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裹兒聽到這話後十分滿意，又是一陣嬌笑。

    而這話，她聽得也十分清楚，一字不落，每個字都像刀子紮在她胸口。

    她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門外，那屋內先是傳來幾聲嬌滴滴的笑聲。

    隨後，又是一陣女子的嬌喘聲音。她在芙蓉樓呆的久了，自然知道那是什麽聲音，那聲音背後意味著什麽。隻不過這次的聲音格外刺耳，傳入她心裏後，被無限放大……無限循環，反複。

    等她回到芙蓉樓已是深夜，芙蓉樓走廊“嗚嗚”寒風作響，也冷得讓人徹骨。她躺在床上，淚水瞬間浸透了半個棉枕。那些話一遍一遍在她腦中回蕩：

    “他叫青提，你以後更著他一塊伺候我，你叫什麽？”

    “你沒有名字？”

    “我的人都是以青字為姓，所以你姓為青，名為殺，”

    “喜歡這個名字嗎？”

    “她不過是個奴才，你高興，便給了。”……

    她渾渾噩噩，不知何時才睡了去。再次醒來，已經次日午時，她閉著紅腫的雙眼，摸索著穿上胡服。

    出門後，見素溪正在為青提晾曬棉被。

    素溪看著她便停了來，道：“她，你氣色怎麽這麽差？”

    她笑道：“沒事，可能是昨日傷了風寒。”

    素溪紅著小臉兒又道：“這幾日天暖，尤其，今日氣候極好，我把你的棉被也拿出來曬下吧？”

    昨日之事，湧上心頭。

    她忍著淚水，低頭道：“不必了，主子將我賜給了安樂公主，以後怕是不會……在這住了。”

    素溪驚訝道：“安樂公主？”

    她點了點頭。

    素溪放下手中的被子，走到她麵前，握著她的手，道：“主子為何將你賜給安樂公主？聽說那公主刁蠻任性，殺人不眨眼，這……”

    “是安樂公主親口向主子要的我。”

    素溪擔心的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加倍小心。”

    她勉強笑道：“恩，放心。”

    “何日過去？”

    她低著頭，有氣無力的說著：“聽說那李裹兒這幾日要入宮陪韋皇後念佛，為寒食節做準備，所以讓我過幾日再去丞相府。”

    “你去了丞相府，想見麵就不如在這芙蓉樓方便了。”素溪不禁歎了口氣，十分不舍她離開，素溪已經習慣每日照顧青殺和青提。他們誰不在身邊，她都不踏實。但事已至此，卻毫無辦法。

    素溪欲言又止地看著她，過半片刻，忽然想起什麽模樣，“對了，青提說晚上要我們一同去春風齋。”

    “春風齋？差點把這個事忘記了。那日和青提約好的，能從東宮活著回來就一起快去什麽齋。沒錯，就是春風齋。”她想什麽安樂公主李裹兒，都拋去一邊。烤羊腿，馬奶茶……吃飽肚子才是真的。

    素溪忍不住笑道：“瞧你，聽見有吃的，什麽事都能放下。”

    “對了，把小梁子也帶上，多吃點好的，正長個子呢。”

    素溪笑道：“我們家青殺，也會疼人啦。”

    過了半晌。

    青提和小梁子坐在馬車外，她和素溪坐在馬車轎子裏，兩女子說說笑笑，一會兒就道了地方。

    “春風齋，好像聞到香氣了。”她摟著素溪撒嬌道。

    “你呀，就是個小饞貓。”素溪用手點了點她鼻子，寵溺笑道。

    春風齋陳設簡單，又不失韻味。大廳中央擺了十幾半人高的酒桶，散發著淡淡的酒香。

    桌椅空閑處皆是鬱鬱蔥蔥的花草，淡藍色窗幔，屋簷上幾串風鈴悅耳，猶如綠水，藍天，鳥鳴之感，讓人悠然自得。絲毫沒有一般酒樓的喧囂，看樣這酒樓的老板定是心思細膩之人。

    青提和小梁子坐在外側，素溪和她坐在窗沿前。

    “小二，將你們店裏最好的都呈上來。”身邊兩個男子一起上樓，其中一個男子還未入座，就吆喝道。

    “要不要？”素溪驚訝看著青提，想等青提決定要不要避開，小聲問道。

    “無礙。”青提猶豫了一下，見青殺她絲毫未發現，此刻，她正拿著菜單看得起勁，一邊指著，一邊和身邊小二道：

    “這個要，這個要，這個要大份，這個也要……”

    小二不解地看著這幾個人，這小女子已經點了十個男子的分量了，困惑問道：“客官，這個？也要大份？”

    她點了點頭，認真回道：“恩，大份。”

    素溪看人最為透徹，一眼便猜透了小二的顧慮，忙道：“放心上菜，我們家這孩子能吃。”

    小二不好意思道：“夫人和老爺好福氣，家裏孩子一男一女，成了一個好字……”

    她摟過小梁子脖子，忍不住一陣大笑，差點笑出眼淚。

    小二一臉茫然，難道說錯話了，點了點頭，溜溜退下。

    “小梁子，快叫爹娘。”

    小梁子一板正經，發自肺腑道：“在小梁子心中，素溪姑姑早就是小梁子的娘了。”

    “那還不叫爹？”她又趁機補了一句。

    一時間，隻見青提臉色又紅又黑，雙手似乎無處安放。

    素溪見他模樣，忙嚴肅起來，“你們兩個再胡鬧，就沒有下次了。”

    她裝作乖孩子一樣子，歪著頭，嗲嗲道：“是，爹，娘。”

    顧不得是否大庭廣眾，素溪隻好拿出她的軟肋，開始撓癢她。

    “還調皮麽？”

    “癢，癢，我錯了，不鬧了……”

    素溪忽然想起安樂公主……

    心裏不禁心疼她，她本就是個小姑娘，才不過十六歲。本該無憂無慮……可如今過著刀光劍影的日子，也算了。還要去伺候那刁蠻公主，那安樂公主明擺著，沒安好心。

    此時一盤油滋滋的羊腿已經上來，她二話不說啃了幾口。

    “恩恩，好吃，確實和突厥口味很像。”她兩手都是油，不忘往素溪嘴裏送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