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難打發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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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桌上已經有吃的,有事也等吃飽了再說,姬靈惜當下拖著虛弱的身體,換過衣服,洗漱好,事畢,坐在桌前喝粥。她身上都是傷口,雖然昨天泡了藥水澡,傷口好了一些,但穿起衣服來,衣服擦在傷口上,身上還是火辣辣的疼。姬靈惜一遍喝粥,一邊摸了摸臉上和身上的傷口,深深淺淺的一道道傷口,傷口不留疤是不可能了。
“嗬嗬···”姬靈惜一邊喝粥,一邊看著銅鏡裏自己現在這張陰森可怕的臉,忽然笑出聲來,都說女人不好惹,原來她對自己也能狠到這個地步,走到這步,她連這美麗的外表都不要了,她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心兒,我們暫時安全了,你要堅強,娘一定會找到解蠱的辦法。”姬靈惜摸著隆起的腹部,神情溫柔,她每天都必須跟腹中的胎兒交流。
門口忽然探出來一個腦袋,偷偷摸摸地往門裏看,姬靈惜警覺地盯著門口看,卻是蝶兒在門外躲著,不敢進來,姬靈惜喊了一句:“吃早飯了麽?這裏有東西吃。”
蝶兒畢竟不是自己人,做事也有些瞻前不顧後,姬靈惜不放心她辦事,再加之這丫頭十分害怕見到她這張恐怖的臉,一直躲著她,姬靈惜也沒想要去使喚她。沒有了襲香在身邊照顧她,姬靈惜真的很不習慣,她事事都要親力親為。
蝶兒走出來,眼神害怕,她不敢往前,站在門口進進退退。
姬靈惜不管這丫頭了,吃了東西,又扶著肚子在裏房間走了一圈,走到書桌前停了下來。桌上有筆墨紙硯,姬靈惜手指拿起墨條,又往硯台裏滴了幾滴清水,手上又輕又慢地磨起墨來,墨汁磨得差不多了,姬靈惜提筆蘸墨。
剛提起筆來,姬靈惜的手抖個不停,根本定不住筆,她的右手被她用匕首劃傷了,沒有之前利索了,她用力捏住筆,手反而更狂烈地顫抖,難以下筆,筆尖的墨水抖了抖,落在紙上,暈染成一大塊墨漬。這不可能!姬靈惜又凝精聚神、調整了呼吸,再試著用手握住筆,手還是狂抖個不休,她頓時心裏來了一股無名火。
“罷了,不寫也罷!”姬靈惜將筆往桌上一拍,墨汁亂飛,濺到了她的臉上,她手都握不住筆了,還怎麽寫字?她用衣袖隨意擦了擦臉,興致就此作罷,襲香不在身邊,她連脾氣都控製不好了。門口剛露出的身影,剛好目睹姬靈惜暴躁丟筆的這一幕,嚇得立馬又縮回門後去了。姬靈惜看著門口的身影,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緩緩道:“你不用伺候我,你回公主府去吧。”
門後的腦袋立即又伸了出來,不情願道:“我不回去,奶奶讓我留在這裏,你不能趕我走。”
“留下有什麽好?天天對著我這張可怕的臉。”姬靈惜笑了笑,臉上的肌肉牽扯傷口,疼得她臉抽筋了,顯得麵目猙獰。
“你別笑了,好嚇人。”蝶兒邊喊邊用手捂住了眼睛,顯然是被姬靈惜的“笑容”嚇到了。
“這裏丫頭、婆子一群,你沒必要留下,你走吧。”姬靈惜止住了笑,好言相勸。
蝶兒拿下手來,麵色懼怕地跑進來,突然發起來火來,咋呼喊道:“我不走,你憑什麽趕我?還有你臉上的傷口是不是你自己弄的?我看過傷口了,分明是新鮮傷口,一定是你自己弄的!我這張臉這麽可愛,你要是一時不高興,就劃我的臉怎麽辦?”
