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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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姑娘,帝王的心很大,不僅要裝得下江山,還要容得下美人,他能給你的榮寵能與皇後相提並論,已實屬不易。”蕪辛上前,站在惜逝的旁邊,拈了一朵並蒂金菊,燦爛無比,“人間的情愛就如同這花,就算能百花開盡百花殺,但終究熬不過寒冬,避不過凋零的命運,何況,他予你的情愛,也不是獨一無二的,莫要執念於此。”

    惜逝接過蕪辛手中的花,那纖長的指節輕撫過金黃色的柔軟花瓣,似是真的在撫慰自己不堪的情愛,與方才在湖邊判若兩人,“我沒有執念於此,隻是需要時間,看清我自己的心,還有他的。”

    “惜姑娘,你……咦,你怎麽來了?”

    珵音指著拐角處,迎麵而來的的人,把滿園金菊的韶華都壓了下去,晅烈的手中持著的,是極難得的綠菊,還有身旁不及他腰身的端正的一對一字眉,玄武的頭上也簪著一朵綠菊,看起來卻無違和感。

    “樊籬他要去陪他的皇後,我就自個出來閑逛,想來你們會在這。”

    晅烈想把手中的綠菊簪在珵音的總角上,卻被珵音拍開了,“死混蛋,我最討厭綠色了。”

    小玄武見此,便說:“主人,還是給我戴上吧。”

    “小慫包的品味真差,這綠菊很襯你的衣裳,”晅烈隻好捏著綠菊,又給玄武戴上,“惜姑娘,你恐怕連時間都沒有了。明日你就要啟程去越國,現已是午時,短短半日,你真能看清一個人的心?”

    晅烈退開了一兩步,發覺給玄武簪得對稱,方才滿意地休手。

    你們天神真會玩。

    “旁人我也許不能,但他,我可以。”人間的女子大多都對此自信至極,但結果卻往往相反,因為從需要猜心的那一刻,就注定滿盤皆輸了。

    惜逝留下李永德陪我們繼續遊玩,她自己先回宮整理明日要啟程的東西,珵音想要去陪她,卻被晅烈阻攔,“她的時間不多了,留給她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珵音隻好作罷,禦花園不算大,半個時辰就逛完了,晅烈便讓李永德回去幫惜逝整理行程,一行人在一個小池旁的一個涼亭歇息,池內還有許多碩大的鯉魚,小彩把那些沿途摘得菊花丟下去,引得一群爭相搶食。

    小彩見它們吃的那麽歡,也不禁嚐了一口,還未品出味道就吞了下去,嘀咕著“不是很好吃啊。”

    弄得珵音哭笑不得,“小彩,你莫要什麽東西都吃,你又不是饕餮,你可是碧浮鳳凰。”

    “主人,鳳凰也能吃東西啊。”小彩把手中的菊花都丟了下去。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小彩都比你有品味,不是整天想著玉貝,紅河珠,五彩神獸什麽的。”晅烈倚在亭欄上,秋日清爽,日中午陽落在他的臉上,反射的輝光極其耀眼,隻是那一抹混蛋的調笑模樣著實礙眼,“你一個天神怎的就喜歡一些俗物。”

    珵音也沒有惱,“我喜歡的那些俗物,你還未必拿得出來。”

    “嗬,若我拿得出來該如何?”那雙狐狸眼有泛起熟悉的算計,小珵音,千萬別衝動。

    珵音眼神亮了,雙手叉腰,一隻腳踩在欄坐上,一副紈絝氣場,“玉貝在東海現今隻有一個,再過個十幾萬年它才會現出第二個,這樣吧,十幾萬年後你若能忽悠到老龍王的鎮宮之寶那一對玉貝,本上神就……”

    “你就怎樣?”冷靜啊,小珵音,玉貝什麽的不過身外之物。

    “本上神就,以身相許,如何?”

    我差點被自個的唾沫嗆死,珵音知曉以身相許的意思麽?

    自己挖坑自己跳的還是頭一回見,這麽積極主動地賣自己也是頭一回見,賣了自己還覺得自己賺了的還是頭一回見,小珵音在天界很缺錢麽,怎的對身外之物如此狂熱。

    “小上神,這話可不能……”蕪辛連忙想捂住珵音的嘴,要是被姐姐知道下了一趟凡間就被賣了,且不說與蕪辛有無關係,單是她慫恿就能把天宮掀了,再扒了她的皮。

    然卻那晅烈甩了一記眼刀,算了,扒皮也是回去以後的事,要是現在不從,估計得隕落了。

    “你倒是挺會買賣,十幾萬年後的都算好了。”晅烈故意露出為難的樣子,“東海雖然諸多奇珍異寶,但這玉貝極其難得,你真以為你抵得上這一對玉貝麽?”

