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看你的眼神很溫柔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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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手裏搓著白色的棋子,乖乖地坐在旁邊聽著我的責備。
我看著紫陽的這個樣子,沒有再說下去,問道:“我師傅,那個揚莫留來了多久?”
“什麽‘那個揚莫留’?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那可是你的師傅來的。”紫陽看著我,不讚成地說道。
聽到紫陽的話,我把頭撇到一邊,不搭理紫陽。以前的紫陽不也是這樣的,她哪裏不是看人生看人死的?!她的個性,我哪裏不清楚?現在她居然為了一個跟信子有點什麽關係的“那個揚莫留”來罵我。還是一個爛臉膿包鬼!“那個揚莫留”暗示自己是信子的哥哥,那隻是他說而已,誰知道他是什麽鬼來的。
紫陽看著棋盤說道:“我們下棋吧。”
我看向紫陽,說道:“我不會下。”我是不會告訴她,我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就是一天到晚看他們下棋的。
紫陽看著我,疑惑地說道:“水靈山上的人棋藝都是天下一等的,你當年在山上的時候,他們沒有教過你嗎?即使沒有,你在杜鵑林裏看了我們下棋,看了十幾年了,一點都不會嗎?”
我本來想說不會的,但是紫陽扯到杜鵑林,我就不再反駁了。
“我就覺得她是我的妹妹而已啊。”紫陽看著我誠懇地解釋道。
過了一會兒,紫陽又說道:“你的師傅就是我的師傅。”
我的心裏掙紮了一下,問道:“他來多久了?我的師傅。”
紫陽抿著嘴巴答道:“你們走了沒兩天就來了。”
我看著旁邊的竹子諷刺道:“被水靈山裏趕出來了吧?”他臉上的膿包,是巫蠱毒反噬還是他自己故意為之?他是在水紋和嶽子嫚夫婦麵前承認了蠱毒是他下的?這個人真是笨啊。
“你們以前在山上是怎樣的?”紫陽看著我問道,她的眼裏有著溫柔。
我坐了下來,開始抓子,說道:“看揚莫留和竹曉瓦下棋,和我的小師弟一起。”
“你的小師弟?以前沒有聽說過的?”紫陽聽到以後,好奇的問道。
我聯想到我肩膀上的一掌,把話題轉移了,問道:“你以前在山上的時候,沒有見過我的師傅嗎?他那時候沒有這麽醜的。”看師傅臉上的包,估計是新近才出的。隻是水棋……早知道就當時就殺了他。
紫陽選擇了白棋,先下。她在邊上先下了。
我隨意地在旁邊下了一個。
我看著紫陽的臉,她還是一樣的認真呢。我想,她該是本性如此了。本來我還有很多的問題要問,很多話要說,很多的怨要抱的,但是這一刻,都不重要了。隻要紫陽過得開心就好了。
“國師都沒有說什麽嗎?”我問道。
紫陽抬頭看著我,一副認真的表情,因為下棋太入神了,竟沒有聽到我的話。紫陽“哈!?”了一聲,問道:“你說什麽?”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麽,隻是覺得口渴了。”
紫陽站了起來,就給我到內屋端茶水。
其實我是可以不喝水的。我端詳著紫陽的背影,我還想知道,紫陽是否還記恨水棋?她可以麵對了嗎?
等紫陽出來以後,我看著她。紫陽看著我,坐了下來,問道:“怎麽了?”
我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搖了搖頭。“你說丁大哥不好嗎?他是貓(丁娜莫隆)的哥哥,好歹也是一位法力高深的王子,未來的王,人又帥,人又正氣。要不,你就跟了他吧?貓族也可以活很久的。”我細聲地問道。
紫陽把我扶好,仔細地端詳著我,又摸摸我的額頭,才說道:“你怎麽了?今天一天都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知道你介意玉琮,但是莫留師傅是你的師傅,就等於是我的師傅,你介意什麽呢?”
我又把頭埋在紫陽的脖子上,不回答她的話。她越是開朗,我就越是哀傷。至於哀傷什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今晚跟你睡。”我對紫陽說道。
紫陽笑了出來,還是如此的知性美麗,她問道:“你不怕我了?”
“你都不怕被利用了。我還怕什麽?而且你多個朋友,我覺得也是好事。”我說道,其實我決定了,回頭讓鬼月仙想辦法把羅玉琮嫁了出去,族裏也好,東歌也好,南海也好。
紫陽摸了摸我的頭,說道:“哪裏來的利不利用的。”
我覺得煩了,就不再和紫陽爭吵什麽了。
我問道:“片羊肉呢?”
