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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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殺!”

    一聲令下,數萬人馬精神一震,拔劍便要往前衝。

    “布陣!”

    心焰大喝一聲,隨即退到一旁。

    黃黑盔甲士兵立刻跟著往後退去。

    “嗬,原不過是唬人的噱頭罷了!”穆景睿不屑地冷哼一聲,笑得甚是得意。

    心焰彎了彎唇,“殿下不妨抬頭看看。”

    穆景睿兩人同時抬頭看去,驟然臉色齊變。

    “退!”穆攸揚持劍高喝一聲,所有人齊齊往後退去。

    與此同時,半空中蔸頭罩下一張布滿尖針的巨網。

    “退!快退!”穆景睿騎著馬連連後退,嘴上不忘下令。

    一眾人亂了步伐,散了隊形,人踩人地往後跑,尖叫咒罵聲此起彼伏。

    巨網落下,沒能跑掉的數千人被巨網紮成了血骷髏。

    眾人退到巨網之後,與大殿拉開了數裏的距離。

    還不待眾人鬆口氣,隻聽一聲“放劍!”的聲音,利劍破空之聲在耳邊乍響。

    “保護殿下!”

    密密麻麻的利劍從四麵八方射來,四周的宮牆上冒出一顆顆腦袋,搭弓拉箭一氣嗬成。

    琴聲又起,殺伐之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心焰摸了摸耳朵裏事先塞好的棉花,頓覺姑爺英明。

    她身後僅餘的一千士兵也各自摸了摸耳朵確認棉球還在。

    毫無防備的叛軍受了這琴聲的荼毒,可謂是難受至極,上有利劍不停,這琴聲又擾得人心神不寧,耳力受阻,根本無法判斷利劍射來的方向,隻一刻鍾便死傷慘重。

    “退!往後撤!去禦花園!”

    穆攸揚一邊揮劍自保一邊下令,禦花園四麵平坦,他們也不用受著地勢限製。

    叛軍一手持盾一手揮劍往禦花園撤去。

    琴聲落,鳳棲梧抬了抬手,宮牆上的人立時撤去。他朝心焰投去一眼,後者立刻點了點頭。

    他們隻是暫時休整一波,想來還會再次攻上來,他們手中弓箭有限,很快便要失去這唯一的優勢,需得另尋他策。

    禦花園內

    穆景睿一劍掃落周圍一片花葉,惱怒道,“真是沒想到他們竟還備有後手!”

    穆攸揚一臉暗沉不做聲,不知在想些什麽。

    “二哥,接下來如何是好?他們占盡地理優勢,我們根本攻不進去!”

    穆攸揚沉默一陣,抿了抿唇問,“我們方才損失多少?”

    穆景睿吩咐人去統計,很快有人回來匯報。

    “回稟陛下,死傷共一萬零一百三十人,加上我們今日在宮門口的損失,一共一萬一千三百人。”

    穆景睿冷哼一聲,“南都城防加上宮門守衛再怎麽也有萬人,我們殺他個措手不及,損失也不過千人,這穆柒寒倒還真有些本事,隻一刻鍾便逼得你我後退至此。”

    穆攸揚目光幽深地望著金鑾殿,那裏一人一琴一寵還在,隻是沒了淩厲的殺伐之音,取而代之的卻是舒緩的潺潺之聲,琴是好琴,就是不知這彈琴之人究竟是何人。

    “他們會選用地勢優勝的方式殺我們個措手不及,想來手上兵力的確有限,並沒有什麽援軍,我們稍作休整再攻上去,我便不信,區區千人當真能阻我數萬大軍!”穆攸揚聲音低緩,平淡無常,隻是其中暗藏的殺機已是按捺不住。

    穆景睿點了點頭道,“待香家主回來,他閱曆不凡,說不定能知道那彈琴之人的身份,到時我們也好拿法子。二哥你也先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口。”

    城外

    香盈袖看著眼前出現之人,滿是詫異地驚呼,“是你!?”

    來人一襲墨青色長袍,手中一把玉白色折扇,扇麵上是一副綠水青山圖,墨發高挽,俊朗如遠山之畫。

    “阿朝,許久不見,可還安好?”那人開口,自成一脈溫和脈脈之聲,極是溫柔好聽。

    香盈袖咬了咬牙,“秦諾!”

    月笙見了香盈袖的神色,滿意地拍了拍手,“原來二位是舊相識,這感情好,也免得我多費口舌,既然二位認識,想來不用我多言帝姬也知道這位秦公子的能耐,奉勸帝姬還是乖乖跟我走吧!”

    香盈袖冷冷掃了他一眼,輕斥,“休想!”

