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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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沉霽腦中靈光一現,想起了謝臻涼曾提醒他的話:小心謝瓊華。

    墨沉霽的眸色頓時幽暗一片,他一動未動,冷眼盯著靠上來的謝瓊華,體內異樣的痛感逐漸散去,卻轉而升騰起一種異樣的躁動感……

    謝瓊華坐進他懷裏,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溫柔魅惑地抬眼注視著他,發覺他冰冷而暗沉的眸子逐漸喪失清明,漫上一層血紅之色,麵上偽裝的擔憂而無辜的神情終於露出一道裂痕,一抹得意浮現在她眼角,她抬起光滑白皙的修長脖頸,紅唇向墨沉霽的雙唇湊近……

    “咚——”

    陡變突生,差一點就要吻上墨沉霽的謝瓊華不知怎麽了,身子突然歪向一側,猛然摔倒在地,毫無征兆,速度猛烈。

    悄無聲息出現在謝瓊華背後,並用一記手刀劈暈了她的謝臻涼,懶得看她一眼,抬手便將一粒清神醒腦的藥丸塞進了神情麵色明顯不對勁的墨沉霽嘴裏。

    謝臻涼轉身離開,去將自己暗中解決的人拖過來,也給了墨沉霽恢複正常的時間。

    藥丸普一入口,墨沉霽便將其中混雜的藥材探出了七八分,雖還有兩三分他辯識不出是什麽,但不妨礙他識出這藥丸的精妙,而他體內的異樣也如他所料般,暫時被壓製住了。

    腳步聲、東西被拖拽的聲音入耳,墨沉霽抬眸望去,謝臻涼將一身黑衣的男子拖到暈過去的謝瓊華身旁,隨手一放,兩人湊成一堆兒。

    她在石凳上坐下,雙腿交疊,單手托腮撐在鋪著柔軟底布的石桌上,唇角微翹,似笑非笑,“我不清楚你中的什麽毒,這藥丸大概隻能暫時壓製,要想解了毒,還要你自己來,喏,這個黑衣人,一直在暗中注意著謝瓊華,十有八九是她的人,給了你,應當有大用處。”

    墨沉霽側眸輕瞥,便認出了他就是自己方才追出來的黑影,輕輕頷首,比常人格外黑而深的沉靜墨眸恢複了往日的清亮,淡色的薄唇幾近蒼白,笑容淺淡,“多謝,你怎麽會在這兒?”

    謝臻涼微一聳肩,“本是打算去找你的,想知道你將嘉王府的澹台耀扯進來是什麽打算,沒想到正好看見你追著什麽出來,便一路尾隨至此。”

    墨沉霽了然,“你在暗處看到了一切。”

    謝臻涼‘嗯’了一聲,“還發現了這個黑衣人……今夜的事,謝瓊華不是主謀也絕對是個合謀者,據我的觀察和直覺,她是不惜毀掉七皇子的婚事、冒著觸怒皇威的風險,也要嫁給你。”

    墨沉霽眸底劃過一抹冷然之色,轉瞬間,想了許多,“她是相府的大小姐,舅舅是武威將軍,兩位姨母,一位是宮中深受寵愛的貴妃,一位是二品大員的夫人……身份尊貴,才貌雙全,卻處心積慮嫁給我一個無權無勢的落魄公子。”

    謝臻涼玩味地笑了,眸中跳躍著漫不經心的光彩,“事有反常必有妖……嫁給你,她定然有別的目的,反正,絕非單純地是因為什麽情愫……或許,你也可以將計就計,將她娶回去,看看她到底耍什麽花樣。”

    墨沉霽搖頭失笑,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正視謝臻涼道,“馬詩雲的事改日我再找你細說,我們先離開。”

    謝臻涼沒有異議,她轉眸看向謝瓊華,“你打算將她怎麽辦?”

    墨沉霽伸手拉起謝瓊華,將她扛在了肩上,神情淡漠,卻危險地一勾唇角,“讓她早日與七殿下修成正果,我想,這能盡快打消她對我的心思。”

    謝臻涼眸光微動,粲然一笑,“樂見其成。”

    “另外一個人,勞你送到我父親那裏。”

    “好。”

    ……

    南皓淵沐浴後,穿著白色寢衣出來,走向自己的床榻,床榻前有紗簾垂落,他緩步走近,視線朦朧中,隱約能看見有一名女子躺在裏麵,他微皺了眉頭,若在以往,侍寢的女子,他一向來者不拒,但今夜發生了明安帝、章太後被刺殺這般的大事,而謝瓊華也住在這宮裏,寵幸女子的事若傳了出去,恐惹幾人不悅,未免橫生枝節,他約束了自己的行為。

