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正好是舒氏的娘家，因為離的較近，舒氏便想著也讓她嫁到那裏，況且舒氏有一個侄子是在縣衙做捕快，舒氏就想著撮合他們。

    可那時的若素心比天高，一個小小的捕快怎麽可能入得了她的眼，舒氏幾次提起都被她生氣駁回，漸漸地也不再敢過問她的婚事，後來她年紀大了，附近合適的男子也都成了家，又加上她名聲太差眼光又高，說媒的介紹的不是做小妾便是填房，她哪裏受的了這個，便把一切都怪到戴氏夫婦身上，一氣之下卷著家裏值錢的東西離了家。

    也算是天意弄人，最後她還是做了別人的妾！

    四平吃的有些口幹，就到一旁的長案上倒一口茶，回頭問道：“你說你年後成親，你婆家是哪裏的？”

    冬至笑了笑道：“說到這婆家，若素你可要去替我看一看了。”

    四平納悶，端過茶坐下問道：“這又和若素有什麽關係。”

    冬至看著她道：“你不知道，我這婆家正好是清河鎮的。”

    四平疑惑的看著冬至，“清河鎮又關若素什麽事？

    “我外祖母家就是清河鎮的。”若素笑道，又問冬至，“你是想讓我去外祖母家問問看那家的情況吧。”

    冬至搖頭，“家裏情況倒是其次，反正我家這樣我哪裏去強求嫁到富貴窩裏，我在乎的是人，雖然婚事已經商量過了，我整日在家伺候我娘，連那人是騾子是馬都沒見過，萬一他是個瘸子或是麻子？讓我這樣傻乎乎的嫁過去，我不甘心。”若素道：“過幾日我娘會帶我們回去過年，正好我向舅舅打聽一下，隻是那人是好的便行，若是不好，你要怎麽做，退了這門親事？”

    四平也盯著冬至道：“對啊冬至，你打算怎麽做？”

    冬至將臉看向別處，聲音有些寂寥，確實下定決心般道：“那我寧願不嫁。”

    若素點頭，她難得見過這樣有骨氣，有想法的姐妹，抬手拍了拍冬至的肩膀，大讚道：“好樣的冬至，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替你看看那人。”又問道：“可那個媒人是怎麽和你說的。”

    冬至歪頭想了一會兒，才道：“那媒人說是清河鎮秋林巷的，姓齊名遠，雙十年紀，家裏有活計，可問她是什麽，她又不仔細說，隻說是和衙門沾邊的。”

    若素點頭記下，雖然媒人都愛吹噓，可這次說的的確是少了些，不過既然和衙門沾邊，那就好辦了。

    對冬至道：“這下好辦，我娘的娘家侄子，剛好好也是衙門當捕快的，我隻要問他就行了。”

    四平放下杯子對冬至道：“這下好了，連老天都在幫你，不過這既然是和衙門沾邊，那肯定是正經活計，你就稍稍放些心吧。”

    若素可不以為然，和衙門合作的也分黑白兩道呀，還是先去問問表哥了解一下再說，但願冬至可以嫁一個好人家。

    這日天還未亮，若素便被舒氏從睡夢中叫起，讓她幫著準備到外祖母家去的禮物。

    戴木匠自小失了雙親，隻餘個妹妹也遠嫁他鄉，幾年見不著一麵，如此舒氏便將上次蘇睿送來的補品留下一部分，其餘的都放上馬車，準備一並帶回去孝敬舒薑氏，又從原來的布匹裏，抽了幾匹好的布料一並拿上馬車。

    戴木匠知道舒氏孝順，而自己又正直壯年，的確用不上那些補品。又想到當初舒氏放著自己大好日子不過，跟著他這個一窮二白的木匠到這偏僻的山村過窮日子，每次回娘家過年，私下沒少受娘家嫂子的嘲弄和譏諷，如今日子過好了，當真要讓她好好在娘家漲漲臉才是。再者舒氏才是這家的掌門人，家裏一切都得她分配才是王道。

    等收拾好了以後，一家人架著馬車晃晃悠悠出村，沿途積雪堆的厚厚的，馬車過去之後都會留下兩行平行的車輪痕跡，又顧慮路滑，戴木匠駕車的速度就相對慢了些。

    等到了清河鎮，已經快到午時，若素掀開車簾向外看去，這清河鎮雖和橋北村隻隔三四十裏，可是麵貌卻截然不同，因為臨近運河，這裏大多數人都以養魚為生，而這鎮上還有個很大的碼頭，來往的船隻都在這裏補給，經濟發展自然比他們要快一些。

    若素忽然想到什麽，掀開車簾起身坐到戴木匠身邊道：“爹，你覺得我們在這裏開家分店怎麽樣？”

    戴木匠疑惑的看著若素，“你說什麽？”

    若素歎了口氣，複又道：“我說咱們在這清河鎮開家分店怎麽樣。”

    戴木匠持鞭的手一頓，看向若素，“在這裏開分店？能行嘛。”