    月笙臉上笑意漸收,“帝姬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香盈袖哼笑一聲,“你倒是本事大,連他也請得動,隻是你可能沒搞清楚狀況,他到底會幫誰,原來朝華的人也不過如此!”

    “你什麽……?”月笙話音未落,頸間便是一涼。

    秦諾一手撐在他肩上,手上的折扇堪堪抵在他頸邊,扇尾一根根鋒利的尖刃閃著幽幽的寒光。

    “月笙大人,秦某隻怕要讓長公主失望了,這一位可是秦某的至交好友,你說我是幫她?還是助你?”秦諾笑意不改,一副在與他談論今天天氣好不好的語氣。

    月笙磨了磨牙,臉色鐵青,“你就不怕長公主找你父親的麻煩?這可是令尊親口應下的事!”

    秦諾偏了偏頭,咧嘴一笑,“那就讓她去找吧!那老東西也是時候收拾收拾了,盡給我撿爛攤子收拾!”

    “秦!諾!”月笙咬牙切齒,“你別後悔!”

    “嗬”後者輕笑一聲,“這兩個字我尚不知要如何寫,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死!要麽滾!”

    “你!你好樣的!讓他們走!”

    月笙氣急,抬手讓人讓開一條道。

    香盈袖掃了秦諾一眼,“謝了!”

    言畢,一夾馬肚,疾行離開。

    “現在可以放開我了麽?”月笙忍者脾氣,語氣還算緩和。

    秦諾吹了吹折扇上的細屑,“現在放了你,好讓你去追她麽?”

    “天真!”他冷嗤一聲,一扇子拍在他後頸。

    月笙隻來得及翻了個白眼便暈了過去。

    “大人!”一群人立馬失了方寸,齊齊圍了過來。

    “誒……”秦諾抬手製止他們,“我這人膽兒小,你們可別嚇到我,到時我手一抖,你們的大人可就要命喪於此了!”

    一群人立刻刹住腳,緊盯著月笙頸邊的扇子,“你,你別衝動,放了我們大人,我們保證不會去追。”

    秦諾勾了勾唇,“好。”言畢,一掌將人排到他們跟前,巨大的衝力撞翻一群人。

    香盈袖往前跑了沒一會兒便覺馬背上一沉,身後不知何時坐了一人,一手扇著扇子,笑意綿綿地看著她。

    香盈袖斜睨了他一眼,冷淡道“還有事嗎?”

    秦諾撇了撇嘴,“你這女人還真夠無情的,我幫了你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香盈袖默了一瞬道,“我有正事要辦,沒工夫陪你閑扯。”

    秦諾被她氣得哇哇大叫,“你這女人好生可惡,咱們足有三年不見,你就這麽巴不得我滾蛋,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管你現在有什麽重要的事都應該先陪我敘敘舊再說吧!再者我也能派人替你去辦啊!”

    香盈袖猛地一鞭子甩在馬身上,馬兒吃痛突然加速。

    秦諾毫無防備,手上也沒什麽抓力,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他立刻伸手去拽香盈袖,後者身子往前一伏躲開他的手。

    然後,秦諾就這樣被無情地,甩下馬了。

    他半空翻了個身才穩穩立在地上,甩了甩頭發,風流瀟灑地指著香盈袖的背影,威脅道,“無情的女人,別讓我逮到你,否則有你好看的!”

    香盈袖一路不做任何停留,緊趕慢趕,這一路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到長林軍營地所在之處已經距離與鳳棲梧約定的三個時辰剩下一個時辰的功夫。

    她沒有任何通報,一路闖進軍營腹地。

    一群人被她冰冷的氣勢給鎮住了,不敢輕舉妄動。

    “快派人去稟報陳小將軍!”

    陳靖安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幕。

    一個女人,一襲紅裳風塵仆仆,滿頭青絲早已經散開,明明是狼狽至極的裝束,偏生她一聲冰冷攝人的氣勢叫人不敢小覷。一群大老爺們圍在她四周,卻被她嚇得不敢動彈。

    陳靖安上前幾步詢問道,“姑娘何故擅闖我軍營腹地?”

    香盈袖抬眼看他,“我要見陳小將軍。”

    後者愣了一下道,“我就是。不知姑娘……?”

    “端親王和睿親王逼供造反,如今五萬大軍闖入王宮意圖弑君奪位,我奉陛下之命前來尋援軍,還請陳小將軍速速整軍入宮救駕!”香盈袖開口打斷他。

    陳靖安上下打量她一眼,“姑娘莫不是在開玩笑?陛下有難,我怎會沒收到求助信?還有姑娘是何人?陛下為何會讓姑娘來傳話?”

