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呦,世子爺,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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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非離聞言,一雙黑黝黝的狐狸眼中蔓延開笑意,唇角微勾,定定地注視著她,“不錯,留給本殿找人的時間是不多,但你在,會省去不少麻煩。”
謝臻涼嗤笑一聲,歪頭斜睨著他,神色瞬間變得淩厲迫人,“哦?我有這麽大作用,嗬。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夜非離眸色微深,語調淡漠,“你和澹台無昭的關係不一般,尤其在毒尊者的事上。你知道的應當不少。”
謝臻涼是明白了,“所以?你認為……我會知道毒尊者被關的具體地方?”
“那麽,你知道嗎?”
夜非離暗含危險的精明目光緊緊鎖住謝臻涼,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不知道。”
謝臻涼說了實話,可這實話卻非夜非離樂意聽到的,甚至懷疑她在騙他,但他沒有再逼問。
移開眸光,落到右側方稍遠處平整的牆體上,他忽然攬起謝臻涼的腰,腳下運力,帶著她直直地飛過去。
謝臻涼渾身散發著冷意,鎮定平靜地看著二人快要撞到牆上,而夜非離非但沒減速反而更快地撲過去。
如謝臻涼所料,牆體裏隱藏著可以反轉的石門,在二人即將接觸牆麵的那一刻,石門打開,他們飛進去,穩穩地落到地麵。
謝臻涼抬眸,麵前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細長甬道,兩邊的牆體上有微弱的燭火,燭火雖弱,但好在安置地很密集,照亮腳下的路完全沒問題。
夜非離暗中觀察著謝臻涼的表情,卻狠狠愣了一下……他竟然看不透,她冷靜麵容下隱匿的真正情緒。
無聲勾了勾唇角……也對,澹台無昭另眼相看的女子,怎能沒幾分過人的本事。
謝臻涼抬步就走,反客為主,倒像是她帶夜非離來的一樣,兩人的腳步聲輕不可聞。
謝臻涼並不知道毒尊者到底被關在了什麽地方,更不知會麵對什麽危險,但,既來之則安之,她沒帶怕的。
前頭出現了岔路,謝臻涼停下,扭頭看身後的夜非離,皮笑肉不笑,“三皇子,你先請。”
夜非離淡定地望了一圈前、左、右三條路以及她,“前麵直走。”
謝臻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抬步跟上,聲線寒涼,“看來,你有這地下密道的圖紙。可卻不知毒尊者具體被關在哪兒。他對你有什麽用?”
夜非離頭也未回,“二小姐若肯告訴本殿他到底被關在哪裏,那本殿也肯告訴你我的意圖。”
謝臻涼負手在後麵走,黑羽般的濃密長睫忽閃,唇邊抿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語調沉穩清晰入耳,“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相府小姐,就算能入澹台無昭的眼,充其量也就是個小角色,他能將如此重要的私密告知我?三皇子,你不是天真的人吧。”
“嗯?這麽說,二小姐是真的不知道了。”
夜非離說話的口氣明顯心不在焉。
對於他的敷衍態度,謝臻涼表示無所謂,“不錯,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這甬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她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而夜非離也並未斥責她住嘴以免引來注意……想必這裏是沒人看守的。
“到了。”
夜非離淡淡的聲音從前麵飄來,他拐進了左邊的甬道,走了五步,停在他右手邊的甬道牆麵前。
謝臻涼跟近,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掃視一圈並無異常的牆麵,黛眉一挑,“瞧著是實心的,沒有隱藏開關的痕跡,和一路見到的牆麵都一樣……莫非你,要用內力轟開?”
夜非離不置可否,輕飄飄的抬掌,再未有進一步的動作,轉眸看她,狐狸眼中蔓延著涼薄威脅的光,“二小姐,所剩時間不多了,告訴本殿,毒尊者藏在哪裏。”
謝臻涼頂著他陰狠的眼神,毫無壓力的莞爾一笑,“不知道。”
“轟開這裏,閣樓下的整個甬道都會毀掉,二小姐,沒有內力的你,會命喪於此。”
夜非離很清楚,謝臻涼沒有內力護體。
“哦?你不怕一並葬送毒尊者的命?”
