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水府之女

    夕月皇宮幽蘭殿中，赫連奇正和皇後重氏坐於棋盤前下棋，白棋如玉，黑棋似墨，明顯棋盤之上白棋多餘黑棋。

    “不下了，不下了！”重氏一聲嬌嗔，攪亂了棋局，一臉委屈，“皇上棋藝精湛，臣妾每日苦練卻還是無法與皇上對弈，皇上也不知道讓著點我。”

    看著眼前美人的嬌嗔，赫連奇朗聲一笑，安慰似的說道，“你呀，每次陪朕下棋總是這樣，好了好了，下次，下次朕一定讓你贏朕一次，不要生氣了！”

    重氏這才抬起頭，兩眼秋水汪汪，眉眼一笑，碎步走了過去，挽著赫連奇的胳膊，“皇上，那你陪臣妾去禦花園走走吧，你好久都沒有陪過臣妾了，聽丫鬟們說這幾日那裏的花都開了，很是不錯呢！”

    看她麵若桃花，赫連奇的心情越發好了，原本在早時滬雲的李純毅就暗下見過了他，他的來意讓赫連奇心情很是舒暢，一時間，那些不好的事情似乎都被遮蓋了！

    “好，今日朕就陪陪你，免得你總說朕無情！”赫連奇拍了拍她細嫩的手，就帶著她朝著禦花園走了去。

    “皇上，上次宴會上臣妾說的話不知皇上可還記得？”重氏聲音柔弱似水般溫柔。

    “什麽事？”赫連奇整日忙於政務，哪裏還會記得宴會之上亂七八糟的事！

    “哎呀，就是墨兒的事啊，臣妾可是好心的留意著呢，現在手裏就有幾個女子的信息呢！”重氏搖了搖赫連奇的胳膊，又是一臉嬌嗔！

    “哦，是朕不好，這個，朕也不是忘了，隻是一時忘記了嘛，愛妃可別生氣啊！”赫連奇一臉自責，倒不是因為他忘記了重氏的提議，而是因為那是墨兒的事情，對於這個兒子，他一直都很自責，當年之事，都是自己的錯，卻讓墨兒受了那麽多年苦，玉妃也死在了自己的手裏。

    想起這些，赫連奇的心情突然哀傷起來，那可是他唯一深愛過的女人啊！

    “墨兒的事，愛妃就不要費心了，朕已經有了打算。”赫連奇原本也沒有什麽想法，隻是想給他找一位賢良淑德的女子，他自己喜歡就好的人，可是那個想法在早上見了李純毅之後就徹底改變了，他有了新的想法！

    李純毅是七域滬雲水府水懷玉的心腹，此次私密來訪夕月，是為了請求夕月答應和水府聯姻，目的也很明確，七域皇室百裏徹宇自登基一來，一直壓榨其他六域，不斷加重稅收，催收各類貢品，對於他的行為，七域國內怨聲載道，滬雲地處七域最南端，與夕月接壤，聽李純毅所言，水懷玉作為滬雲域主，不願眼看著滬雲百姓受苦，所以才出此下策，前來求親，以此來讓滬雲有能力對抗皇室的不公。

    赫連奇倒是不在意他水懷玉的目的，他隻看到了一點，就是，如果自己答應與滬雲聯姻，雖然滬雲力量並不是很強大，但至少是七域的一部分，這樣一來，聯姻肯定是會削弱七域的勢力，隻要有這一點，赫連奇就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赫連奇的眼中透露出一種憤恨，當年之事，若說自己是殺了玉妃的凶手，那他百裏徹宇就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始作俑者，自己又怎麽會輕易放過這個可以打擊他的機會！

    重氏並不知道早上發生的事，一聽到自己的好心瞬間就被拋棄了，一臉不悅起來，但看著赫連奇一臉冷意，便不敢再像之前一樣撒嬌了，隻好陪著笑臉說道，“臣妾還準備讓皇上見見那幾位姑娘呢，現在看來皇上已經為墨兒選好如意的姑娘了！”

    赫連奇的臉色又明朗了起來，“恩，也是多虧了愛妃提醒，朕才想到了她，都是愛妃的功勞啊！”

    重氏笑意盈盈，“都是皇上英明，不知皇上瞧上的是誰家的姑娘啊！”她輕輕的探問著對方的信息，心裏一絲擔心，千萬別是權勢家族的女兒啊！

    “這個愛妃就不要問了，到時候自然會知曉！”這件事還不能讓太多人知道，若是消息傳到七域，隻怕滬雲水氏會遭遇滅頂之災。

    “皇上就是喜歡賣關子，得了，臣妾不問了！”重氏知道此處無望，也就不再追問了！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禦花園，隻見園內百花齊放，坐落在角落的木蘭樹開滿了潔白的木蘭！

    赫連奇眯著眼睛看著，又想起了死去的玉妃，這是她親手種的樹，當年隻是一棵小樹苗，如今卻已經這麽粗壯了，雖然自己多年沒來看望它，它依舊長得很好，就像墨兒一樣。想到這裏，赫連奇不禁心酸起來，那是自己的兒子啊！

    “愛妃，朕還有事，先回去了，朕讓福海留下來送你回宮去。”赫連奇說完轉身就走了，也不管重氏什麽表情！

    重氏望著他的背影，一雙白玉手緊緊的捏著衣裙，嘴唇快要讓她咬出血來，半晌，這才冷冷一笑，就算她死了，我也不會像她那般在你眼裏嗎？我不信！

    赫連奇直直的回了幽蘭殿，人還未進門，就已經朗朗開口，“來人，拿聖旨！”

