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曦君熠寒相視一眼，同時調動出身體裏的靈力。君熠寒直接出擊打頭陣，楚南曦稍稍後退一步，輔助。

    兩個人都是理智和情感分開的人，縱使眼前這具身體是心中牽掛的重要的人，理智仍是驅使著他們，去戰鬥。

    眼前的“國韻雲”絕對不能放出去，一旦她離開了這個地方，後果不堪設想。

    如此想來，祁天逸竟還是做了一件好事。

    零一在外麵不斷撞著門，透過一扇窗戶他們已經看到了裏麵的情況。奇怪的是，明明應該不堪一擊的玻璃門，卻像是金剛石一般怎麽撞也撞不開。零一竟然被這扇門逼得滿頭大汗。

    突然之間，零一看見屋內的楚南曦對他做了一個口型。不要說零一學過唇語，就是沒有學過也能看懂。

    “安。”

    像是打了一針鎮定劑，零一抹去額上的汗。是了，這麽奇怪的門肯定是被動了手腳，在這裏著急也沒用。

    “等。”零一吩咐身後的八個小弟。

    國韻雲一直被困在這裏也是有理由的，祁天逸在她的手腳拴了鐵鏈，鐵鏈很長，不影響活動，但絕對離不開這間屋子。

    楚南曦一看見這鐵鏈就火大，祁天逸還有沒有把媽媽當成人！自冷靜下來之後，楚南曦卻在思考如何利用鐵鏈來戰鬥。

    君熠寒一直和“國韻雲”纏鬥著，楚南曦則一直扮演著掩護加背後放冷槍的角色。君熠寒已經是九靈士的巔峰，近身攻擊也很難占到便宜，楚南曦這點靈力，一靠近等於送死。

    隻是，楚南曦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她是國韻雲的女兒，同時還是一名醫生。

    媽媽當初生祁雨沫，呃……生妹妹，坐月子的時候總是情緒不太好。當時還不明白為什麽，現在才明白是因為妹妹不是親生的。再加上當時正值雨季，下了好幾天大雨。身體就受了寒，落下了月子病，一逢天寒，關節就痛，且不能久站。

    靈魂換了，這個病根還是在的。

    【湯圓，給我一支雪糕。】

    說來還要怪楚南曦嘴饞，大冬天想吃雪糕。又害怕年紀輕輕害上宮寒，身為醫生她還是很清楚這種“小病小害”一不小心就能拖垮人的身子。但實在控製不住吃貨屬性。恰巧空間裏沒有春夏秋冬之分，永遠都很暖和，就往空間裏安了一個冰箱，凍上點飲料雪糕，偶爾吃上一點。

    她發誓，真的隻是偶爾。為此她現在都少去空間了，就怕一不小心控記不住寄己。

    腦海裏傳來湯圓有些糾結的聲音：【吃完了。】

    楚南曦腳下差點打滑：【你吃的？】她知道湯圓能吃東西，但都吃完太誇張了吧！

    【主人吃的比較多一些，他說他是魂魄，需要這些寒性物質。但湯圓也吃了很多。】湯圓還是很誠實地承認了錯誤。

    楚南曦無語，這理由還真是，冠冕堂皇。其實他說他嘴饞她是不會嘲笑他滴。

    【還有冰鎮汽水嗎？】

    【有噠。】湯圓屁顛屁顛地去拿。

    君熠寒在戰鬥中漸漸處於下風，感到十分吃力。而眼前的“國韻雲”明顯的遊刃有餘，就像是耍著他玩一樣。自從君熠寒的戰鬥經驗越來越豐富，很少有這樣力不從心的感覺了。

    像這樣絕對被壓製的感覺。

    他還不夠強，根本不夠。

    他不能後退，他要是後退了，雨晨就……

    君熠寒的心突然一顫，他看見了楚南曦突然衝到“國韻雲”那邊去，製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楚南曦就潑了“國韻雲”一身飲料。

    這下，觀戰的零字團傻了，空間裏的梧尋和湯圓蒙了，君熠寒呆了，就連一身黑氣的“國韻雲”也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卡在那裏不上不下的。

    撒花，年度最佳表情包出爐。

    明明是嚴肅的動作劇，飲料這麽一潑，為什麽就變成了喜劇？

    說句大實話，國韻雲畢竟是祁雨晨的母親，從祁雨晨身上就可以看出國韻雲的基因多麽優良。正顏側顏背影，哪個角度看國韻雲都是一名美女。

    遺憾的是，再美的美貌都是要有氣質撐起來的，國韻雲的氣質無須懷疑，可眼前這條靈魂顯然還沒有點亮這個技能，即使是在國韻雲的身體裏，除了冒黑氣沒有一點功能，美貌就要打上幾個折扣。