“這次是本殿最後的機會……既然找不到他,那就殺了他,讓所有人都得不到他口中的秘密。”
謝臻涼輕輕搖頭,“三皇子,我的確不知道他被藏在哪裏,你威脅我也沒用……或者——”
她抬起看似灰白無神的眼睛凝視他,出口的話語冷漠鋒利,“你其實在試探我,到底知不知道他被藏在哪裏。”
“三皇子,你這個遊戲很無聊,事實上,我真的不知道他藏在哪裏。唉!如果你的人查探的準確,回稟你的應該是‘我不知道’,如果沒查探到什麽結果,你抱著懷疑的態度很正常,但要是,你的人告訴你,我知道毒尊者被關的地方,那我隻能告訴你,你被有心人利用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也的確想幫你找到人。”
謝臻涼說得一臉真誠。
夜非離冰冷地看著她良久,忽而道,“你和澹台無昭到底什麽關係。”
謝臻涼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們什麽關係你心裏沒個數?我若是他的忠誠部下這會兒早就結果了你!”
她不信夜非離這麽無能,自己和澹台無昭的關係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卻一再試探,也是夠了。
“本殿信你。”
夜非離眸中的冰冷寒意頓時一散。
謝臻涼冷笑,原來他還是有膽量相信別人的,嗬。
“轟——”
威力不下於一顆小型炸彈的掌風瞬間擊碎了牆麵。
夜非離動手前毫無征兆,若非謝臻涼機敏,飛速地往一側躲避,飛濺的石塊定會傷到她!
響動停歇,她定睛望去,發現夜非離也隻是在牆麵上開了個大洞而已。
她沒有錯過他臉上,一閃即逝的喜悅表情,眼睛眯起——難道,發現毒尊者了?
謝臻涼走近夜非離,與他並肩站在洞口,抬眸望去——
這是一處水牢,夜非離破開的洞口邊緣高於水位線,所以並沒有水湧出來,裏麵空間很大,一眼隻能看個一小部分,中央有一人被吊在半空中,左右手被一條鐵鏈子綁在一起,身形瘦削,頭發濕漉漉地黏在背上,裸露在外的皮膚蒼老,幾乎布滿了各種各樣的舊傷痕,像被虐待了許久,可身上的白色單衣卻幹淨整潔,他垂著頭,不知是死是活。
被吊的男子有可能是毒尊者,但並不能肯定。
夜非離沒有動,反而轉眸看著謝臻涼,“二小姐大概猜的到本殿不懷好意,為何還要答應來嘉王府參宴?”
謝臻涼歪頭看他,似笑非笑,“因為我想知道澹台無昭藏著他,到底為了什麽?”
“你對他有恨?”
“恨?沒有。不過眼下受他製肘,想多得些與他抗衡的籌碼。”
“這麽說,本殿可以可以和你談個合作?”
“洗耳恭聽。”
“我們一起將毒尊者救出去,人歸我,你可以隨意盤問他任何你想知道的。”
謝臻涼點頭,“提議不錯,我和毒尊者的恩怨遠其實並沒到要他命的程度,救他,可以。”
夜非離笑了,笑意並不真切,但相比之前所有的笑,這個笑容可以說是非常和藹了,“如此,那就請二小姐想辦法,怎麽從這水裏過去。本殿知道,你通醫理和毒理。”
謝臻涼絲毫不意外他會知道自己通曉這些,不用想也知道是夜非秋透露給他的。
她上前,手臂越過洞口邊緣,湊近水麵感受了一下溫度,又道,“撕塊衣角給我。”
夜非離聞言,配合地從袖口處撕下一截來,遞給她,一雙沉靜的狐狸眼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謝臻涼將手中布料的半截沒入水中,手指捏著一端,聽聞一聲很細小的響動後,拿出來,發現被腐蝕了。
夜非離一早知道這水有異常,但並不清楚怎麽個異常法兒,而比起知道這水有腐蝕性,他更想知道謝臻涼有沒有辦法從水裏過去。
“你可有辦法?”
