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她就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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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空氣中一絲輕微的顫動,外麵有情況,姬靈惜又打起精神,凝神聽著外麵的動靜來。隔著錦帳,襲香和風廣陵的在說話,原來,方才姬靈惜腦子放空走神、不注意的時候,他們已經進來了。“有何事?”君東籬坐在案前,聲音疲憊。
“殿下,太子妃懷孕的事,小姐已經知道了。”襲香半跪在地上,忐忑不安。
君東籬聲音虛弱又疲勞,道:“姬靈惜是怎麽知道的?”
姬靈惜突然聽到君東籬提到她的名字,又怨從中來,傷心滿懷。
襲香如實回稟道:“公主府裏有個叫蝶兒的丫頭說的。”
君東籬沉默了良久,緩緩道:“何人所說已無所謂,既是事實,姬靈惜遲早會知道,無論我費盡心思想瞞住。”他心裏痛苦,她現在肯定對他很生氣,恨得想殺了他,不管是厭惡還是恨,如果她還對他情緒,他都不害怕,他現在唯一怕的是她對他完全失望,毫無念頭了。
“殿下,小姐知道後,二話不說騎馬就出城了,怕是再也不回清河城了。”襲香很是不安。
君東籬靠在椅背上,無力地笑了笑,歎氣道:“姬靈惜,你果真不想再見我一麵了?”四周俱靜,無人應聲。
“襲香,你派人跟住姬靈惜,不要跟丟了,我要隨時知道她的動態。”他看了看身後的床,像是故意在說給床上的人聽。
襲香跪倒在地,心裏愧疚,嘴巴哆嗦起來,說道:“殿下,小姐被我看丟了,她在城內被那位龍淵公子劫走了,我沒能追上他。”
君東籬未及思索,冷冷道:“龍淵來得夠快,他估計很快要尋上門了,姬靈惜在他手上,我勢必是要帶回來的。”
風廣陵謹慎地問了一句:“這位龍淵將軍突然到清河城來,不知道有什麽目的?”
君東籬揉了揉額頭,緩緩道:“這場仗他打贏了,我皇姐和霍將軍都在他手上,他是來開籌碼的。”
風廣陵厲聲道:“此人不知好歹,我去殺了他。”
“龍淵不是不知進退的人,兩條人命要以整個西北墨族為陪葬,他未必敢。好了,你們先下去,龍淵的事我來處理。”說完,風廣陵和襲香人影一躍,已消失在黑暗中,門紋絲未動。姬靈惜坐在錦帳後,三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原來君東籬一直派襲香在暗中監視她,遠程知曉她的一舉一動,她猜不透君東籬此舉何意,在乎自己?還是防著她?他既已與劉紫熏重修舊好,還監視她這個多餘的人幹嘛?還是怕她會去尋劉紫熏報仇,怕她傷到她們母子?
君東籬恐怕猜不到自己現在就藏在他的身後,姬靈惜心中又有主意了,他既然對劉紫熏如此上心,現在自己又在太子府裏,這真是天賜良機,她不能就這麽走了,這麽輕易放過劉紫熏,她要想辦法殺了劉紫熏。想到這些,姬靈惜又逼著自己現下無論如何一定要忍耐,不能動,千萬不能讓君東籬發現了,否則她就失掉了這一次難得機會。
君東籬一直沒有離開,姬靈惜已經坐得腰酸背痛,冷汗直冒,她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浸濕了她的衣服,她渾身僵硬不敢動。忽然,君東籬起身,立在案前,頎長的背影顯得清瘦無骨,她的眼睛裏隻有他了。
“還不打算出來?”君東籬對著空氣說了一句。
姬靈惜心咯噔一下,難道是他發現她了,再一想又覺得他說的又不是她,她一直未動,他不可能發現她,難道這房間裏還有其他人,會不會是龍淵?姬靈惜硬扛著不動,空氣靜滯,無半點聲息,隻聽得君東籬興奮起來,笑道:“那我陪你再玩會,看你還能躲多久。”
話落,姬靈惜更是不敢動了,渾身都要僵掉了,身體已經失去知覺了。是誰啊,跟君東籬玩這種低級的躲迷藏把戲,還不快現身,把他支走,姬靈惜心裏罵罵叨叨,很不舒服。忽然,一陣勁風,屋內燈俱滅,四周一片黑暗,門被推開又被關上,姬靈惜陷在黑暗中,看不到君東籬的人影了。又等了半刻鍾,四周聽不到任何動靜,君東籬已經走了吧?姬靈惜鬆懈下來,伸展了下身體,骨頭咯咯作響,她按捺不住了,摸黑下床,腳步極輕,向門口走去。
一股力道襲來,姬靈惜已被牢牢扣進一個人的抱裏,那片胸膛強壯而結實,是個男子的懷抱,黑暗中之後,姬靈惜猝不及防,嚇得幾乎要喊出聲來,那人捂住了她的嘴,頭靠在她耳邊,輕聲道:“姬靈惜,是我,你不想見到我麽?”