這丫頭的話逗得姬靈惜非常想笑,她強忍住不笑,想嚇唬蝶兒走,信口胡說起來:“誰說是我自己劃的了?是我的仇家報複我才毀了我的容,我仇家隨時會再找上門,你早些離開為好,再有我脾氣非常不好,你之前看我訓斥下人就該知道了。”如今,姬靈惜撒謊起來自然、隨意,也毫無負疚感,對不熟的人說起話來,也沒幾句真話了。
蝶兒叉著腰,大聲道:“肯定是你做事太過毒辣,不留餘地,得罪了別人,他才要狠狠報複你,故意把你劃成個醜八怪,我看你打罵下人的樣兒,肯定也是個冷血狠毒的主子。”
姬靈惜微笑著,看著這丫頭抱著頭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嘴裏喋喋個不休:“完了,我完了,福媽媽為什麽要派我來照顧你,不公平,不公平啊,憑什麽姐姐可以跟在公主身邊照顧公主,我卻要來照顧個醜八怪。”
這丫頭心思單純,沒心沒肺,傻傻笨笨的,雖然她話裏話外一直在罵姬靈惜,姬靈惜卻隻當她是無心之說,沒想要跟她計較,姬靈惜的心裏正牽掛著其他事。君東籬現在怎麽樣了?襲香和風廣陵有沒有找到他?他們是不是脫險了?種種不安齊齊湧上心來,姬靈惜都想得魔怔了。
怔了良久,姬靈惜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她不能再氣餒了,必須振作起來,現在她再擔心君東籬也幫不到他,眼下她該考慮的是如何離開這瀚王府,又怎麽找到劉紫熏,再逼她解蠱。
“姑娘,王太醫請診來了,請姑娘示下。”門外有婆子來喊。
“請王太醫進來。”姬靈惜這副身軀連日折騰加上受傷,也該讓太醫來瞧瞧了,她走到門口相迎,一位老者正提著藥箱進來,對她行了一禮,姬靈惜客氣起來:“太醫,您請進來坐。”
太醫等姬靈惜在桌前坐下,也過來坐下,把了脈,又仔細看了看姬靈惜的傷口,問了下她日常飲食,身體感受如何,突然跪倒在地,說道:“姑娘,老夫無能,這些傷痕老夫隻能盡力醫治,無法保證不會留疤,請姑娘恕罪。”
姬靈惜連忙站起,想下腰去扶,又彎不下身子,急道:“王太醫,快快請起!我也曾跟隨過一位師傅學過一段時日醫術,略懂岐黃之術,這刀痕能不能治好,我也略知一二,並不強求。太醫,我隻想知道我腹中胎兒可好?”
王太醫麵露難色,欲言又止,說還是不說,要怎麽說出口,瀚王爺對他下過命令,要治好這位姑娘,要是告訴她真相,會不會刺激到她?讓她傷情更重了。
姬靈惜見狀,主動問起:“孩子不好了?”
王太醫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姑娘,胎兒氣息微弱,情況不是很好。”
“怎麽不好了?王太醫,您隻管說,我想知道真相。”女子追問。
王太醫眉目緊縮,沉吟了一下,遺憾而無奈地說道:“姑娘,這孩子與你緣分將盡,還請你寬心哪,老夫學疏才淺,瞧不出胎兒是何症狀,找不出病因,更別提設法醫治了。”
聽後,姬靈惜心情異常平靜,不生氣也不傷心,發怔了一會,平靜道:“王太醫,不怪你,有人在我身上下了毒蠱,想要我孩子性命,這又豈是醫術可及的範圍。”
王太醫起身拿起藥箱,恭敬道:“姑娘,你氣血不足,身體非常虛弱,老夫開些固本培元、活血養氣的方子,請姑娘養好身體,這些傷口,老夫要回去調製藥粉,晚些派人送藥過來,姑娘早晚各一次,抹在這傷口了,切記這七日裏傷口吹不得風,碰不得水,要及時換藥。七天後,傷口自然會長好,隻是這些傷口會留疤,疤痕往後隨著時間會慢慢消退,姑娘也莫太難過。”
說完,王太醫又停頓了一下,彎腰一禮,說道:“姑娘,醫道博大精深,老夫感謝你能替我解惑,給老夫指點了另一座醫學高山。”
說完,王太醫知禮地退出去,姬靈惜看見他手裏的藥箱,又喊了一句:“太醫,能否將藥箱留與我?”
“好的。”王太醫依言將藥箱又放回桌上,安靜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