謝臻涼原是探了半個身子進去的,聽聞他的話,立刻站直站好,從袖口隨意一摸,一個小瓷瓶出現在她掌心,遞給夜非離,正經地道,“這東西能淨化水質,你倒進去,試試看吧,嗯……藥粉的量也許不夠,但也能將傷害性降到最低了。”
夜非離爽快地伸手接過,深知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越快離開越好。
他將瓷瓶打開,全部倒了進去,藥粉入水即溶,又拿衣角試了試,結果很讓他滿意。
夜非離身形一閃,人已經躍了進去,袖中不知飛出了什麽武器,竟然割斷了綁著白衣男子的鐵鏈,他腳尖點了一次水麵借力,猛地提勁,接住掉落的人,再次點水借力,風一般地折返回來。
謝臻涼讓開洞口,夜非離帶人落地,拂開遮擋他麵容的頭發,眼睛一亮,又探了他的鼻息,唇角上揚起一抹笑意。
“三皇子,該走了。”
謝臻涼催促他離開,直覺救人不會這麽簡單,果然,她話落的下一刻,強烈的震感傳來!
謝臻涼對這種感覺其實並不陌生,腳下地麵不穩,上頭灰塵碎石砸人,她淡定地看了一眼背起毒尊者的夜非離,“三皇子,你應對的策略是什麽?”
敢闖澹台無昭的地盤,她相信他定是做了萬全準備來的,眼前的殺機,他不可能預料不到。
“跟上本殿。”
夜非離說了一句,忽而自顧自地先跑了,他用了內力,速度快如風,竟是……丟下了她。
謝臻涼沉默未動,唇角緩緩勾起一個陰森冰冷的笑容,“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夜非離,本小姐記住你了。”
她幹脆往地上一坐,不走了。
不是賭氣,也不是沒了逃生的意誌,而是——
謝臻涼朝後轉頭,眉眼皆暈染開笑意,眸光輕輕地落在身後,一襲如雲錦袍的謫仙男子身上。
“呦,世子爺,好久未見。”
澹台無昭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離她隻有幾寸距離,風吹起他的白袍,輕輕拂過她的脊背。
他淺金的狹長眸子低垂,根根分明的剔透睫羽遮住大半深邃的眸光,語調淡漠寒涼,“起來,你想被砸死,讓爺給你收屍嗎?”
謝臻涼沒動,掃視一圈周圍,問道,“這裏當真會毀了?”
“你以為?爺的任何東西不容他人染指,碰了,爺就要毀了。”
謝臻涼明白,夜非離進了他的領地,就是屬於‘染指了他東西’的範疇,隨即一歎,乖乖站起來,“又要走水路是吧?唉……”
澹台無昭嫌棄她慢吞吞的樣子,抬手一把攬過她細軟的腰肢,不由分說帶著她飛速離開。
……
長撫水榭湖中央的樓閣,因為數十人的打鬥,被毀得七零八落,可根基好歹還穩,但一陣突然而至的轟隆響動後,閣樓倒塌了下去,驚呆了所有人。
幽橫見此,終於停手,吹了個口哨,所有人頓時隱去。
站在附近的一顆高樹上,看著嘉王爺和其手下震驚的臉,想要仰天長歎——爺交待的任務終於結束了,打打殺殺不能放開手腳有個什麽意思?哼!這些蝦兵蟹將他一個人對付就夠了!奈何爺的命令在身啊!
幽橫正感歎著,不知感受到了什麽,臉上有些委屈的表情霎時刹住,慵懶的身子立刻繃直,做完這些不過一息時間。
澹台無昭攬著謝臻涼出現在他身側,幽橫連忙朝他主子行了個禮,“爺。”
喊罷,看了一眼謝臻涼,眼尖地注意到她身上的裙子幹爽,不見任何入水的痕跡,“涼小姐。”
又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宛如神袛的主子,心下曖昧的笑,爺對涼小姐倒挺體貼。
澹台無昭不著痕跡地收了手,謝臻涼也沒動,就站在他身側,看著嘉王爺的人在下麵忙碌,擰著眉問,“毒尊者到底知道什麽秘密,值得夜非離追查這麽久!”
