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少觸昭世子的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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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不老的秘術的確是讓世間眾人狂熱追逐的東西,但也並非代表任何一個人都有心得到。
澹台無昭如今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眼睛是鳳千山所要,隻差一枚紫玉墜,若他有心……
羅娘握有紫玉墜的消息除去她自己,還有蘇白澤知道,萬一他泄露給更多的人……澹台無昭的情報網隻要不是垃圾,沒道理得不到這個消息,到那個時候,自己可就真的危險了。
而澹台無昭若真的無心,那對她來講是個好事。如果是這樣,為何又要關著毒尊者呢?
“你為何關著毒尊者不放?還有……什麽時候起關著他的?我記得上次見他的時候,不像被關的人,明顯行動自由。”
還意圖坑自己一把。
謝臻涼淡聲詢問,抬眸看他,澹台無昭瞥了她一眼,停頓會兒才口,磁性低沉的嗓音涼薄,“爺有自己的理由,不是你擔心的那個,姓鳳的老不死的話,沒腦子的東西才信。”
他口吻中的輕蔑不屑,直白地讓謝臻涼感受到了,她心下明白他話外的意思——對長生不老的秘術根本沒興趣。
謝臻涼輕輕一笑,唇邊弧度微揚,“鳳千山的話哪裏是真哪裏是假我不清楚,但有一點很肯定,他要紫玉墜和我的眼睛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你可知道?”
澹台無昭神色淡淡地開口,“爺沒興趣知道那個老不死的到底想幹什麽。”
他說罷,看了一眼幽橫。
幽橫會意,爺不感興趣的事兒向來不會傳到他耳裏,但他手下的情報網搜羅世間千萬事,消息靈通,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也能知道,而鳳千山究竟意欲何為,他——
“涼小姐,此事還沒有眉目。”
謝臻涼聞言,衝幽橫微微頷首,心靜如水,“我明白了。”
複又轉眸看向澹台無昭,“澹台世子,你我曾經做交易,你治好了我的眼,我答應日後應承你一個條件,你講信譽,我必不會賴賬,這是一碼事。眼下我想和你談另一碼事,做另一樁交易——你關好毒尊者,不要讓他將口中的消息透露出去,交換條件,由你來提,如何?”
澹台無昭豔麗的薄唇斜勾,淺金桀驁的丹鳳眸中冷色凝聚,凜冽冰寒的氣息溢滿一方空間,看不出喜怒地睨著她,“如你所願。至於,這第二次交易的要求,爺同樣日後再提,眼下……不是時候。”
謝臻涼一愣,心一沉,從他答應的這一刻起,自己就欠了他兩筆債,而且是兩筆不知多大數額的債。
這樣做的確冒險,但她賭得起,更不會後悔。
粉唇勾起一抹淺笑,語氣鄭重地道,“世子爽快。看樣子你還有事要處理,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人跳下了樹。
澹台無昭沒有作聲,收回瞥了一眼她背影的眸光,落在了下麵的澹台禮身上,無波無瀾,“動手。”
身邊的幽橫有些興奮地恭敬應道,“是,爺。”
幽橫閃身離去,同時,澹台無昭原地消失,眨眼間,出現在長撫水榭的寬廣湖麵上,猝不及防闖入澹台禮的視線,他的身體猛然一僵,神情如見了鬼般,震驚、心虛、慌亂。
“你這個逆子,還有臉回來!給了文涵郡主信物讓她來見你,又躲著不出現,耍人嗎!你的侍衛都把人打死了知道嗎!等下武威將軍府鬧上門來,你自己去解決!休想本王幫你一絲一毫!”
澹台禮在澹台無昭質問自己拆他住處前,搶先開口,理直氣壯地指責他,意圖先發製人。
奈何,澹台無昭的下一句話,讓他的臉色霎時變得青白一片。
“夜非離拿到了爺兩年前丟棄的貼身玉佩,假扮爺贈給了趙悠寧。”
澹台無昭輕描淡寫地開口,幽深的丹鳳眸裏毫不掩飾地展露譏諷之色,澹台禮背在身後的手猛地緊攥。
“她是夜非離手中的一顆棋子,來長撫水榭鬧事,再有你推波助瀾,為夜非離下湖尋找毒尊者製造機會。”
澹台禮的心猛地提起,極力穩住麵上鎮定的神情,實則心亂如麻,因為澹台無昭說的分毫不差!
