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頭靠在鬼月仙的胸膛上，靜靜地聽他的心跳聲。真好，強而有力，溫熱有加。他的身上一陣的桂花的味道，我說道：“你去找你爺爺了？”

    “你哪裏不舒服？要不要進去睡一下？”鬼月仙卻答非所問的說道。

    我抬眼看，他喉嚨動了一下，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我說道：“你要喝水了。”

    聽到我的話，鬼月仙皺著眉頭地看著我，又是哭又是笑的樣子，最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渴。”

    我看著他的喉嚨，明明他在吞口水了，還不承認。莫非他是肚子餓了？

    “你爺爺怎麽了？他說什麽了？”我又問道，沒有知道答案，我會一直追問的。

    鬼月仙看著地上的落葉，嫌棄地說道：“不過就是一堆窩囊廢，能說什麽？”

    我看著他，一時接不上話來，他忘記了現在自己是那堆“窩囊廢”的孫子了？他說得自己還是那“窩囊廢”的二哥似的。我不明白地問他：“那你去找他幹嘛？他不就是喝酒喝了幾十年了？不，不對，是幾百年了。”

    “跟他說，如果真的失和了，就請他出戰。”鬼月仙看著我說道。

    我“哦”了一聲。雖然以我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爺爺的觀察，覺得鬼斧他是無藥可救了。估計他一生的解藥都被埋葬在青塚裏了。

    鬼月仙掃視了我一眼，拉著我往素菀苑的天井走去，然後就過了玉景宮。

    “幹嘛？”我問鬼月仙，他不會是肚子餓了吧？

    誰知道鬼月仙一直拉著我到了玉景宮的另一邊，那裏居然有一個小澡堂，裏麵的水是溫泉水。

    青石鋪地麵，瓦簷蓋樹下，紫杉做橫梁，嫋嫋溫湯水。沒想到這青湖都有這麽雅致而奢華的地方。（故事設定的大致時間是在先秦時期，物質貧乏、生產落後。）

    鬼月仙卻反問道：“你有多久沒有沐浴了？你身上都是泥巴和葉子。”

    我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以前下田的時候就經常這個樣子啊，在青湖是，在杜鵑林也是。我想反駁他，但是想想，好像真的是好久沒有洗澡了。

    鬼月仙在拉扯我的腰帶。我的腦海裏又浮現出那一幅的錦帛畫（春宮圖），我覺得不單隻是溫泉的小澡堂悶熱，連我的臉都開始發燙起來。

    我退後一步，說道：“不要了。我自己來。你出去吧。”我邊說，邊按著自己的衣服。

    鬼月仙卻問道：“為什麽？你就可以看我的，我就不可以看你的？”

    聽到鬼月仙的話，我覺得我像是被人從頭灌了一壺開水一樣。這個人怎麽可以說這種話，雖然他也沒有說錯什麽的。是的，是我錯了，這就是報應吧？！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真的不行。

    鬼月仙看了我一眼，我覺得他的眼裏有不可說的幽深。

    隨著“嘶”的一聲，我的衣服便變分成了幾條。還好，隻是外衫。我還穿著內衫。我一步一步往後退。

    我在考慮是在我的衣服變成碎末前跑回素菀苑的好，還是現在跳到溫泉池裏的好。我回頭看了一眼乳白色的池水。

    其實不管是哪一種選擇，都會讓我想哭。回素菀苑的時候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我衣衫不整的樣子，我以後就不要過了。但是現在跳到池水裏，好像是更危險……

    我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腿，撅著嘴巴看著他。

    鬼月仙仿佛沒有看到我的抗拒一樣，開始在拉自己的衣服。他把黑色的外衫脫了，然後就順手拋在橫梁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會吧，他到底想幹什麽？

    我喊道：“不行。”

    鬼月仙卻一聲不吭的，隻看了我一眼，又繼續脫他的衣衫。

    我按著自己的衣襟，在找空隙跑出去。

    “現在太陽還在。我們去吃飯吧。”我又說道。

    “吃飯是可以的。”鬼月仙說道。

    我正要高興。他卻繼續說道：“不過可以緩一下。”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我都覺得自己很可憐了。

    鬼月仙把出口都擋住了，我感覺到如果我跑出去的，會馬上就被他抓住。感覺上我這是在投懷送抱。我向四周看看，看看有沒有其它的出口，要不，窗口也可以的。

    鬼月仙忽然轉換了話題，他看著我，問道：“你知道我今年幾歲嗎？”