而她更想知道的是,這事又為什麽和她有關。
澹台無昭沒什麽表情地目視遠方,眸子裏盡是散漫之色,聽見她說話,側眸,豔麗的薄唇輕勾,危險地開口,“若爺沒出現,你就幫了夜非離和他一起走,握住籌碼,回過頭再來報複爺?”
“咳。”
謝臻涼就知道他會說這個。
“受人製肘,嗯?”
嗯,沒錯,這個詞是她說出口的。
“都是迷惑夜非離說的話,我對他一絲好感都無,怎麽可能真的與他合作?我答應他來嘉王府參宴,是為了——”
謝臻涼忽然靈光一現,頓了一下,然後笑魘如花地直視他道,“見你呀。”
“噗——”
幽橫努力控製麵部表情,忍笑快憋出內傷了。
他第一次聽到如此大膽熱情的搪塞爺的理由。
澹台無昭冷眼看著謝臻涼,她麵上虛假的愛慕之意讓他猛然升出一種衝動——一掌將她拍下樹!
可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冷笑出聲,倒也沒再抓著她的小辮子不放,“鳳千山知道嗎?”
謝臻涼一愣,心中同時一鬆,換了話題就好。
在地下甬道裏,夜非離抱著‘毒尊者’返回的時候,她在洞口,看見了憑空出現在水麵上的澹台無昭,她心下驚愣,卻完美地沒將情緒表露在臉上,同時明白,夜非離救得人不可能是真的毒尊者。
而夜非離因為是麵對她,背對澹台無昭的,根本沒有察覺。
但這會兒,隻怕已經中了澹台無昭給他下的圈套。
“聽聞過,相傳已有二百一十歲,放言握有長生不老的秘法,隻要誰能帶著紫玉墜和一雙眼睛,就能見到他,向他討教。”
澹台無昭淡淡地‘嗯’了一聲,“你可知自己的眼睛有什麽玄機?”
謝臻涼驚愣,眸色頓時一厲,抬眸凝視他,“毒尊者說過我的眼睛價值千金,因為它是鳳千山放言要的,而夜非離知曉毒尊者會有那名特別女子的消息,所以才要找到他!”
“換句話說,夜非離的最終目的,其實是要找到我,挖掉我的眼睛!”
謝臻涼心底一涼,戒備地望向澹台無昭,語氣認真地問他,“你呢?你提出的所謂條件就是要我的眼麽?因為鳳千山要的是鮮活的眼睛,所以你才會主動治好我的眼?”
澹台無昭狹長的眸裏映出她傾城絕美的臉,可質疑防備他的神情著實不討喜,心情實在不爽,冷哼一聲,“嗬,日後少說這種蠢話。”
謝臻涼垂眸,撇了下嘴,澹台無昭要真如她說的這樣,就不會將這事兒告訴她,這不明擺著告訴自己的獵物:我要殺你了,你趕快跑吧!一般人都不會這麽傻,何況他?
“多謝。”
謝臻涼抬起眼望著澹台無昭,語氣真誠地道謝,不管怎麽說,他阻止夜非離救毒尊者都是間接幫了她。
毒尊者就是個威脅她的炸彈,不僅不能被夜非離找到,更不能被其他別有用心的人找到!
她從羅娘和淵王爺的對話裏得知通過紫玉墜才能找出符合要求的特別女子,現在倒是知道了,毒尊者原來早就是知情者。
紫玉墜、女子鮮活的眼,鳳千山所要的東西、各方人馬都在找的東西,竟都和她有斬不斷的聯係。
謝臻涼的道謝,澹台無昭很受用,柔軟真誠的表情可比質疑防備順眼多了,他抿起唇,高冷地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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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更了~五千字呦~
明天不少小仙女們應該都跑出去玩了~可能沒時間看文了~那就在今天提前祝大家國慶快樂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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