“你與夜非離合謀的事爺一早就知曉,該有的證據一份不少,武威將軍府要來找爺的麻煩,爺正好一並將這些給他們瞧了。”
夜非離一入京城便在澹台無昭的密切監控下,他與嘉王爺自以為秘密的合謀,其實早在暴露在了澹台無昭的眼線下,且暗中搜集了兩人合謀的證據。而幽橫為何拿著趙悠寧交給他的所謂‘信物’不還?因為他早將那玉佩毀成粉末了,徹底杜絕了趙悠寧再拿有‘信物’說事兒。
澹台禮心下真的慌了,絕不能親口承認!否則連絲毫轉的餘地都沒了!
當下隻能硬著頭皮吼道,“你在胡說什麽!你的人行事乖張、目無尊卑,害了武威將軍府的文涵郡主!這是多大的事!趙忠義若死咬著你不放,皇上都保不了你!本王就是平日太縱容你了,連手下侍衛都無法無天敢隨便打傷人!今日本王就要拆了你的住處,以示懲戒!”
澹台無昭哼笑一聲,無情冷酷的目光如冰棱般直直刺入澹台禮的眼底,他袖中的手竟忍不住抖了一下。
“哦?這麽說你是為爺‘好’了?”
澹台禮渾身緊繃,僵硬地點頭。
澹台無昭忽而一笑,魔魅的淺金鳳眸上挑,五官深邃的麵容上神情邪肆,聲音竟格外低柔,“好。”
澹台禮一愣,眯起眼揣測著他到底要幹什麽——好?什麽好?
“轟隆——”
一聲巨響險些震暈他的神誌,澹台禮的心猛跳,驚恐地扭動脖子朝身後的方向瞧去。
因為有長撫水榭四周的高大樹木遮擋,他看不到遠處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很清楚地知道那聲巨響是從自己的院子傳出來的。
澹台禮倒吸一口涼氣,人一下子撲倒護欄上,探著身子,手指哆嗦地指著澹台無昭,眼睛裏的怒火如有實質,似要在他身上燒出一個洞來,氣息都不穩了,“混賬!你炸了老子的院子是不是!”
澹台無昭淡淡頷首,欣賞著他臉上扭曲憤怒的表情,“沒錯。一段日子沒見,澹台王爺竟變聰明了些許。”
澹台禮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猛地一甩袖,狠狠撂下一句話,“你生下來的時候老子就該處理了你!”
澹台禮罵完,運起輕功奔向自己的院子,遠去的狼狽身影完全不見帥氣,分明就是落荒而逃。
澹台無昭沉默地抿起薄唇,不知為何,那唇色竟忽而豔麗了幾分,似有血色要漫出來。
“爺出生時,是你唯一弄死爺的機會。嗬,遺憾的是,你錯過了。”
三分嘲弄三分寒涼一分冷厲的一聲低語後,寬廣的湖麵上再無人影,猛烈的夜風吹來,蕩起圈圈水紋,久久不散。
……
另一頭,夜非離背著‘毒尊者’出了嘉王府,與來接應的人一同回到使館。
夜非離看著下屬將毒尊者放在床上,人一撩衣擺,坐在了華麗鬆軟的軟榻上,“叫無心來,也把十一殿下請來。”
“是,主子。”
一人匆匆下去,很快將醫術卓絕的無心和夜非秋帶來了。
無心朝夜非離行了一禮後,人未動。
夜非秋人一進來,就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床上,喊了一聲‘三哥’後,急切地走了過去。
毒尊者是夜非秋的師父,他從心裏敬仰著他,否則也不會堅持找了他許多年,一聽聞夜非離救回了他,外袍都沒披上,就趕了過來。
有下人遞上一杯熱茶,夜非離伸手接過,湊近飲了一口,此時他的心情很平靜,他在等——等夜非秋來告知他,救回的人是否是真的毒尊者。
“三哥!他——”
耳畔忽然響起夜非秋的喊聲,夜非離一聽他急尖利、變了聲的語調,立刻明白,自己被澹台無昭擺了一道!人是假的!
迅速抬眸看去,平靜淡漠的臉色一變!
不遠處的床塌被瑩綠色的火焰吞噬,三名下屬被火焰沾了身,軟軟地倒在地上,絲毫掙紮的力氣也無!無情的火焰摧毀著他們的身體!
而夜非秋若非被最先發現異常的無心推了一把,必難逃一死!
他雖沒有被火焰沾身,但吸入了瑩綠火焰散發出的毒氣,軟趴趴地倒在地上,雙眼緊閉,似是暈了過去!
夜非離顯然識得這火焰,第一時間屏住呼吸,抱起夜非秋,眨眼間躍出了窗戶!
而就在他逃出生天的當口,瑩綠色的火舌席卷了窗欞!