又是一陣勁風,屋內的燈一齊點燃,透過燭光,姬靈惜看著君東籬的臉,突然淚落了,她眼神憤恨,死死地盯著他,良久,君東籬拭去她的淚,央求道:“姬靈惜,你打我罵我都好,我隻求你對我說一個字,你惱我一直不去找你,你恨我是因為劉紫熏懷孕了,這些通通都是我的錯。”
“這些錯誤在前,姬靈惜,我還有資格要求你待我如往昔嗎?”男子誠懇至極,態度柔軟。
姬靈惜瞪著君東籬,咬著嘴唇滲出血絲,她在發泄著她一腔憤怒,她不想跟他多說一個字,她倔強著不想服軟。
君東籬見姬靈惜不言語,將她橫抱起來,抱到床上,姬靈惜忽然害怕起來,拔出藏在腰間的刀,對著君東籬一刀刺了下去,這刀正好刺在他的手上。君東籬手上吃疼,眉間皺了一下,但轉瞬而逝,他強忍著痛,苦笑道:“你氣色很不好,我隻是想讓你休息下。”
姬靈惜看著他,強忍住淚水,不至哭出聲來,內心淒苦無比,君東籬將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轉身離開,走到案前,突然停下,輕聲道:“姬靈惜,你睡吧,我不打擾你,我走了。”
說完,房間內的燈火再次一瞬即黑,淒冷裏無半點人息,姬靈惜再也忍不住,一個人哭出聲來,越哭越累,慢慢地睡了過去。
姬靈惜醒來,君東籬正坐在床邊,端著藥,神色緊張,很是擔心她,道:“姬靈惜,你的嗜睡之症又犯了,你是不是把藥斷了?來,先把藥喝了。”他將藥吹冷,湯匙喂至她唇邊,姬靈惜雙眼腫脹,看著他,默而不語,任他將藥喂進她的嘴裏,她再默默地咽了下去。
喝完藥,君東籬從袖間拿出一把匕首來,交到姬靈惜的手裏,柔聲道:“那把匕首刀身上已有了血漬,帶著不詳,我給你換了一把新匕首,你收好。”
姬靈惜聞言一摸腰間,刀已經不在了,她看著眼前的這把匕首,由黃金打造,刀身金光流動,貴氣逼人,刀身上刻著一個東字,兩側雕刻著菊花,小巧而精致,她接過來,試了試刀鋒,殺氣逼人,她默默地收起了匕首,還是沒有說一句話,連哼都沒哼一聲。
兩人僵持許久,君東籬無奈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去上朝了,姬靈惜,你且在我書房裏休息,我撤走了附近的丫頭、小廝,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姬靈惜收回看他的目光,心裏一陣冷笑,她為何要留在這裏等他,她恨不得此刻就離開這裏,她憑什麽要聽命於他。君東籬剛走不久,姬靈惜就掙紮著起身想要出去,忽覺渾身乏力,身上使不出半分力氣,動都要動不了了。
“啪!”姬靈惜從床上沉重地摔在地上,她無力地癱倒在地上,頭痛恨地砸著地板,她從沒有過這樣傷心和失望,君東籬君然對她下藥了?他為了強迫她留下來,居然對她下了“軟骨散”,化去了她身上的力量。她是那樣的信任他,可他居然對她下藥了,原來她剛才喝的是“軟骨散”。
“君東籬啊君東籬,你都不愛我了,又何苦這麽折磨我來。”姬靈惜用盡力氣爬起來,身子無力地靠在床腿邊上,再也沒力氣了,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原來她的自由一直以來都是寄存在別人手裏,隨時都會被收回來,她根本做不得主。再見君東籬居然會是如此光景,姬靈惜始料未及,他對她已無半分疼愛,對她下藥毫不手軟,姬靈惜雖然學醫功夫不到家,隻是懂些皮毛,但卻很清楚這“軟骨散”的藥效,這藥十分厲害,能化去人全身的力量,若是無解藥,人也無法自行恢複力量,用藥期間,基本形同廢人了。
姬靈惜心裏頭的恨肆意增長,君瀚弦,劉紫熏,君東籬,龍淵,對這幾個人的恨意翻來覆去地煎熬著她,她頭疼欲裂,整個情緒快要崩潰,咬著牙堅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