    “怎麽不行，這裏不是有條運河嘛，這樣來往這裏的船隻都會上岸補給物品，若是咱們在這裏開家分店，正好可以將家具賣給那些外地人，爹爹手藝這麽好，說不定以後整個雲國的人家裏擺的都是咱們賣出去的家具呢。”

    戴木匠笑道：“整個雲國都用咱們的家具？可能嗎？”

    若素仰著下巴，看向前方，“怎麽不可能，事在人為，可是若是不做，就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潛力。”

    戴木匠見她說的頭頭是道，又胸有成竹，況且家裏的生意又一直是若素經手，既然她有意向，而他不過是在後麵出出力而已，便點頭道：“你既然有心思，那不如趁著出回來過年，咱們就多在這邊轉轉，若是有合適的店鋪，就幹脆盤下來。”

    若素見戴木匠這麽容易就答應了，竟是一愣，定了定神笑道：“好，爹爹說什麽就是什麽。”

    戴木匠愕然，剛才那個一個勁說要在這裏開店的是誰？現在同意了就又說是他說是就是了，這個丫頭，還真是個生意精。

    馬車在一個胡同的四合院前停下，戴木匠下來將凳子放下，衍生率先跳下馬車，然後站在門邊將出來的舒氏撫下馬車，才上前抬手拍向黑色漆漆大門。

    “外祖母，我們來了。”衍生邊拍邊大聲喊。

    屋裏正盼著他們來到舒薑氏一聽見有人喚她，忙拄著拐杖出屋道：“娟兒，快，你姑姑他們回來了，快去開門。”

    屋裏對鏡貼花黃的舒娟兒這才注意到有人敲門，立刻丟下手裏的絹花跑出去開門。

    衍生還未見門開，就聽見一絲清脆的女生從門縫裏傳來，“生表哥，你來了。”

    接著大門被打開，從裏麵撲出來一個圓潤的身子，朝他襲來，衍生嫌惡的趕緊避開，而那個圓潤的身子就順利的往若素撲來。

    說時及那時快，若素趕緊伸出胳膊擋了一下，舒娟兒才算站穩。

    舒娟兒抬頭才發現接住自己的人竟是若素，有些失望的嘟著嘴巴，回頭瞪了一眼，站在門邊憋笑的衍生，然後晃著身子上前道：“生表哥也真是的，怎麽不借接住人家。”

    衍生受不了她這惺惺作態的樣子，轉身回到車上，幫著戴木匠去搬東西。

    舒氏上前摸了摸舒娟兒的頭，安撫道：“娟兒，可有想念姑姑？”

    舒娟兒順勢拉過舒氏的手，挽住舒氏的胳膊撒嬌道：“娟兒可想姑姑了，姑姑今年又給娟兒帶了什麽好東西？”

    舒氏笑道：“等拿進去了你慢慢看吧。”

    舒娟兒點頭，才和若素還有戴木匠打個招呼，然後開始對著舒氏嘰嘰喳喳訴說著，今年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

    若素在撇眼看著舒娟兒，臉上有一絲譏笑，她這個表妹算是將她舅母臉麵熱的本領學到了深邃，每次見舒氏第一件事便是要東西，給了便是對你有愛相加，若是不給雖表麵和顏悅色，背地裏卻給你使不少絆子，若素前世便被她這個小丫頭坑了不知多少回。若素轉身就見薑氏，舅父，舅母已經站在門邊，而他們身後還站了兩個陌生丫頭。

    若素聽母親前些日子說祖母來信說舅母花錢雇幾個小丫頭在家裏伺候，如此說來，這兩個便是了，沒想到呂氏這樣小氣的人，竟然會去

    花錢雇人伺候，轉念一想，從前若素家清貧，外祖母總想著讓舅舅貼補一下，呂氏自然不願，肯定會在外祖母麵前表現的清貧不願漏財，那樣外祖母也不好說什麽；如今戴家已不是從前的戴家呂氏自然想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舅舅是倒賣魚產的，手裏自然有些餘錢，外祖母又不用擔心母親，自然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她請幾個傭人不在話下。

    若素上前道：“外祖母，舅舅，舅媽。”

    舒氏也鬆開舒娟兒的手，過去攙扶著薑氏，又見薑氏麵色有些泛黃，便問道：“娘，你最近身體怎麽樣，我瞅著怎麽麵色有些不好。”

    舒薑氏剛要回答，便聽見一旁的呂氏便插嘴道：“婆婆最近夜裏總是不大能睡，想著應該是這原因。”

    舒氏聽了擔憂的問：“怎麽不去請個大夫看看，上年紀的人最忌諱夜不能寐，若真是有個好歹可怎麽好。”

    若素也上前道：“是啊外祖母，你可不要掉以輕心啊。”

    舒薑氏笑道：“沒事，不過是老毛病罷了，咱們先進屋去吧，站在外麵慣冷的。”

    “就是，就是，咱們先進去。”呂氏抬著胳膊推著舒氏她們，然後回頭對那兩人喊道：“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幫著客人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