    掀開帷幔,他張口正欲趕人,卻在看清床榻上的人是誰,猛地頓住,訝異地打量著衣衫單薄,神情祥和,好似睡著了的謝瓊華。

    他傾身湊近謝瓊華美麗的麵龐和馨香的身體,眸色愈深,低音輕喚,“華兒……華兒……”

    謝瓊華似乎睡死過去,一動不動,而殿中忽而飄來一縷淺淡的香氣,神思凝聚在謝瓊華身上的南皓淵毫無所覺,他隻覺渾身熱了起來,雙手不由自主地去碰謝瓊華……

    暗中下藥的墨沉霽無聲離去,而同一時刻,將人放到墨孤房裏的謝臻涼,不出澹台無昭所料,摸黑進了澹台耀的住處。

    澹台無昭竟然一反常態的對澹台耀手下留情,謝臻涼免不得多注意他幾分,自然也將她脖頸一側的彼岸花印記看進眼中,她記得分明,那印記並非時刻都在他脖子上,好似隻有他在運起內力時才會顯現,她直覺,那印記有鬼。

    澹台無昭可不是她問什麽就會回答她的人,有些事情,若想知道,還是要靠她自己發覺,或者是,無意中攪亂了他什麽盤算,她也能從他的舉動中,多少探出點兒什麽來。

    謝臻涼打算探一下澹台耀的脈,她雖不懂這古代的內力,但她會醫,了解筋脈,若他身體有什麽異常,她興許能摸得出來,若一無所獲,也沒什麽,她本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謝臻涼趕在宮女滅了燭火、依次走出,欲關房門的時候,閃身進去。

    她在橫梁上隱匿好,澹台耀已經翻身躺下,一刻鍾後,房內一片安靜。

    謝臻涼一個閃身,到了澹台耀的床榻前,靜然看了一會兒背對她側躺的人影,悄悄眯起眸子,在她落下後,澹台耀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間……竟然發現了她麽。

    謝臻涼對自己的隱匿功夫一向自信,再加之異能加持,可以說除去澹台無昭,她哪怕站在任何一名武功絕頂的人身後幾厘米的位置都不會被察覺,而澹台耀……她肯定自己在橫梁上的時候沒被他發覺,卻在落下來,距他一步遠的位置被他發覺……她不得不稱讚一句:了不起。

    所以,這也是澹台無昭反常的原因?

    謝臻涼知曉,自己既然被發現,那麽悄然摸脈的事兒隻得擱置了,不過,在走之前,她還要測試一下……測試一下,一路跟著自己的幽橫。

    沒錯,謝臻涼一早就發現了跟著自己的幽橫,不用想,也是澹台無昭的命令。

    謝臻涼抬手,欲掀起帷幔,伸向澹台耀,身側突然出現一人,橫手在她麵前,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謝臻涼挑眉,收手,閃身離開,不過眨眼間,幽橫一愣,沒料到她這般幹脆,隨即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什麽,同樣飛身離去。

    而感覺到兩人齊齊離開的澹台耀無趣地一扯唇角,一早睜開的眼睛緩緩閉上,脖頸一側的彼岸花印記格外明晰,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去,消失不見。

    ……

    幽靜的一處假山處,謝臻涼抱臂看著麵前的幽橫,“果然呢……你家爺派你出來,就是防著我靠近澹台耀吧,他這一身可怕的內力和敏銳感來得蹊蹺,而蹊蹺的原因,就是你家爺手下留情的原因?”

    幽橫不置可否,硬邦邦地道,“涼小姐有想問的可以去問爺,還是不要貿然靠近他。”

    謝臻涼抬手摸下巴,“哦?照你的意思,你家爺會告訴我?”

    謝臻涼有些不信,危險地眯起眼來,思索著問,“嗬嗬,我突然明白了……你家爺今兒抓著我做戲,其實就是把我牽扯進來了,都是一個事兒。”

    幽橫不該說的話不會說,“幽橫不知,涼小姐去問爺吧。”

    謝臻涼聞言,立即轉身離開,知道他說不出什麽來。

    至於去找澹台無昭問,謝臻涼抬眸看了眼月色,這麽晚了,適合睡覺。

    ……

    天色已晚,暫住宮中的朝臣和家眷早已歇下了,而南雨蓉住的宮殿中,依舊燈火通明。

    她頭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也已經醒了過來,前來看望她的人大部分也已經走了,隻留王皇後、南雨心,還陪著床上坐起來的她。

    “母後,蓉兒真的已經沒事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南雨蓉說著,也連忙給南雨心使眼色,她會意,也勸著王皇後早些回宮。

    南雨蓉雖麵色蒼白而虛弱,眼中卻很有生氣,王皇後心下稍寬,又囑咐她躺下休息,吩咐宮人好好伺候著,便被南雨心扶起,一同離開了。

    見兩人離開,被強硬按到床上睡覺的南雨蓉緩緩坐了起來,她一把扯了頭上的白色紗布,嫌棄地扔到地上,這麽一點小傷,哪裏用的著包紮?