    珵音見晅烈有為難之意,連忙點頭如搗蒜,生怕自己沒人要,“抵得上的,我姐姐說了,我長大後定是一個傾倒世間的美人,會有許多天神想要娶我的,你不會虧的。”

    晅烈見眼前的小女娃,神采飛揚地把自己賣了,不語甚久才把心中的笑意壓下去,假意歎了一口氣,“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一言為定。”

    看著眼前歡脫地擊掌為定的二人,我現今才知曉,為何十八萬歲生辰時,珵音打開晅烈送她的盒子,看見裏麵是一對玉貝,眼神裏那一閃的驚喜。

    可那驚喜是為那對玉貝,還是為了當初童言無忌的玩笑。

    蕪辛見狀趕緊把珵音拉到一旁,“小上神啊愛尚網,您知曉以身相許是何意嗎?要是珞玥上神知曉你私定終身,還不得扒了你我的皮。”

    “我知曉的,正因為有我姐姐在,這個以身相許未必能作數。”

    什麽,仗著自己有個洛河神帝的姐姐,你是打算當老賴麽?正當我發呆時,“咕嚕咕嚕”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臆想,原是小彩餓了,晅烈便帶著大家往禦膳房掃秋風。

    珵音一路還告訴小彩盡管吃,一國之君有的是錢。小彩果然唯主人是天,非常完美地完成了任務,讓一眾禦廚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皆憂心晚宴也被吃光,好在小彩及時罷手,禦廚們才如釋重負,把這群祖宗畢恭畢敬地給送走。

    酒足飯飽之後,便是想要午休,晅烈見珵音搖搖欲墜的困意,隻好把她抱起,小家夥倚在懷中就打起了瞌睡,便先送她們回了梨玉宮,托與蕪辛好照顧,隨後與玄武離開了。

    因為這幾日頗為奔波,等珵音醒來時,早已日落西山,梨玉宮各處都已添燈,蕪辛和小彩則在旁邊喝茶吃點心。

    “小上神,您可醒了,晚宴馬上要開始了,趕緊起來吧。”蕪辛放下茶盞,“小彩,你也別吃了,待會晚宴你吃不下豈不浪費?”

    “她還會吃不下?司命的命譜都不會這麽不靠譜。”所謂話不能亂說,想事不能想當然,不然很可能現世報,咬了舌頭打了臉。

    蕪辛上前替她整理衣衫,牽著她下了床,與惜逝一同出了門向擺設晚宴的流芳宮走去。

    一路無話,李永德領著我們走了兩刻,方才到了流芳宮門,一眾宮女與太監已在門前候著,見到了惜逝紛紛跪下行禮,隨後流芳宮裏的領事太監出來迎我們,見了惜逝雖然恭敬,但不似李永德般熱情。

    我們在眾多宮女與太監打量的目光中穿過,不知為何,我總覺著這流芳宮並不歡迎我們。

    一路華燈照耀,我們進了正廳,樊籬早已在上首坐著,此時的他是身著帝服的吳王,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天威的尊貴和森嚴,不再是江南小院那個溫潤如玉的謙謙佳公子。

    樊籬下方右側的晅烈早已就坐,手持夜光杯,喝著美酒,風雅至極,引得旁邊的宮女紛紛矚目,他的皮相,總能在眾人中成為最亮眼的焦點。他見到珵音眼神生出笑意,想來想起今日中午那樁哭笑不得的買賣。

    玄武還戴著那兩朵對稱的綠菊,那對端正的一字眉有些委屈,看見了珵音後,那一字眉也泛出笑意。

    樊籬身旁還有一個女人,頭戴九尾鳳釵,想必是吳國的國母,樊籬的皇後,粗粗看上去端莊溫婉,大度賢淑。

    然待我與珵音走至晅烈身旁的座位,看清她的臉時,心中先是一驚,然後一奇,最後一怒,我終於知曉為何惜逝初到梨玉宮,李永德和其他宮女太監都倒吸一口氣,我現今也要抽氣得以平靜。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自古司命筆下出熱鬧,上古時的司命的話本子寫得比後世還奇譎詭異,惜逝有著和我姐姐一模一樣的臉也就算了,還弄了個雙黃蛋,連吳國皇後都要頂著我姐姐的的臉,但這出熱鬧,連我等天神都享用不了。

    珵音,蕪辛和小彩紛紛都愣在原地,惜逝也已忘了行禮,站在眾人麵前一動不動,眼神沒有任何流轉,臉上全是震驚。

    惜逝目光灼灼地盯著上麵與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吳國皇後,而皇後亦以坦然的目光接受她無聲的打量,她胸有成竹,並不為此震驚,想來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我從一進門就聽見了極其細微的鐵器聲,凡人聽不到,但珵音她們應當了然,這個流芳宮裏,布滿了武軍。

    在場沒有人敢吭聲,連樊籬都沉默了,他似乎自己也未想兩人會碰上,“逝兒,你怎麽來了……”

    惜逝沒有回答他的話,目光也沒有離開皇後,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在吳國王宮裏,在吳王麵前,僵持甚久。

    ------題外話------

    我好困……出錯了不要糾結……這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