火焰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蔓延到了整座獨立的樓閣,駭人的異常驚動了使館的所有人!
夜非離抱著夜非秋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名隱藏暗處的隱衛現身,他沉聲命令,“帶十一殿下離開!”
夜非離麵色凝重地望著熊熊燃燒的瑩綠色火焰,怒到極致,反而笑了,“秋菱鬼火的毒粉,十年難得一兩,五兩的量都藏在了那人身上,澹台無昭,你真是舍得!”
費盡心機救回來的人,非但不是他要的人,反倒給他帶來了災難!
“嘖嘖,這麽大的秋菱鬼火,本王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
伴隨著一道感歎驚訝的聲音,一身大紅錦袍的蘇白澤從左側羊腸小道走出來,步伐悠閑地走近夜非離,語氣中的幸災樂禍絲毫不遮掩,“夜三皇子是怎麽招惹昭世子了,能得他這麽大的報複!本王佩服!”
夜非離抬起一雙冰冷的狐狸眼,冷笑一聲,“淵王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本殿看著,實在心中不順。興許,將這鬼火引出一星半點到王爺的住處,本殿……會十分開懷。”
“哈哈。”
蘇白澤忽然爽朗地笑了起來,情真意切地一拍他肩膀,好似兩人是親兄弟般,“夜三皇子真會說笑了,鬼火這東西是天大的禍害,怎麽能任由它燒!放心,本王與三皇子同住在使館,不會袖手旁觀!來人,快去幫三皇子滅火!”
蘇白澤話落,立即有幾人飛到了鬼火燃燒最旺的地方,手中不知扔進去了什麽東西,火勢竟一點點弱下來。
“三皇子,節哀啊,一把火不隻燒了你的人和財,還燒了你的麵子啊!唉!下回長記性,少觸昭世子的黴頭!”
蘇白澤使出他拙劣的安慰技能,夜非離報以一聲冷笑,“淵王爺,你有這樣好的度量本殿可沒有,吃虧不是本殿的長處。”
蘇白澤聞言,麵上並無絲毫怒色,“哦?你這是不死心,還要在他那裏找回場子?”
夜非離唇角勾起一絲陰冷的弧度,“聽說淵王爺在京中找什麽人,卻幾次三番被澹台無昭的人壓了。”
蘇白澤不置可否,“怎麽?你知道本王要找的人在哪裏?”
“不知,不過,本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夜非離嗓音低沉冰冷,而蘇白澤頓時喜笑顏開,“如此,三皇子的好意……本王就收下了!”
……
謝臻涼早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後,此時正坐在桌前吃晚膳。
在一旁為她夾菜的是綠芙,舒玥並不在她身側。
謝臻涼的一頭順滑青絲鬆鬆垮垮地辮成一股從脖頸一側落下來,發尾在她的腿彎處打旋,身著一身清雅的藍衣白裙,她端著一隻小碗,筷子不停,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優雅而迅捷地進了口中。
綠芙看她吃得高興自己就高興。
“小姐還要來一碗嗎?綠芙再給你夾。”
“不了。”
謝臻涼心滿意足地放下碗,而後,抬眸。
舒玥從外麵進來。
“綠芙,把這些都收了吧。”
“好,小姐。”
謝臻涼起身進了內間,站在一處屏風前,舒玥跟在她身後,低聲道,“小姐,聽您的吩咐,去飄雲樓查探了情況,樓裏是有叫雪兒的姑娘,卻不是小姐所畫圖紙上的樣子。”
謝臻涼聞言並未做聲,也不見訝色,手指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飄雲樓幕後之人可知是誰?”
舒玥壓低了聲音道,“是太子。”
太子?原來不是羅娘嗎?
“那,樓中的羅掌事是太子的下屬,坐鎮飄雲樓?”
“是,小姐。”
謝臻涼點了點頭,暗自思忖,如今的雪兒不是她救的雪兒,是生是死先暫且不論。羅娘既然是太子的下屬,那她藏起紫玉墜之舉應是太子指使,也就是說,太子掌握了紫玉墜,那他是否也有心鳳千山手中的秘法?
羅娘認識她娘,而且從這兩次的接觸來看,應當不會害她……
謝臻涼心中下了決定,有必要見羅娘一麵了。
雖然她隱隱有感覺,羅娘其實並不願與自己有牽扯,因為過去許多天了,羅娘也沒有來找過她,解釋一下那夜發生的事情。
不主動接近,其實就是抗拒的意思,這和她第一次見麵時就撇清與自己的關係相吻和。
但是,她有不得不見羅娘的理由。
------題外話------
國慶節快樂~(^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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