    香盈袖冷眼看著他,聲色冷淡,“廢話這麽多,難不成是等著去給陛下收屍?”

    “不得無禮!”陳靖安身後的副將厲聲嗬斥,“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說如此大不敬的話!?”

    香盈袖不理會他,隻對陳靖安道,“離開時叛軍已經進入宮門,如今兩個時辰過去了,陳小將軍再不走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你……”副將還欲說什麽被陳靖安抬手製止。

    “姑娘,你可有陛下給的信物?”

    香盈袖看他一眼,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遞給他。

    陳靖安接過仔細看了看,臉色驟然一變,“真的是陛下之物,姑娘所言當真?”

    香盈袖點了點頭,“自然。”

    陳靖安立刻對副將道,“立刻點兵進宮救駕。”

    後者愣了一下才道,“是”

    陳靖安與香盈袖一同往外走,邊走邊道,“為何我今日不曾收到陛下的信,陛下現在如何?可是有礙?”

    香盈袖輕笑了笑,“有心要叛亂的人還會給你們機會通信嗎?至於陛下,就看你的大軍幾時能到了,目前應當無礙。”

    陳靖安臉色有些難看,“想不到他們真敢做出這等事來!當真可惡!”

    香盈袖頓住腳步,彎唇笑了笑,“陳小將軍,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算再怎麽躲也躲不開,隻能學著去接受。”頓了頓她道,“還請小將軍給我一匹良駒,要能跑的,我先行回去支援,還陳小將軍盡快。”

    陳靖安不明所以,隻下意識道,“我命人帶你過去,還請姑娘務必保護陛下,我會盡快帶軍去救駕。”

    香盈袖點了點頭,便跟著一名士兵離開。

    陳老將軍逝世的消息還是能瞞一時瞞一時,到時候怎麽安慰他就是穆柒寒的事了。

    王宮內,不過兩刻鍾香廷賀便收到消息趕來。

    “見過二位殿下”

    他擦了擦額際的薄汗,拱手彎腰行禮。

    穆攸揚虛扶他一把,“香家主不必多禮,逃走的人可抓住了?”

    香廷賀麵露愧疚,“老臣無能,讓那人逃出了南都,隻怕是尋援軍去了。”

    穆攸揚點了點頭道,“香家主見多識廣,不知你可知曉那屋頂之人是何身份?”

    香廷賀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先是被那人一身風姿氣魄給驚豔住,再是麵露惶然之色。

    “可是看出了什麽?”見他麵色有異,穆攸揚目露期待地問。

    後者捋了捋下巴短得幾乎抓不住的胡須,思考了一瞬道,“此人風姿不凡,我從未在南都見過這樣的人,隻是他懷中那把琴甚是眼熟。”

    穆攸揚和穆景睿將實現落在那琴上,幾人皆武功不弱,視力也比常人好些,雖是隔得遠但大致能看出琴的模樣。

    通體碧玉色,寒光中琴尾的那株曼珠沙華綻放著奇異的風姿,紅得滴血,在透亮的琴上顯得尤為矚目與詭異。

    “此乃‘鳳兮琴’,乃是傳說中最鋒利的一件兵器,我也隻是在書中見過,不曾想竟在今日親眼的見,果真不愧是至寶,天下第一,此件獨一件外絕無僅有。”

    香家最擅長的乃是劍術,但是不代表他不對這些名動天下的至尊兵器心生向往。

    “鳳兮琴。”穆攸揚輕聲呢喃。

    香廷賀點了點頭,“傳說鳳兮琴藏在朝華都近百年,除了朝華聖主外無人得見,卻為何會出現在此人手中?”

    穆景睿蹙著眉盯了鳳棲梧半晌,咽了口唾沫囁喏道,“該不會,他就是朝華聖尊吧!?”

    穆攸揚緊接著蹙緊眉心。

    香廷賀搖頭否認,“不會,朝華聖尊無論如何也到了不惑之年,不可能這般年輕,況且以朝華聖尊之力,此時,二位殿下隻怕早已經在這裏待不下去了,此人雖能力超群,但目前看來還沒有那般可怕的力量,應當隻是湊巧得到了這把琴。”

    穆攸揚輕點了點頭,“所言有理,那依香家主之見,我們當下是攻還是等?”

