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聞窗外風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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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這麽一日複一日,明日換明日,平靜而單調,姬靈惜再也收不到外麵任何的消息了,她完全被隔離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複仇的日子裏,更需要耐心的等待,現在時機不對,一時衝動隻會讓情勢更加不利。君東籬現在正處於下風,姬靈惜不想故意去惹怒君瀚弦,給君東籬招致不必要的麻煩,盡管她恨劉紫熏恨得難以入眠,但理智告訴她,她要忍耐冷靜,蟄伏起來,等待時機,一促即發。轉眼,姬靈惜已被關在王府三個月,這段時間,姬靈惜無非是翻閱書籍,或是蘸墨練字,或是讀讀醫書,或是學學女工,日子無聊透頂。沒有那個她心心念的人在身邊,做什麽事都乏味可沉,找不到任何樂趣。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姬靈惜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雖然還是被嗜睡之症所困,但她清醒的日子越來越長了,昏睡的時間越來越短。

    每天堅持擦藥,姬靈惜臉上的傷痕也褪得差不多了,幾乎淡得看不見了,她從不懷疑君東籬的藥的效果,她對他的藥充滿了信心,這藥一定能治好她臉上傷痕,正如他用藥治好了自己臉上的傷,她知道恢複舊時的容貌隻是時間的問題,有耐心,慢慢等待就會見證奇跡。

    蝶兒看著姬靈惜的臉慢慢好轉,非常驚喜,難以置信道:“怎麽可能?原來你的真實樣子這麽好看,算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了。不!不!公主也很美,不過你好像更好看那麽一點點。”

    姬靈惜豎起手指彈了彈,臉上笑了笑:“你伺候公主那麽久,對她的美貌早已看習慣了,你現在看我有那麽一些新鮮感很正常。”

    蝶兒唏噓道:“還好你的臉快治好了,不然這麽漂亮的一張臉毀掉了多可惜。話說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對你下手這麽狠,那人得有多恨你,才會毀掉你的臉啊。”

    姬靈惜抿著嘴笑了笑,還真是個單純的丫頭啊,她當初騙這丫頭說被仇人毀容,沒想到這丫頭真就信了,姬靈惜不想拆穿自己的謊言,笑道:“是啊,我的仇人要是看到我恢複容貌了,肯定會氣死的。”

    蝶兒嘟著嘴,怯道:“我有好多疑問,為什麽太子會對你這麽好?替你接生,還衣不解帶地照顧你,又把治傷的良藥給了你,難道你跟太子之前認識?你是太子什麽人啊?我怎麽從沒聽公主提起過你?”

    姬靈惜突然陷入了沉默,她如今又算君東籬什麽人呢?她自己都不清楚了,如果要回到太子府,她又是以什麽身份?她似乎沒有了身份留在君東籬的身邊,良久,她皺了皺眉頭,沒底氣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吧。”

    蝶兒驚掉了下巴,訝異地張大紅唇,瞪著圓鼓鼓的眼睛,難以置信,問道:“我沒聽錯吧?你說你··可能··是太子的人?你是說真的?這怎麽可能啊,你怎麽可能會認識太子?我知道了,是你好不害羞,主動、大膽、**裸地往太子身上貼,說不定殿下隻是一時心軟對你好的。不對!不對!可是為什麽太子要我照顧你,難道你真的···”蝶兒一臉困惑,抓頭撓腮,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曲折。

    姬靈惜也懶理這丫頭,平淡一句話:“這些都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也什麽都不用管。”

    今夜天空很美,一輪圓月甚是明亮,習習晚風吹得人十分愜意。姬靈惜披了件薄衫,坐在門檻上,抬頭仰望著這片令人心裏明潔的月空,不知道君東籬現在是否正與她一樣,也正抬頭與她仰望同一片夜空,也正在思念著她。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女子低聲吟了一句,君東籬,但願明月替我捎去我對你的掛念,你能感覺到我的牽掛和擔憂。”

    一時間心情惆悵,姬靈惜又回屋取了一壺酒,坐在廊前,自斟自酌喝了起來,喝了幾杯,酒勁上頭,精神恍惚,抬頭看著月亮,悲從中來,指著月亮,大聲吟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遠,萬裏共蟬娟。哈哈,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方?別時圓?”說完,姬靈惜兀自狂笑個不停,一邊笑,眼淚卻湧了出來,再怎麽偽裝堅強,她也是個傷心人。短短幾句詩,暴露了姬靈惜的不佳的文學功底,這幾句詩她背得前後顛倒,錯字不斷。

    忽然,院子對麵房間裏亮起了燈光,整個屋子瞬間點亮,亮如虹光,燈光照得姬靈惜的眼睛十分難受。姬靈惜在酒精的麻醉下,忽然勇氣可嘉,行為瘋狂起來,對著對麵毫無一人的院子,大喊大叫:“誰?你是誰啊?看什麽看!你看什麽看!”

    蝶兒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神色害怕,在姬靈惜耳邊細聲道:“不好了,瀚王爺今晚回府了,他剛到門口,丫頭們剛傳來消息。”

    “哎哎,我去出恭才一會時間,你怎麽就喝上酒了?還把自己喝醉了,你真的是想害死我了!”蝶兒氣得直跺腳,得趕緊想辦法把這個醉人拉回去。

    姬靈惜眼神飄忽,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指著對麵院子,狂笑不止:“瀚王爺?他不就是個王爺,他又比不上太子,你怕他做什麽?他能對你怎麽樣?”