    加上國韻雲過了幾年精神病的生活，再加上被潑了汽水，形象就有點……嗯……咳，一言難盡。

    君熠寒笑點高還好，零字團集體低下頭來，畢竟是嫂子的母親，笑的不能太放肆不是？但從肩膀抖動的頻率之瘋狂就能窺知一二。

    不得不說，整個畫風被楚南曦帶歪了。

    楚南曦把空瓶子放回空間，拍了拍手。她表示：空瓶隨地亂扔是不道德的。

    看似她是隨便一潑，跟出氣似的，但實際上所有的冰飲料都往關節上澆。澆的那一刻她是心疼的，畢竟損壞的是媽媽的身體，但她很少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潑完的那一刻她就決定好不後悔了。

    不管媽媽的身體受了幾分損耗，她都幫媽媽養回來。

    楚南曦特意讓湯圓挑了還沒徹底變為固體中的最冰的一瓶飲料，裏麵還有一些冰渣子。健康的人被這麽一潑都受不了，大冬天被凍得直哆嗦，更何況是一個關節有問題的人？

    楚南曦很明智地撤出了近戰戰場，君熠寒也沒有著急上去。兩人在這小小的屋子和“國韻雲”打起了遊擊。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特殊年代，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可不是白留的。

    君熠寒和楚南曦畢竟是兩個人，且手裏都有槍，時不時就讓“國韻雲”吃一記子彈。“國韻雲”就顯得有些防不勝防，且耐性不夠。耽擱得越久，“國韻雲”越覺得冷，冰鎮的果汁在身上，又冰又黏，有些還流進了眼睛裏，很不舒服。

    最要人命的是，關節就像生了鏽一樣不聽使喚，一動就痛，嚴重影響攻擊的靈活性。每當“國韻雲”想要休息一下，就會挨一記子彈。

    即使不是靈力攻擊，也別小瞧這火藥的威力。

    “國韻雲”顯然比那些鬼族人能力要強的多，可有一個缺點。鬼族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身體也是變得不一樣，一般的刀槍很難傷到。可“國韻雲”是直接占了媽媽的身體，媽媽是肉體凡胎，且嬌生慣養，槍彈的疼痛怎麽受得了？

    隨著“國韻雲”的關節痛越來越厲害，楚南曦這邊的優勢越來越明顯。終於，“國韻雲”體內的黑氣鑽出來，轉了個圈想要逃跑。

    零字團看見這副情況，想把門踹開進來幫忙，又開始輪番上陣。

    君熠寒出手一張金網，將黑氣給套住，用靈力將它給禁錮起來。離開了人類的身體，黑氣的能力要大打折扣。

    楚南曦飛奔過去，扶住媽媽倒下的身體。

    “咣當——”門被狠狠踹開。黑氣被禁錮起來，自然而然的這扇被黑氣動了手腳的門瞬間就變成了普通的門，輕輕一踹就能踹開。

    但是呢，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零一零二卯足了勁都沒有把門弄開，於是零三打算大顯身手，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右腳上，一個帥氣的前踢……

    ……

    ……

    零三內心狂吼：說好的堅不可摧呢！

    所有人默默地看零三因為用力過猛在地上劈了一個標準的一字馬大叉，心裏為他點了三十二根蠟。

    在場的都是熟人，誰都知道零三這小子身體素質哪都好，就是柔韌度不行，平時讓他拉伸一下跟要殺了他一樣，今天……

    大家默契地堵住耳朵，果不其然，下一秒，零三就開始鬼哭狼嚎：“啊！我的腿啊！要廢啦！嗚哇！哇哢哢！咿呀！咿啦吧……”

    這都什麽鬼？哪國的咒語？

    君熠寒受不了地揉揉太陽穴，零九連忙把零三提溜起來，打著哈哈：“你們繼續，我有事找他聊。”拖著零三就跑。要是繼續讓他這麽叫下去，估計馬上就會倒黴。

    清淨了。楚南曦長舒一口氣，開始給國韻雲取彈，剛才她和熠沒有一個人留情，槍槍打在實處。

    零五過來幫忙，本來是楚南曦主刀，但後來她很自覺地去打下手了。

    零五算是她師父，師父的權威不可冒犯。

    空間裏的梧尋感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按輩分來算，楚南曦是他徒弟，可他這幾日左騙右哄也沒能讓楚南曦叫師父。哪裏出來一個毛頭小子，竟搶了他徒弟。