“給玉琮帶回去了。”紫陽看著棋盤上的棋子說道。
我長籲了一口氣,她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都是玉琮呢?再怎樣都會覺得煩啊。或許,如果她隻是提一句信子的話,我也不至於如此的煩躁啊。要不然,她說說東方肅靈有沒有和著鬼捷妤欺負她,這樣也可以啊。
“這幾個月,你和六公子怎麽了?”紫陽忽然問道。
“就這樣,一天到晚都在路上走著。就看著他一天到晚都鬧他的小脾氣,還有麵無表情啊。”我隨意地回答道。
好不容易,跟紫陽下棋下得這麽仔細的人下完了棋。我看著紫陽吃完了晚餐,就打算回去素菀苑了。
臨走前,紫陽叫住了我,仔細地看著我,嘴角還含著笑。
我被看得毛骨悚然的,她不會真的以為我要和她睡吧?我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睡的。當然,如果她還沒有走出那段陰影,怕黑的,我還是可以陪她睡一睡的。
紫陽最後跟我說道:“其實他看你的眼神很溫柔的,他對著其他人是冷冷的,不過對著你,每次他看著你,都是很溫柔的。每次隻要你出現了,他的目光就一直追著你跑。”
聽到紫陽的話,我又覺得渾身不舒服了。忽然我好想和紫陽說,我未必可以給鬼月仙幸福的。不,是連想到“幸福”二字都覺得那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這“幸福”二字,直插我的心。幸福,我會有嗎?或者是說,作為非人的我來說,應該要有嗎?
其實我還想問信子的事的,關於紫陽現在還有沒有想著信子的事,但是我看到紫陽似乎還有話要說,那些關於情情愛愛的話。我馬上轉身跑了出去。
等我回到了素菀苑,居然沒有看到鬼月仙,我歎了一口氣,拿起了竹子枝丫做的掃把在地上掃著落葉。紫陽說的話又在我的腦海裏回蕩了起來,什麽他看我的眼神很溫柔的之類的話,我漸漸回想到過去。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感覺,看不出他所謂的“溫柔”,即使是紫陽現在說了,我也不能分出來什麽是溫柔什麽不是溫柔,可能對一塊石頭來說,感情就是如此的吧?如果紫陽不說,可能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也就一直在笑他,是什麽的“麵無表情”的冷血人。可能,真正冷血的是我吧?!
掃著掃著,天竟然開始出現了晚霞,我還記得和信子紫陽在杜鵑林裏的時候,天上的晚霞也是這樣的,豔麗而活潑。隻是最近事太多了,我都覺得自己有點混亂。
如果可以的,我們一直留在杜鵑林裏,不是很好嗎?紫陽有信子,我有信子和紫陽,這不是很好嗎?我就可以一直留在她們的身邊撒嬌了,根本就不用一直想那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我靠在牆邊,看著天邊的晚霞。那雲霓有白,有橘,有紅,如此斑斕……
忽然我聽到了腳步聲,我把自己挪進了杜鵑花裏。看著這豔麗的花朵(這是四季常開花的品種),我忽然想起了我曾把鬼月仙推進了花叢裏的事,他出來的時候還是滿身的枝葉和泥土。
黑色的鞋子踏進來以後,就在門口佇立了一會兒,然後徑直走到我的前麵。
我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
“怎麽啦?”一身黑衫的他問道。是他來了,鬼月仙。
我看著他的鞋子,實在是聽不出他話語裏,紫陽說的“溫柔”何在。我低落地說道:“不舒服。”
一身黑衫的他聽到了以後,馬上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皺著眉頭伸手摸我的額頭。
我鬆開了我手裏的掃把,說道:“我想睡了。”
鬼月仙卻緊緊抓住了我的雙手,他皺著眉頭,緊張地看著我。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緊張的樣子。“聞人淨雨怎麽啦?”我問道。
“她不願意到南海,我給她送東歌了。”鬼月仙看著我說道,他的眉頭還是夾得緊緊的。
我“哈”了一聲,這個人真是招人恨啊,一點不懂得學他的幾位哥哥,內斂一點。
鬼月仙捏著我的鼻子,說道:“她是西零的舊公主,如果想得到西零人的忠心,那東歌就要西零的舊公主的幫助。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她,然後生小孩。因為沒有了別的親人,如果她不那麽的鋒芒畢露的話,還是可以保自己一世周全的。這裏是南方,不若北方政權的變幻和無情。”
我看著鬼月仙,他解釋得真是清楚呢。北方政權的變幻和無情,他和我都親眼見證過的。我看著他的眼,發現他眼裏有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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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專門去研究了一下古代圍棋的下法,但是現在時間久了,忘記裏麵的專業稱呼了,更不要說什麽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