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近鄉情更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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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好東西,兩人迫不及待離開了瀚王府,從側門繞到路上,尋了一戶人家,買了兩匹馬,兩人又女扮男裝喬裝打扮一番,問了清河城的方向,馬不停蹄地向清河城趕去。白天,兩人騎馬趕路,累了就近尋一家小館子吃點東西,歇息一會,順便打聽路,然後再繼續趕路,到了晚上,兩人尋一家不錯的客棧落腳休息,也不趕夜路。

    如此快節奏奔波了四日,兩人就到了清河城,卻見城門口守備森嚴,進城者都要一一被盤問搜身,形色可疑之人當場抓住,姬靈惜下馬,吸了一口涼氣,這情勢太不樂觀了。

    兩人準備進城,蝶兒見此陣勢,早就見怪不怪了,在旁低聲道:“城門口查得很嚴,城裏肯定出事了,外人很難進城了,我們兩個能進去麽?”姬靈惜眼下也沒了主意,沒想到當初那麽容易地出了城,如今再進城卻是難入登天。兩人在城門口不安地來回走動,徘徊了好一陣,想趁機打探情況,又怕撞到槍口上被當做疑犯抓了。

    忽然,城門大開,一襲紫衣策馬而出,不急不慢踏著節奏而來,麵容英氣而張揚。來人臉上笑容得意,姬靈惜暗歎一聲,不妙,連忙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揚了一鞭,催促馬疾跑,沒跑出多遠,紫衣男子已到了馬前,拽住馬韁繩,將馬拉停,牽著馬往回走。

    蝶兒迎上來了,行了一禮,恭敬道:“王爺。”

    君瀚弦仰著頭,看著姬靈惜的臭臉,甚是得意:“姬靈惜,你來得比我預計早,我前天剛到,你今天就追來了。”

    姬靈惜氣得要吐血了,一臉不悅,沒想到君瀚弦已經先她一步回到清河城了,這一切都在君瀚弦的掌控中,他放她離開,是因為他料到她離開在瀚王府後,馬上也會回到清河城。姬靈惜板著臉,表情異常冷漠,語氣不善道:“王爺,你不是應該鎮守在邊境上,戍守邊防,你此番突然回來,是擅離職守吧?”

    君瀚弦突然一招,將姬靈惜生生從馬上拉下來,姬靈惜在馬背上突然失了重心,斜著身子掉下來,落地時君瀚弦扶了她一把,姬靈惜一個趔趄站不穩,差點摔倒在地,又被他抱了回去。

    他占了她的便宜,一臉輕鬆,沾沾自喜道:“父皇召我回宮了,所以我也放你回來了,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麵的。”“王爺,我髒得很,別汙了你。”姬靈惜條件反射般重重一推,狠狠推開了君瀚弦,君瀚弦鬆開了手,這次沒有惱怒,反而擺出一副談條件的姿態,笑道:“姬靈惜,你乖乖聽我的話,我就帶你進去。”

    姬靈惜沒有理他,再次翻身上馬,勒轉馬頭,打算往回走,冷淡道:“王爺,我不入城了,您請自便。”君瀚弦在後麵,大聲喊道:“你想等我二哥來接你?你會失望的,我早就提前告訴了我二哥你會回來,可我二哥根本就沒有出現,甚至都沒派人來接你。”

    君瀚弦確實猜中了姬靈惜的心思,她確實是要想辦法讓君東籬知道她回來了,他會到城門口來接她,而她沒料到君東籬早已經知道她回來了,可他卻沒有來。

    姬靈惜裝作不在意,努力笑了笑,道:“王爺,我的事不勞你操心。”說完,她已經拍馬衝出去。

    君瀚弦忽然一跳,縱身一躍,落到姬靈惜的馬背上,從後麵摟住她,奪過她手裏的韁繩,在她耳邊低沉道:“姬靈惜,你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力,我隻幫你這一次。”

    姬靈惜並沒有失憶,依然記得前幾日君瀚弦粗暴地給了她一巴掌,將她踹倒在地,今日他卻一反常態,生了善心,要幫她一把了?這真是活久見了。由不得姬靈惜多想,君瀚弦一拉韁繩,調轉馬頭,用力夾了兩下馬腹,飛奔進城了。進了城,君瀚弦降下馬速,待到馬停下來,躍下馬,臉上似含深意,說道:“姬靈惜,我勸你還是先不要回去太子府,我二哥他不懂珍惜,你就讓他後悔好了,我隨時歡迎你來我瀚王府。”說完,君瀚弦大步離開,很快消失在城內。