    梧尋在哪裏吹胡子瞪眼，湯圓這幾天則習慣了，認真做著作業，那些絮絮叨叨權當伴奏。

    可憐的小湯圓，磨練出老爺爺的心性了。

    零五封住了國韻雲身上的幾處大穴，護住了國韻雲的心脈，保證全身最重要的幾個器官有血液在流通，就開始取彈。

    楚南曦有些不忍，因為情況緊急，又沒有麻藥，隻能讓國韻雲咬著點東西，就開始做手術。身體多處中彈，不知道媽媽怎麽能受這個罪？

    深呼吸，迅速調整好心態。“無論麵前的人是誰，上了手術台，他就是病人，你就是醫生，不需要有別的想法，隻需要救死扶傷。”這是在京大上課時，醫學係的老師說的話。

    楚南曦飛快地做著心理建設，很快地進入狀態，投入工作之中。

    不僅僅是槍傷，還有國韻雲這些年，自己給自己製造的各種傷口。

    從日落西山到日出東山，就在這簡陋的環境中，兩人工作了一個晚上，整整十三個小時。都有些疲憊，卻強撐著沒有睡。

    傷口處理好了，但兩人的心情都不輕鬆。

    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病患沒見過？有些那是沒事都要吱喚兩聲的。可國韻雲，沒有打麻藥，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連嘴裏的半截木頭都沒有咬一下，簡直比死人還要安靜，偏偏心髒還在跳動。

    像是，一個活人，五感全失了一樣。

    聯想到之前的黑氣，他們一直以為占據了國韻雲身體的是一隻孤魂野鬼，為什麽會是一團黑氣？一團黑氣，有控製人的功能？

    零一已經拿回君家去研究，但一時半會出不來結果。

    楚南曦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喘不過氣來。她更在意的是：為什麽經受這一切的會是媽媽？

    不是不幸這麽簡單。

    對了，梧尋。

    他一定知道一些什麽。

    ——

    梧尋等了這麽久，總算迎來了他揚眉吐氣的一天。一時之間想狂笑三聲，即使為了他“神棍”的形象沒有笑出聲來，但難掩他的眉飛色舞。

    “想知道真相，叫聲師父我就告訴你。”梧尋的聲音，三分嘚瑟，七分欠扁。

    楚南曦握著孤塚，此時的她沒有調笑的心情：“梧尋令主，如果這是你說話的習慣，那我覺得我們可以停止交流。

    平時怎樣我不管，但我覺得梧尋令主好像誤會了什麽，我與梧桐派本沒有任何牽連，隻因為梧桐派教給我很多，我願意承擔起領導梧桐派的責任，我算是梧桐派的半個弟子。這樣的想法是建立在我原本以為梧桐派已經沒有領導人的情況下。

    既然梧尋令主已經回來，雖然您現在沒有肉身，但不妨礙您教導更多的弟子，梧桐派遲早可以興盛。如今的五派六門，知道我拿著梧桐令的人寥寥無幾，我隨時可以將梧桐令歸還，讓梧尋令主的弟子承擔起重任。”

    場麵有些僵……

    楚南曦本就是冷血的人，溫暖隻留給在乎的人。對於她願意相處的人，像是丫頭夏哥他們，楚南曦總是很好相處的，她也願意展示自己好相處的一麵；可是對於她不願意相處的人，楚南曦可是連個眼神都懶得遞的。

    本來嘛，梧尋跟楚南曦沒有半點關係，楚南曦願意跟他應付一下，不過是因為湯圓。可梧尋現在，明顯就是得寸進尺了。

    願意說，就說，楚南曦會感激他。不願意說，就不說，楚南曦也逼不了他。可拿有關她母親的事情跟她講條件，就是越過了她的底線。

    梧尋有些慌，他不是這個意思啊，連忙竹筒倒豆子倒了個幹淨：“鬼族人背後，有一個首領，那團黑氣就是他的分身。鬼族人通過吸取生命力來提高能力，而鬼族首領是通過吸取靈魂。派出分身寄居在人的身上，蠶食這個人的靈魂，是鬼族首領最喜歡的方式。

    一般情況下，吸取靈魂隻需一個時辰，靈魂被吸食的人，就像是壽終正寢一樣，發現不了端倪。而你母親是特殊情況，她是靈士。”