    赤著腳又走到了梳妝台,站到了一人高的銅鏡前,烏發如緞,垂墜大腿處,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身姿曼妙,一張水嫩靚麗的麵龐,從頭到腳,都是美的,而銅鏡中的她卻是顰起眉頭,似是十分厭惡自身的模樣,她冷聲輕吐一個字,“醜。”

    一名宮女走至她身後,聽聞她的話,不由嬌笑一聲,將手中熬好的美顏湯藥放下,笑著道,“小姐若非急著來啟尚見世子,哪裏需要費心思,藏起那公主,委屈自己裝扮成她?如今,倒嫌棄起醜來了?”

    ‘南雨蓉’聞言,冷哼了一聲,倒沒有怪罪宮女話語裏的隨意與不敬,“本小姐何止是嫌棄她的樣子醜,還嫌棄她的弱不禁風呢!若非冒充她,我何至於被扮成舞姬的刺客暗算成功,摔倒在地,流了一地血?而且……我急急跑來有什麽用?他都有了別的女人!還當眾與她親昵!我看他都忘了,自己當初答應了我爹什麽!”

    宮女芳玲依舊笑著,“哪能呢?世子不都回信說了,過陣子就回去了,多一個少一個女人有什麽大不了,以後不還都要聽您的?”

    ‘南雨蓉’神色稍霽,“話是不假……你說,他認出我來了沒有?”

    芳鈴聞言,微一沉吟,“世子三年沒見小姐了,認不出也很正常啊?不過,若小姐就這麽出現在他麵前,並且告訴他,小姐是來接他回去的,定會覺得驚喜!”

    ‘南雨蓉’唇角勾了勾,眼中亮起期待之色,“不,我偏要讓他自己認出來我為止。”

    她說著,端起養顏的湯藥喝下,將空碗遞給芳鈴,眉眼漸漸冷凝起來,“那個婢女能帶出來嗎?本小姐倒要好好見一見,能迷惑得住他,定不是什麽好人。”

    她指的是謝臻涼。

    芳鈴搖頭,“她和世子住在一處殿中,那周圍都是世子的人,我們的人若貿然出現,會被發現的,小姐想要隱匿的事情不就泡湯了。”

    ‘南雨蓉’胸中頓時卡了一口氣,“下去吧,人帶不來,那就去打聽消息。”

    芳鈴笑著應是。

    ……

    第二日一早,南皓淵和謝瓊華春風一度的消息傳遍了宮中。

    趙曼聽聞後,臉色沉了下去,卻也沒覺是多大的事,謝瓊華和南皓淵的婚期本就近了,雖說未婚夫婦提前洞房不太合規矩,但南皓淵是天家人,不同於平民百姓,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眾朝臣和家眷需要一早便離宮,南皓淵派了人來,說謝瓊華還在睡著,讓他們先行離去,趙曼也沒有異議,謝重更是不在意。

    而得知這一消息的南皓宸和南皓北,卻是高興不起來了,謝瓊華非但沒有和墨沉霽搞出什麽流言來,還和南皓淵生米煮成了熟飯,不用想,也知是歸西閣玄武理事失手了。

    雖說這樣的事發生,對他們而言,也沒有太大的損失,本就打算看著這門婚事成的,可玄武理事找上門來,破壞謝瓊華和南皓淵的婚事,便有了幾分期待之意,眼下期待落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

    天光大亮,謝瓊華才悠悠轉醒,渾身的酸痛感,經曆過人事的她立即明白昨夜發生了什麽,墨沉霽的臉閃現在她腦海,她唇邊忽而勾起欣喜的笑意,撐著身子欲坐起來,卻使不上力,帷幔外傳來動靜,她頓時不動了,一隻手伸進來,南皓淵的臉龐出現在她眼中,神色溫柔而深情,“華兒。”

    謝瓊華呆滯片刻,心跳驟然一停——

    “啊!”

    ------題外話------

    咳,男主並未答應‘南雨蓉’她爹什麽,都是她亂認為的,嗯。(狗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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