    我愕然地看著他，他幾歲關我什麽事？他幾歲又怎麽了？和這個澡堂有關係嗎？

    在鬼月仙的目光下，我抽動著發燙的臉說道：“大約十九歲吧。”十九……我忽然想起了君安，他也該是時候回來……

    “我們認識了多少年？”鬼月仙又問道。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明明看到的是“侵略”二字，何來紫陽嘴裏說的“溫柔”呢？嗬嗬，我都想哭了。

    鬼月仙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又說道：“你說啊。”

    我心裏“嗬嗬”了兩下，他到底想我說什麽？反正我說什麽，最後還是他說了算的。這個人，我看透了他了，自大、狂妄、自把自為的。而且啊，他到底要我怎麽答他啊？

    他是想我答我和他這一輩子認識的時間，還是說我和君安認識的時間？和重臨認識的時間？四年？四百年？一千多年？反正我自己都有點模糊了，這個時間。

    鬼月仙這時候把他的內衫也脫了，身上隻剩下一條長褲，不，不對，長褲裏麵還有襟褲。

    我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一直看著他的上半身，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唾沫。我覺得我的整個人都快要比溫泉的水都要燙了。他沒有穿上衣的畫麵一直在我的腦海裏浮現著。

    “你不怕我又出手打你？”我閉上眼睛問道。我的話裏有著不可察覺的顫抖。這個男的是要瘋了。

    鬼月仙用鼻音笑了一下，然後他說道：“你不會。你上次答應了我的。”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問道：“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你了？”

    鬼月仙卻壞壞的笑著：“你上次在水靈山的時候答應過我了。”

    我感覺上是摸不著所然，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他什麽了？每次都是他自己在說，然後強迫我接受的。地霸、土匪……

    “你每次都是這樣，有什麽事情就第一個落跑，好像很冷漠一樣。但其實你啊，隻要有人求你的，你都會答應。”鬼月仙越說，他笑得越是賊。

    我看著他的眼睛，真的否認道：“我沒有答應。什麽都沒有答應。”他這樣說話，是不對的。被別人聽到了怎麽辦？

    “有。你不反對就是答應了。我已經留意很久了。”鬼月仙挑起眉頭，帶著點得意的說道。

    我看著他，竟是沒有話說了。這都被他發現了。

    鬼月仙收起了他的笑，慢慢朝我走過來。

    我繼續往後退，卻發現後麵已經沒有退的地方了。我最後一次哀求道：“不要了。我等一下真的會出手打人的。”我又開始想撓頭發了。

    “那你打，我受。”鬼月仙邊說，邊彎腰看著我。

    “噗通”的一聲我掉到了溫泉池裏，雖然不深，但是我掙紮著。慘了，我一定會淹死的。

    鬼月仙伸手拉了我一把，我緊緊抓著池邊的金蟾頭，把嘴裏的水吐出來。

    鬼月仙卻轉過身背著我，坐了下來，他問道：“你是神，不是可以禦水嗎？怎麽還怕水的？”

    我抬頭看著他，實在沒有懂他的心思，比女人還千回萬轉的。人家紫陽多好的，有那句說那句。（雖然很長一段時間裏，紫陽都不理不睬的，對我。）

    “為什麽怕水？”鬼月仙又問了一次，他還說道，“如果你不答我的話，我就轉身看著你了。”

    我看著他的後背，可能是因為長期在軍營練兵的原因，他後背的線條比較淩厲，皮膚也比臉上和脖子要白。我是瘋了，幾個月前我們在水靈山腳的小水潭的時候，他脫光衣服洗澡，我也是沒有感覺的。

    不知道今天發的什麽瘋，我居然會這麽的介意。不過我知道他的……

    “你的衣服都濕了，你不要脫掉嗎？”鬼月仙問道。

    “我想問，我有衣服換嗎？”我看著他的後背問道，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了。真的沒有衣服，難道我要“變”兩套過來？

    “你可以穿我的。”鬼月仙又說道。他的話語還是跟平時一樣，

    聽到他的話，我覺得可以羽化成仙了，他不覺得很羞恥的嗎？我鬆開抱著蟾蜍頭的雙手，覺得自己的身體的開始發抖了。是的，我可以禦水，但是我怕水。就在我第一次上水靈山的時候。

    我把自己的身體埋進水裏，漸漸地，我就失去了知覺。（看，我多聰明。他總不至於對一個昏迷的人下手吧？）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小澡堂的內室的床上。我的身上蓋了一件黑色的外衫，我悄悄地拉了一張被子蓋在身上。

    鬼月仙坐在床邊，看著我，他說道：“其實你笑起來很甜美。不過你多久沒有笑了？”

    我偷偷地看著自己沒有穿上衣的手臂和脖子，和肩膀，不想和他說話。此情此景，他說什麽鬼的？他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嗎？

    “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鬼月仙伸手摸著我的臉，問道。他的話語裏，聽不出什麽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