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閑……”帝剛往前邁出一步，身下一滯，低頭看去，袍角竟被孔維真緊緊攥在手裏。

    帝不悅，輕輕一扯，跨過地上女子，徑往前去。

    帝至孔維德跟前，笑問：“你拜完了？”

    孔維德挑眉，歪頭往皇帝身後看去，了然一笑，揖禮道：“微臣唐突，微臣告退！”

    意識到她可能想歪了，帝忙道：“那是你妹！”

    孔維德差點兒就脫口而出“你妹啊！”，幸好及時忍住了。再朝那伏地女子看去，果然有些眼熟。

    繞過皇帝朝地上的女子走去，那女的也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釵環歪了，發髻散了，身上臉上都是土，髒兮兮的，形容十分狼狽。

    即便如此，孔維德還是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慘不忍睹的女人真的是她妹啊！

    孔維德很想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轉身離去。可惜……

    “大姐姐……”孔維真扯著她的袖子泫然欲泣。

    孔維德扶額，她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二貨妹妹？還是嫡親的……

    默默歎口氣，孔維德抬頭看向皇帝。

    “她自己摔的。”帝負手而立，不負責任地道。意思就是不關他的事兒，他什麽都沒做過。

    “你怎會一人在此？母親呢？”

    孔維真幽幽怨怨地瞧了皇帝一眼，撇了撇嘴：“母親在客院兒。”

    “我送你回去。”

    “不要！”孔維真一口拒絕。

    孔維德挑眉看她，隻見孔維真一雙眼睛直往皇帝身上瞄。

    唇角了然地勾起一抹嘲諷，退後一步，好整以暇道：“好啊！那你就一個人留在這裏丟人現眼好了。”

    “你……”孔維真恨恨瞪了她一眼，低頭看到自己一身髒汙，差點兒尖叫出來，一跺腳，連禮都沒行就跑走了。

    孔維德無奈搖頭，這規矩是怎麽學的？還不如她這個穿越女呢！就這樣還想入宮？還想選秀？還想當皇妃？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閑閑。”帝朝她走來。

    孔維德躬身：“皇上有何吩咐？”

    帝暗歎，她什麽都好，就是規矩太好了！

    “把手伸出來。”他道。

    她雖疑惑，卻不敢違命，伸出右手。

    掌心裏突然多了道符，不過符紙並非通常使用的黃紙，是紅色的。

    “這是什麽？”她問。

    帝未答，將她手指輕輕蜷起握緊，握住那道符。然後，牽住她握符的手，緩緩走至姻緣塔前。

    抬頭看去，石塔之上，滿目紅色。

    側頭看他，眉眼之間，滿是喜色。

    皇上高興什麽呢？她不解。

    “這石塔？……”

    “這石塔可許願，據說——頗靈驗。”

    帝放開手，垂眸看她，輕輕蠱惑：“許個願，拋上去即可。”

    她狐疑，看著手裏的紅符，一個小小的三角包兒，摸在手裏非綢非緞，非紙非帛，一時看不出是什麽材料做的。

    “快許個願，今日是你的生辰。”帝輕聲催促。

    也是，生日不都該許願的嘛！略一停頓，雙手相握，閉眼默默許下心願。

    日已西斜，她麵向西方，金光下耀眼而聖潔。

    帝，看得癡了。

    夕陽耀目，杏眸半睜，輕輕一擲，一道紅線拋上半空，飄飄悠悠，似墜非墜，即將挨著第一層蓮花塔座時，一陣風吹過，卷得那紅符打著旋兒往上，往上，欲將直上雲霄。風過，悠然飄下，竟穩穩當當落於塔尖。冥冥中似有一雙無形之手，將那係著符紙的紅繩盤繞其上，在塔尖繞了三圈兒，牢牢地係住。

    龍心大悅，忍不住問道：“你剛才許了什麽願？”

    她搖頭：“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朕是帝王，你有什麽心願是朕達不成的。說出來，朕替你完成便是。”

    “不能說，就算是皇上也幫不了我！”皇上也不是萬能的，真當自己是上帝啊！

    “你不說怎麽知道朕幫不了？”

    “真不能說！”

    “說！”

    “長生不老！”

    “什麽？”

    孔維德清清嗓子，正色道：“我的願望是長生不老！”

    帝：“……”

    孔腹誹：看吧，我就說你幫不了吧！

    帝腹誹：你不說也沒人幫得了你吧！

    一君一臣在寺裏轉了一圈兒，也沒發現什麽新鮮有趣兒的事物，便打算回城。

    方此時，蘇長喜躬著身兒過來，挨到孔維德身邊兒道：“孔大人，令堂在外麵兒等著您呢！”

    這個時候了，母親和二妹還沒回去呢？看來二妹還是不死心，想見皇上一麵。罷了，不去一趟，她們沒完沒了的，自己也麻煩。

    孔維德揖禮道：“多謝公公，我去跟皇上打個招呼。”

    皇帝一聽孔維德要去見母親，立馬同意放人，原本想跟著一起去見見孔夫人的，又恐貿然間驚著人家，便囑咐她快去快回，一會兒還要回城呢！

    孔維德應諾離去，走到殿外，果然看到廊下站著母親和二妹。

    孔維德快步過去，躬身行禮問安。

    馮氏冷冷看了孔維德一眼，轉身走了。

    孔維真眼裏露出幸災樂禍的冷笑，勾著嘴角，丟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兒，轉身去追馮氏。

    孔維德歎了口氣，無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