我要回去!你放開我!”
“你若不跟我走……我便死在這裏。”
“情愛這種東西,能用性命來換取嗎?你讓我走好嗎?求求你了,真的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
“原來是這樣,這一生注定成不了你中意的男子,恐怕真的隻有來世了,定會成為你中意的那種男子……”
褚墨輕輕的鬆開了手……
“瘋子!”姬穀子使勁爬了起來,頭也不回,朝著雲杉林,朝著那些舉著火把的侍從狂奔而去。
……
“誰說情愛這種東西,不可以用……性命來換取的……”
那遠處盈盈吵吵的火把,將褚墨臉上的淚水映射的如同斑斑的繁星,褚墨輕輕轉過身,緩緩走向那條越來越湍急的大河……
……
“還真是個簡單的女人。”
千雪皺了一下眉頭,憋著嘴遠遠的看著雲杉林裏的火把攢動,侍從們用棉衣披在姬穀子的肩膀上,護送著姬穀子朝太尉府的方向走去。
“真是沒想到,竟然是個如此直接的女人,這後麵可就有些麻煩了。”赤炎十指交扣,摩擦著雙手,那手指上的骷髏鎖戒,劈啪作響。
“一死百了的事情,都是那些懶人喜歡做的,這樣也好,沒死成,反而更有趣了,找到那個書生的屍首,這種事可是你最擅長的。”
“好吧。”
“對了。”
“嗯?”
“這次或許可以不要寄生在人的身上。”
“你是說……”
“聽說了嗎,雲杉林中這些年經常出沒冰原狼,挑一隻最凶殘的。”
“有這個必要嗎?”
“其實若真是今天死了一個姬穀子,後麵的日子還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真正的絕望,並不是消失或者死去,而是每天能聽到,能看到,卻再也吃不到……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是……”
“看看他還有沒有當年的耐性。”
“其實……”
“說。”
“其實關於二十三年前,龍鱗團能夠活著走出這片雲杉林,好像聽說根本就沒出現過什麽為人指路的白光。”
“是的。”
“那……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
……
“沒錯,那個被他殺死的年長商客,他領著眾人給……分食了……”千雪撇嘴搖了搖頭,轉身走開了……
------題外話------
擰指小怪獸~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