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和離第5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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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北方災民的事情,都安頓好了?”落座後, 看著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的國師大人,姚亦昕有些無語, 但是今天又是他們姚家大喜的日子,總不能晾著客人不管吧?因此,想了想,隻得硬著頭皮胡亂找了個話頭寒暄道。
都安頓好了, 這次還要多謝你的妙計。”蘇念白聽到姚亦昕開口,心裏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談起國事來每每口若懸河,可一旦單獨和人相處,尤其是姚亦昕還是他在乎的人, 那就更緊張了!
所以,在外人看來, 國師大人一臉高冷,實際上,他老人家心裏緊張的不得了, 生怕姚亦昕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一句“你怎麽又來了”, 那他這臉就丟大了!甩袖子走人吧,怕姚亦昕麵子上過不去, 厚著臉皮留下來吧, 又太丟人, 好在姚亦昕這次話頭起的不錯,是他最熟悉的公務,當下就借坡下驢地聊了起來。
原本靠近北邊的幾個郡府確實有許多荒地,依照朝廷法度,開荒三年之內不收賦稅,且又有那許多不要工錢的災民幫忙,隻需要供給一日三餐,便能開墾出許多荒地出來,那些豪門巨富人家,現如今都搶著收留那些災民呢。”
這次朝廷沒出一文錢就解了北方旱情引發的災民潮,你居功至偉!”
啊?哈哈,哈哈~沒那麽誇張吧,其實,我本來就想想趁機在碼頭附近買塊地,做個小型農場,今後好就近供應我在碼頭新開的那個食鋪。”姚亦昕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他是真沒有什麽利國利民的大誌向,隻是覺得那些災民挨餓受凍的可憐,再加上青江縣確實有這個條件在碼頭附近另外開辟一個農場,而且縣令大人為了安置那些災民,給自己買地的價格近乎白送,他這才下定決心留下那麽多災民的。
否則的話,就他們家這點家底,還不夠這些災民吃幾年的呢。
不管怎麽說,北方那數萬災民,這次能在這場百年難遇的旱災中幸免於難,都是多虧了你的妙計。”蘇念白覺得,隻要不把姚亦昕當成夫郎的話,單純談論公事,他們倆的話題其實挺多的,完全不會冷場的樣子。
所以,你給我帶了那麽多禮物,其實是想獎勵我咯?”想到那長長的禮單,姚亦昕笑著打趣道。
是啊!不過都是些北方采買來的稀罕食材,知道你喜歡這個,便讓人買了帶回來,並不值錢,吃個新鮮罷。”國師大人得意地小小顯擺了一把,完全把出主意幫他追夫郎的蘇大人丟在了記憶的深淵。
果然,聽說這次送來的都是北方特產的稀罕食材,資深吃貨姚亦昕立刻眉開眼笑,親手替國師大人斟了一杯自家釀的青杏酒,還給他舀了一大勺紫蘇葉辣炒的田螺肉。
方才聽你說,要在碼頭開個食鋪?可需要我幫忙做些什麽?你無需和我客氣,咳咳,雖然我們倆已經……但是,咱們兩家依然是世交,你還是可以喚我一聲世兄的,兄弟之間,無須客氣。”蘇念白吃到了最愛吃的田螺肉,心情十分愉悅,話題也開始從公事轉向家常了。
世兄神馬的,一聽就是粗大腿!姚亦昕本想婉拒,可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頓時眼前一亮——
那個,還真有一件小事,想請世兄幫忙來著……”姚亦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但說無妨!”