    梧尋本來以為楚南曦會有一點點的驚訝，但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楚南曦一點表情都沒有。梧尋不僅在心裏感歎，這份涵養功夫真的是沒誰了。

    “你母親和你外公均是靈士，是清蘭派的弟子。但祖上已經和清蘭派脫離了關係，所以清蘭派也不知道有這樣一脈弟子在塵世界生活。

    五派雖然是靠功法傳承，但練習功法也是需要天賦的，而這樣的天賦主要靠遺傳，所以五派這些年也漸漸是靠血脈了。

    清蘭派掌控命數，所以你外公母親早早知道這一劫，找了祁天逸來化解，卻終究沒有躲過。你母親被鬼族首領纏上，之所以會是一副瘋癲的樣子，是因為你母親全部精力都拿去和鬼族首領的分身鬥爭，保護自己的靈魂不被吃掉，就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但很遺憾，雖然隻是一個分身，你母親終究還是敵不過。這麽多年來，三魂六魄被相繼吸食。你昨天找到你母親的時候，她已經徹底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

    本來分身是應該立刻離去，卻因為和你們的戰鬥被拖住，後來又被控製，你母親的身體裏，還是保住了一縷殘魂。雖然如今還活著，卻與死差不多了。三魂六魄，隻剩下一魂。”

    “還有呢？”楚南曦握緊了孤塚，沒人看到她眼裏翻騰的殺意。

    還有？梧尋在腦海裏搜索，還有什麽沒說的？

    “對了，你命裏也有一劫，就是你上輩子的劫。”梧尋突然想到，“在你母親第二次懷孕時，你外公算出你命裏的劫就是你的妹妹，你一定會被你妹妹殺死，才會將你妹妹換成祁雨沫。”

    “什麽？”楚南曦總算有了一些反應，卻是冷笑，“為什麽我覺得祁雨沫才算是我命裏的劫？”

    “沒錯，你命裏的劫就是祁雨沫，因為這些年來，祁雨沫就是你的妹妹。”

    隻能是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國老爺子算出祁雨晨的劫數，為了逃過這一劫，才會將祁雨晨的親妹妹換走，沒想到換來的這個假妹妹，才是真正的劫。而祁雨晨確實被這個假妹妹殺死。

    楚南曦隻是諷刺，自己號稱不信命。卻死在命上？

    一閃身，出了空間。她還要照顧媽媽，不管媽媽怎樣，能不能醒來。那都是她媽媽，她會照顧她一輩子。

    留下梧尋麵色古怪，轉頭看見了湯圓：“你說，她有必要生那麽大的氣嗎？”

    湯圓一直遠離這邊，它看出來姐姐真的生氣了，它也生氣，主人知道這麽多，為什麽不說？

    “你碰到姐姐的底線了，姐姐的底線就是她的親人。要是拿姐姐親人的事跟她講條件，就是在威脅她。姐姐不怕被威脅，她現在還肯跟你生氣，就是還有餘地。要是連氣都不跟你生了，那才是真正的死刑。”

    第一次，湯圓在和梧尋說話時，沒有叫主人。

    湯圓是說真的，沒看見姐姐剛才一直拿著槍嗎？要是梧尋剛剛繼續“開玩笑”，姐姐指不定就一槍過去了。

    一開始和姐姐相處時，湯圓也是有些害怕。但久而久之就不怕了，隻要被楚南曦當成自己人，那在她身邊的唯一感覺就是溫暖。偶爾有些小脾氣，也是不痛不癢的。

    上次在聯歡晚會上，它不會念台詞，差點讓姐姐出醜，拖了姐姐的後腿。可姐姐隻是給了它一個親親，不痛不癢地罰它多看幾本書，還都是它自己挑的，喜歡看的。其中有一本比較難買，姐姐還跑了好幾家書店。

    現在在它心中，姐姐是第一。

    隻能說，梧尋自己作的。

    －－－－－－題外話－－－－－－

    失策失策，沒想到大年初三還這麽多走親戚的。

    晚了半個小時，但字數還可以吧。

    推一首歌——《靈秀》，原唱：雙笙

    部分選詞：

    【曾叩問蒼天

    亦在佛前合掌祈願

    用我千載榮枯換一世悲歡

    長明燈下驀然回眸那一眼

    卻說因果原來業障

    我隻影彷徨

    且待浴火焚燼此身

    三分執念七分癡妄皆消散

    盡餘枯枝靜默無言

    與你共將四時守望

    一夢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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