    姬靈惜坐在馬上,仔細地想了想君瀚弦話裏的意思,忽覺得自己很可笑,君瀚弦的話能有什麽好話,他的話全是廢話,她居然會去想他的廢話,她真是病得不輕了。

    蝶兒騎馬追了上來,高興起來:“哇,終於回來了,還是清河城好,熟悉又自在。”

    姬靈惜跳下馬,牽著馬往城內走去,緩緩說道:“蝶兒,你不用跟著我了,你回你來的地方去吧。”

    蝶兒牽著馬跟上來,緊追不放,說道:“那你去哪裏?你要是沒地方去,你跟我去公主府吧,你別不信我,我在公主身邊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地位的,帶個朋友進府還是可以的。”

    姬靈惜偏頭看著蝶兒嫣然一笑,笑道:“小丫頭,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有去處了。”

    蝶兒追問:“你的去處是哪裏?我以後想找你玩,去什麽地方找你?”

    姬靈惜停下來,臉附在蝶兒耳邊,神秘道:“我是青樓女子,你說我去哪?走了!再見了!”

    青樓?蝶兒呆在原地,目瞪口呆,姬靈惜笑著往前走去,走了一段距離,蝶兒又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紅著臉道:“你可不可以也帶上我,我也想去看看,公主府怪悶的,我想在外麵玩玩。”

    姬靈惜笑了笑,敲了下蝶兒的頭,沒拒絕也沒答應,道:“你考慮好了,再來醉芳樓找我。”

    是的,姬靈惜現在不打算回太子府了,君東籬都沒有來接她,女人的自尊心和虛榮心起作用,她更加不願低頭,就這麽輕易地去找他了。現在,醉芳樓是姬靈惜唯一的去處了,蘭青是眼下唯一能幫助她的人了,她慶幸在她舉目無親時,還有這麽一個好姐姐能幫助她。

    姬靈惜牽著馬,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向醉芳樓走去,夕陽西下,餘暉照著她的影子,她身形單薄,顯得孤獨而落寞。混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姬靈惜忽然發現自己失去了方向,在這擁擠的街頭,她突然那麽強烈地渴望君東籬能不經意間出現,朝她走來,牽著她的手,陪著她走過這一段內心漆黑的路。

    走近醉芳樓,樓內燈火通明,人聲喧鬧鼎沸,人進人出,客人不斷,混在這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姬靈惜隻覺得寂寞,到了門口,姬靈惜反而不敢進去了,站在門外徘徊猶豫。所謂“近鄉情更怯”,越是曾經熟悉的朋友和地方,越是不敢再重新接近了。

    夜幕臨下,姬靈惜站在門外,凝望著樓裏的一切,不到短短一年,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陸遜本來住在醉芳樓的對麵,現在他早已經搬離這裏了,他去了軍營,他在那裏運籌帷幄,行軍布陣,施展他的才華。再怎麽相愛,陸先生終究是離開了蘭青,再振作起來,重新追求自己的價值去了,可現在蘭青姐姐還好嗎?

    站在門外,看著樓裏的一切,姬靈惜卻沒有勇氣進去,她轉身往回走,尋著一個僻靜的街角坐下來,看著街頭發呆,突然被一種無家可歸的流浪感侵襲,覺得心裏頭冷,以前有人在她身邊,她還不至於太孤單,但現在真的隻剩下她獨自一人了。

    時間凍住了,女子坐在街頭形如木偶,怔怔發呆。“姬靈惜,你怎麽在這裏?”這聲音溫厚和善,姬靈惜抬頭,忽見陸遜正站在她麵前,驚訝地看著她。姬靈惜錯愕,竟怔住了,思緒千回百轉,良久,才開口問道:“先生,你不是該在軍營嗎?”

    陸遜溫柔一笑,緩緩說道:“從上次見麵,我想你知道我是瀚王爺手下的人了,現在王爺受召回府了,我跟他同行,也回來了。”說完,陸遜伸出手來,遞與姬靈惜,想要拉她起來。姬靈惜接過陸遜的手,由著他拉她起來,她站起來,兩人一時尷尬,都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