嘿嘿~那不是,我這手字兒,實在是拿不出手,你也知道……十三一直催我趕緊給食鋪題個名兒,他好去做了匾額掛上去,可是,那個,我那個字兒吧……”姚亦昕深感丟人地捂住了臉。
嗬嗬~所以,你是想請我幫你給姚家食鋪題個店名兒?”蘇念白也想到了姚亦昕那一筆驚天地泣鬼神的爛字,頓時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笑吧笑吧!反正我又不靠賣字畫吃飯!”姚亦昕自暴自棄地放下酒杯,蘸著酒水,當即在桌子上寫了“姚家食肆”四個字,當然了,筆畫繁瑣的都缺胳膊短腿的,蘇念白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一張俊臉通紅,看起來更加俊俏了,院子裏其他偷偷打量這一桌的村民們都不由得看呆了。
笑吧笑吧!就這四個字,回頭勞煩世兄幫忙題個字兒吧!”姚亦昕自暴自棄地匆匆用手抹平了那四個其醜無比的錯別字。
好說好說!今夜就寫好讓十三去製了匾額來,來不及賀你家食鋪開門,這訂做匾額的銀子我來給吧,權當是賀禮了。”蘇念白忍笑道。
那感情好!匾額倒是不值幾個錢,您這親筆題字可是萬金難求的,不若……再用個印?”姚亦昕被嘲笑了這麽久,心裏也有些不爽,當下就擠兌道。
國師大人的私印耶,天底下多少人求而不得?而且還是蓋在食鋪的門匾上的,他們家食鋪要真能得到國師大人的親筆題詞外加私印,簡直是沒開張就要火的節奏啊。
立春,拿印來!”蘇念白今天難得高興,主要是他從來沒有和這隻小刺蝟聊這麽長時間,這樣看來,他和姚亦昕還是很有共同語言的嘛,完全不像在家裏那樣冷冰冰的,一高興,他老人家就決定玩把大的。
他要當著全村的人,親筆給姚家食鋪題詞,而且還要用印!這樣一來,今後有那不長眼的想要欺負這隻小刺蝟,隻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想繼續在大元朝混下去了……
這廝大概是青杏酒喝多了上頭~”姚亦昕一臉黑線地看著國師大人當場揮毫潑墨,還命人立刻去鎮上尋了手藝最好的製匾師傅做匾額,木材也要最好的,頓時有些無語,他就開個快餐店,至於搞得像是要開五星級大酒店一樣嗎?
不過,話說回來,拿國師大人的親筆題字開個平價食鋪,好像……是有些暴殄天物了吧?
姚亦昕在心裏不無愧疚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抵不過內心想要賺錢的念頭,心裏想著,其實這樣也不錯啊,如果因為有了國師大人的親筆題詞就把自家食鋪改成高檔酒樓的話,那豈不是隻有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才能吃到國師大人親口點讚的美食了?這也太不符合他草根出生的身份了?
不過,一想到國師大人知道真相後的黑臉,姚亦昕莫名心虛了一把,因此,晚上國師大人說想吃肉醬卷餅的時候,姚亦昕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白天宴席散了之後,其實後廚還剩下很多菜,不過,姚亦昕自然不敢讓全民男神國師大人吃他們家的剩飯,索性他白天應酬了一整天也沒什麽胃口,幹脆讓木柴大叔幫忙熬了一小鍋黃米粥,加了蜜糖和新鮮荷葉熬的,清熱解暑。
國師大人想吃的肉醬卷餅做法也很簡單,隻不過,姚亦昕剛坑了人家一把,把男神的親筆題詞變成了姚家小賣部的招牌,心虛之下,決定給國師大人做點兒好吃的。
舀了一碗姚家特別從磨坊訂製的精麵,過了三道篩子的麥麵已經變得十分細膩,是姚亦昕平時拿來做煎餅吃的,精麵加水、細鹽、三個土雞蛋、少許蔥花,攪拌均勻後備用。
熱油鍋,將麵糊糊均勻攤上去,用特製的小木耙子迅速轉開,圓圓的煎餅瞬間成型,再在上麵打一個雞蛋,用小木耙子打碎攤開,翻麵,一張雞蛋餅就做好了。