    香廷賀看了眼有些焉巴的士兵,“時間拖的越久軍心越不穩定,隻怕還是速戰速決得好。”

    穆攸揚與穆景睿對視一眼,後者道,“既然如此,那邊攻吧,料想他們也沒有天大的本事。”

    三人意見達成一致。

    穆景睿下令,早已經得的不耐煩的大軍立刻滿血複活。

    四萬大軍氣勢如虹,從禦花園一路綿延數十裏,一步一步踩著屍體前進。

    一將功成萬骨枯,江山易主早已注定是一場血雨腥風。

    金鑾殿內,一眾大臣扒著殿門往外張望,但是以他們的視線什麽也看不見,隻能模糊聽見大軍來襲的腳步聲。

    “完了完了,又來了,不知還能支撐幾時!?”

    一名大臣雙手踹在袖兜內,來回踱步,腦門上竟是冷汗。

    相比大臣的憂心忡忡,穆柒寒要淡定許多,他坐在金鑾寶座上一動不動,目光沉沉地落在大殿鏤空雕花門上,仿佛要透過它看清外麵的戰況。

    金鑾殿外,穆攸揚帶著大軍站在數百層階梯之下,目光四處掃過,出乎意料的,一個人都沒有。

    “什麽情況?他們人呢?”穆景睿麵露疑惑之色。

    “等候二位殿下多時了!”心焰閑庭信步地站在石階頂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又想耍什麽花樣?”穆景睿拔劍指著她,一臉的防備之色。

    心焰不理會他,反倒看向一旁的香廷賀,“家主大人,你的病好了?”

    香廷賀蹙眉看著她,一時沒想起來她是誰。

    心焰看穿他的心思,笑著解釋道,“奴婢前些日子還伺候過大人筆墨,家主大人果然是貴人多忘事。”

    香廷賀眉頭蹙得更深,“你叫心焰?”

    心焰嬌俏地點了點頭,“大人還記得奴婢是奴婢的榮幸。”

    “你為何會在此處?”香廷賀語氣低沉,顯然是有些不悅。他竟然連自己府上的人是什麽身份都不清楚,若是此人是要殺他的豈不是易如反掌!想想便是一身冷汗。

    心焰笑得一派天真爛漫,“大人別擔心,奴婢不是什麽奸細,也沒有要刺殺您的心思,奴婢隻是奉了大小姐之命好生伺候您,這可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呢!”

    “香!盈!袖!”香廷賀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他一臉不豫之色,“先前可是她命你給我下的毒?”

    “冤枉啊大人!”心焰大驚小怪地驚呼,“小姐一片赤誠之心,想著孝敬您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做出給您下毒這般惡毒之事!?”

    “你……”香廷賀緊接著就要怒罵出聲,穆攸揚快一步打斷他,“香家主,先攻上去再說,這丫頭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切勿著了她的道。”

    香廷賀雙手往身後一背,氣惱地偏過頭去。

    穆攸揚與穆景睿相視一眼,兩人一起揮手,給出進攻的手勢。

    心焰戒備地後退一步,收起嬉笑的臉色,右手高高一抬往前一揮,立刻從身後湧出一大群黑黃色盔甲士兵,人人手上提著一個木桶站在石階上蓄勢待發。

    下麵有人率先衝了上來,密密麻麻占了一整個石階。

    “放!”

    心焰冷聲一喝,木桶齊齊往前倒去,嫩黃色油膩膩的東西灑下去。

    下麵的人防備不及,踩著那些東西一個踉蹌摔了個四腳朝天,人擠人人撞人,場麵一團亂。

    心焰哈哈大笑,“這些個都是你們平常廚房吃得東西,今日各位也辛苦了,賞給大家些口糧,千萬別客氣,撿著吃吧!”

    下麵的人一時滿麵漲的通紅,這些惡心的東西竟然是豬油,沾到身上黏糊糊的惡心得要命。

    豬油糊腦之後又是一桶桶的碎冰渣,踩著豬油摔倒便會磕在冰渣上,一群大老爺們就在豬油裏邊打滾,磕在冰渣上痛的嗷嗷直叫。

    心焰雙手叉腰,氣焰囂張地朝著下麵大吼,“陛下說了,你們若是投降,他既往不咎,若是執意跟著叛賊逼宮,那下場,可不僅僅是用豬油糊腦子這麽簡單了!”

    穆景睿看著眼前的場麵冷哼一聲,“小孩子把戲也敢拿出來丟臉,去,拿梯子來。”

    很快就有人搬來專用於攻城的長梯子,穆景睿下令從旁邊爬上去。

    心焰心裏有些驚,想不到他們準備這麽充分。

    這金鑾殿本就建的高,周圍都是用白玉欄杆圍起來的,隻要能爬上來就會形成包圍之勢,不像這窄窄的石階,他們所有人力都可以聚集在一處,若是分散開可就等於以一敵百,毫無勝算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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