    他想要讓早上的事早一點定下來，讓墨兒可以早一點娶到水府之女水曦，他已經先一步見過畫像了，她的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恬靜女子，讓她照顧墨兒，他很放心，他要將她賜給他，這麽多年的虧欠，他希望可以通過水曦去補償他！

    片刻之後，賜婚聖旨已經寫好，他以為這是在補償赫連墨，卻不知這種關心讓赫連墨更加的恨他！

    “明日一早，將這聖旨連同這幅畫像快速送到墨王府中，不必宣讀，一定要交到墨兒手中。”赫連奇的臉上透著一絲愉悅，似乎這樣就可以讓他忘卻自己的過錯與失職。

    天氣陰沉沉的，黑色的雲朵不斷的逼近著大地，似乎要將整片大地吞沒！

    墨王府中異常安靜，平時之時，赫連墨可能會練箭，馴馬，彈琴，可是今日他卻沒有任何心情。

    他已經守在床邊整整一天一夜了，可是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臉色蒼白，似乎丟失了魂魄一般，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張越來越慘白的臉。

    她的手越來越涼，仿佛已經死了一樣，他握在手裏，內心一陣刺痛，是自己，是自己殺了她！

    “不，你不能死！本王不允許你死！”赫連墨雙眸布滿了血絲，不休不眠的守護，已經讓他體力衰弱，可是他卻堅持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九居和秋月隻能靜靜的在一旁看著他。

    “曼沙，本王知道你喜歡這個名字，我答應你，隻要你醒過來，我就永遠替你保守秘密。曼沙，曼沙，你醒醒，你醒醒啊！”

    一陣哽咽聲劃破了寂空，他哭了！

    “殿下！”九居看著他哭的像個孩子，他從未見過他那樣，以前就算被人欺辱打罵，他也沒有吭過一聲，傷的最重的一次，他也就隻是在拔箭的時候，皺了皺眉頭，眼淚，在他身上是像奇跡一樣的存在，可是，現在他卻哭了！

    “去拿琴來！”

    看著她的臉，赫連墨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他們相識不深，他隻知道她會彈琴，她最看重的東西，他隻知道是她自己的命，可就是那樣一個惜命的人，現在竟然不想活了！

    秋月很快的拿了琴過來，放在了桌上，他放好了被他拉起的手，走到了桌前，彈了起來，誰知這一彈就是一夜！

    烏黑的雲朵已經化作了一滴滴雨水，滴了整整一夜，伴著他的琴音，似乎是一種哀鳴！

    清晨，九居走到了門口，被房中的琴音嚇住了，難道自昨夜殿下遣我們去休息後，他就一直都在彈琴嗎？

    九居剛想闖進去製止他，畢竟自己的身體也得照顧啊，怎麽能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呢！卻被一聲通報擋住了！

    “九居護衛，宮中的福海公公來了，說是有要事要見殿下，現在正在前廳等候！”一位府內的下人說道。

    “我知道了，殿下稍後就到，你先下去吧！”九居說完就走進了房中，眼前的場景和昨夜自己離開時的場景一模一樣，他似乎連坐姿都沒有變。九居心中一陣刺痛，究竟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白姑娘的事可以是我的錯，可以是秋月的錯，可是絕不是你的錯啊！

    這些話也就隻能在心裏想想，九居上前一步，“啟稟殿下，方才有人傳話，說是宮裏的福海公公來了，正在前廳等候！”福海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來到這裏自然是皇上的囑托，所以不論如何，還是得見一麵的。

    赫連墨聽完不言，隻是繼續將曲子彈奏著，終於，片刻之後，一首曲子終於完了，他想站起來，卻不知雙腿已經僵硬，還沒站穩就有坐了下去。

    “殿下！”九居一臉緊張，雙眼紅彤彤的，趕緊扶起了他，又過了好久，他終於可以站直行走了，站到了床前，依舊是一張慘白的臉和緊閉的雙眼，赫連墨內心一陣自嘲，原來，能拉住你的也不是琴，我竟然對你一無所知！

    “殿下，你沒事吧！”

    赫連墨突然間感覺眼前一花，要不是有九居扶著他，隻怕是要倒在地上了！

    “我沒事，去前廳看看吧！”

    赫連墨脫離了九居的手，獨自朝著門外走了出去，九居緊緊的跟了過去。

    到了前廳，福海已經在等候了，見赫連墨走了進來，便上前問好，“奴才見過宣墨殿下！”

    “公公今日來所謂何事？”赫連墨已經十分疲憊了，身體雖累，卻不及心累，整整一夜的琴音都不曾喚醒她，他真是想不到還有什麽可以讓她醒過來！

    公公一看他麵色蒼白，也不敢再拖延，“皇上讓奴才交給殿下這個，還說一定要殿下親自接旨。”福海將聖旨和畫像舉到了前麵，九居拿著呈給了赫連墨。

    “公公辛苦了，今日本王身體不適，就不陪公公了，九居，替本王好好陪公公在府中看看！”

    “殿下不必多禮，奴才隻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此地，實在是不敢讓殿下相陪，殿下身體不適，還請多多休息，奴才回去還有事，就不打擾殿下了，奴才告退！”福海也是一個聰明人，說完就退了出去。

    “九居！”九居點了點頭，就出去送福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