做好的雞蛋餅拿出來,先刷一層自家做的蘑菇肉醬,再碼一層胡瓜絲、蔥白絲,最後將切成薄片的醬肉放幾片,卷起來,就是一個料足味美的雞蛋煎餅卷肉醬了。
國師大人就著熬得粘稠香甜的黃米粥,一口氣吃了三個包得滿滿的雞蛋煎餅卷肉醬,這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看著盤子裏剩下的兩個雞蛋煎餅卷肉醬發呆。
咳~那個,想吃的話,回頭我把方子寫下來,讓府裏的廚子給你做便是了,這東西不過是鄉野小吃,食材都是最常見的,不過就是裏麵的醬肉、蘑菇肉醬,還有外麵這層麵餅需要的精麵比較難得罷了。”
就是這幾樣才難尋啊~”國師大人吃飽喝足,略帶怨念地抱怨道。
這也不能怪國師府的廚子們,主要是能進國師府做膳食的廚子們,首要原則就是必須顧及到主子們的身體健康,因此,一些容易對身體造成損傷的食材,或者不太健康的食材,自然是連采買這一關都過不了,更別提做成菜肴呈給主子們了。
這倒也是。”聽完國師大人的抱怨,姚亦昕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以前他們老家開農家樂也是這樣,雖然農村確實有很多風味絕佳的特色美食,可並不是什麽當地人喜歡的美食都能成為農家樂裏麵的菜肴的。
就比如說吧,他們那裏喜歡故意把夏天的醃雞做的臭熏熏的,然後拿幹辣椒、蒜頭加上蠶豆醬蒸熟了下飯吃,吃起來味道和臭鱖魚差不多,但是這種聞起來像是變質了的雞肉,他們是不會也不敢拿去給那些遊客吃的,一來有些外地遊客接受不了這個味道,二來,他們也怕萬一把人給吃壞了肚子,他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其實,我覺得你可以這樣。”在偷吃領域很有發言權的姚亦昕給國師大人支招道,“往後咱們食鋪也會售賣許多可以長途販運保存的各類肉醬、辣椒醬、醬菜、鹹菜之類的,你們朝廷不是有驛站嗎?你可以讓人隔一段時間就從驛站帶信過來,我把你要的東西準備好,走驛站的路子直接運送到皇城去。”
這樣,往後你若是覺著府裏廚子們做的膳食滋味不夠,就可以弄點兒肉醬拌飯或者拌麵吃,就著醬菜和小鹹菜,味道也很好啊。”
……其實我更想吃你親手做的。”國師大人默默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隻是,他現在連自己的未來尚且都不知如何呢,又怎麽敢連累別人呢?
姚亦昕看著低頭沉默的國師大人,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戳了國師大人的心窩子,瞬間覺得氣氛尷尬了起來。
好在,蘇念白也隻是呆愣了一會兒,便微笑著抬起頭來,看著姚亦昕,眸光中意外流轉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那便勞煩你了,對了,這次我會在這裏休整幾日,能否勞煩姚家弟弟幫忙多做些姚家村特產的肉醬,還有那種加了辣炒螺螄肉的拌飯醬?這樣吧,可以的話,每樣都來一百份,難得出來一趟,眼看著要到中秋了,為兄打算順道回鄉探親,也給二老帶些土儀回去嚐嚐。”
這次賑災意外的得到了一個圓滿的結果,國師大人早就命人將這邊的情況寫了奏折快馬回皇城奏報了,剩下的事情,朝廷自然會妥善安排,他也許久沒有回家了,正好返程途中路過墨竹山莊,想著幹脆回家看看,順便,主要還是想和二老親自解釋一下他和姚亦昕的事情。
他們倆的事情,雖說各有原因,但國師大人覺得,主要原因還是在自己身上,血脈的問題一日無法解決,他是無心成家的,更不想連累任何人,尤其他現在對姚亦昕還很有好感的情況下,如果可以,他也想讓爹爹他們不要來打擾姚亦昕,畢竟,離開蘇家,離開國師府,姚亦昕好像比從前快活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