    蝶兒緊張極了,低聲道:“你別嚷了,我好像看到王爺帶了一群女子回來了,你這麽嚷,壞了他的興致怎麽辦?”

    姬靈惜困難地將眼睛聚焦,順著蝶兒的手指方向看去,盯著對麵看了一會才看清,果真君瀚弦左擁右抱正摟著幾個女子進對麵院子裏去。姬靈惜酒勁瞬間清醒了一半,大笑道:“我們回屋了,關門!”

    如此良辰,她怎麽能壞了君瀚弦的美事,這點情趣她懂。姬靈惜扶著額頭,跌跌撞撞往房間走,腳步虛浮,剛好倒在了床上,借著酒精的催眠,很快進入睡眠,昏沉地睡過去了。

    睡了長長久久,非常漫長的一覺,姬靈惜口渴,爬起來喝了杯水,就再也睡不著了,坐在床上,頭腦昏沉不清,暗思今天是哪天深夜了?對麵院子裏,女孩們歡笑聲不斷,聲聲入耳。此情此景,還真是滑稽得很,不知君瀚弦又在搞什麽把戲,整天帶著這麽多女孩子在房裏玩笑取樂,也不怕劉紫熏知道了會吃醋,他都不計較劉紫熏的反應了,更是絲毫不會避諱這邊院子裏還有兩個閑人了,這相當於沒把她和蝶兒當人看。

    姬靈惜從脖子上拿下心兒的骨灰瓶,放在手心裏裏,默默看著,腦中想著那未曾見過麵的小孩,現在在另一個世界是否過得好,不知不覺,一坐到了天亮。

    男女之事,蝶兒聽著覺得滲得慌,感覺在偷窺不該看的男女秘事一樣,渾身害臊的很。姬靈惜又哪裏想聽見這些風月情事,可是她又無法躲開,隻能充耳不聞,當做沒聽見,她現在還猜不透君瀚弦是何用意,摸不透他到底在盤算什麽?隻能以靜製動。

    外麵多了個不想見的人,姬靈惜吩咐了蝶兒這段時間盡量少開門,她也不出房門了,整日坐在房中看書、練字。一連又過了幾日,情況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君瀚弦依舊是夜夜笙歌,對麵院子整日是歡聲笑語,居然有越演越烈之勢。姬靈惜已經改抄佛經了,屏心靜氣,聲隻入耳不入心,安坐不動。

    蝶兒有些沉不住氣了,推了姬靈惜一把,氣惱道:“瀚王爺每天都帶這麽多女人作樂,他不累啊。”

    姬靈惜噗嗤笑了一聲,停下筆,蝶兒反而羞得臉紅撲撲的,氣急道:“你笑什麽?我又沒說錯。”

    “你個小姑娘家,懂得不少嘛。”姬靈惜眉開眼笑,話裏有話。

    蝶兒臉羞得更紅,著急解釋:“你可別瞎想,這些是福媽媽告訴我的,人家可是黃花大閨女。”

    姬靈惜繼續寫字,笑道:“不用理會外麵,你當瀚王爺是空氣,當他不存在。”

    蝶兒嘟著嘴,不滿起來:“怎麽你一點反應都沒有?跟沒事人一樣。”

    姬靈惜邊抄經書,順口解釋了一句:“我跟你不一樣,我曾經在醉芳樓呆過一段時間,早就見怪不怪了。相反,公主府管教嚴格,你肯定沒遇過這種情況,難怪如此。”蝶兒顯然被姬靈惜這隨心的一句話驚到了,支支吾吾道:“你··長得這麽好看,原來是青樓出身啊?你··你是青樓女子?”

    姬靈惜覺得是又好笑又好氣,搖了搖了頭,也懶得再跟她解釋,畢竟這丫頭是公主府裏的人,也跟不了自己幾天,真要解釋起來也沒必要,更說不清楚,還是繼續寫字。

    蝶兒沉默了一會,突然大叫一聲,如茅塞頓開一般,傻笑道:“哎呀,我知道怎麽回事了!你是醉芳樓裏的人,太子失去妾夫人之後,悲傷難過,就去了醉芳樓找樂,你長得這麽好看,殿下一眼就看中了你,然後寵幸了你,然後你就懷孕了。後來,瀚王爺知道了,他害怕你生下皇子,就一直在找你,你一直在躲著他。可惜瀚王爺還是找著你了,小皇子也沒有了,太子對你心懷愧疚,所以就對你這麽好。哈哈,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我真是太聰明了,不用你明說,就猜到了一切。”

    聽完,姬靈惜頭痛地閉上眼睛,幹澀地笑了兩聲,這丫頭純屬瞎想,胡編亂造,還自以為明白了一切,姬靈惜本想開口解釋,可是想到事情複雜,一兩句話也講不清楚,又不知從何講起,罷了,且隨這丫頭想去吧。

    蝶兒自顧自地樂到不行,喜道:“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原來事情真的是這個樣子,哈哈,我知道了。”

    “你開心就好。”姬靈惜在丫頭身後幽幽地說了一句,隻能由了她去,手裏繼續抄著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