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江山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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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珵音見怪不怪,連忙拐到後邊拽她的後擺,把蕪辛拉回來,頗為絕望地捂頭說,“蕪辛,你莫要動不動就花癡,你也是有主的人,這般如何令頡季自處,還有你的口水收住了,別弄花了井水。”
蕪辛有些難為情,“嘿嘿,小仙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上,上神,小仙沒明白,何謂有主了?怎的還聽到了頡季上神?”
隻顧著說話的兩人,才發覺身旁是個撰寫話本子的八卦匯集地,要是司命知曉了這地下戀情,恐怕會比珵音的緋聞還要轟烈。
兩人默契地甩了一記眼刀給求知若渴的司命,那向往八卦的小眼神立即滅了,換上一副納悶的表情,用手指掏了掏耳洞,
“咦?小仙方才被耳屎塞住了,二位方才說了什麽?”
見他如此識趣,她們也沒理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觀世井上,我以為惜逝的經曆最多不過短短須臾的幾個時辰,卻未想,我們在司命府中呆了三天三夜方才看完,這是一個極其動人的故事,又極其殘忍的故事,裏麵的主人公,令我敬佩。
場景裏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了,嬛嬛嫋嫋楚宮腰,進來的是一個風華絕代的背影,除了惜逝,還能有誰。
惜逝向前行禮,符差卻遲遲未說起身,她便自己站了起來,這倒似她的風格。
他的目光終於從折子上挪開,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她,臉上有幾分讚賞的笑意,我以為他是為她的容貌讚賞,但他說的話卻是另一回事。
“還能見到你,已是我的預料之外。”
那是自然,有我們天神一路護送,要是還讓人丟了性命,那要神何用。
惜逝亦回笑之,“我也是。”
“自小到大,很少事情能在孤預料之外,”符差把折子合上,走至她身前,雙手張開,“這是一個好機會。”
我有些緊張,這越王怎這麽放得開,要是惜逝真把他殺了,在地府哭都來不及。
好在惜逝搖搖頭,“卻未必是一個好結果。”
“你想要的,是什麽樣的好結果?”
“結束戰亂。”
“誰來?”
惜逝退後了一兩步,以極其鄭重的神情結下盟約,“你。”
他開懷地笑了笑,那是一個帝王對自己權術與威嚴的自信,“甚好。”
他們二人在房內談了一些七國形勢的分析,我一直以為惜逝隻是一個殺手,卻未想,她極有做政客的天賦,這讓越王極其驚喜,雖然他和尋常帝王般不輕易動聲色。
他們從日中交談到日落,惜逝不願再停留,離去時,他說了一句,“你要常來,你笑起來的樣子,讓我的書房都亮堂不少。”
她果真笑了,笑得滿堂生輝。
此後他們便像尋常君臣般,在書房裏日日夜夜地討論國事,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會爭執,會為了雪災賑銀多少吵鬧,會為自己的觀點立場辯論,有時吵到摔杯子,房內兵乓作響,嚇得書房外的一眾奴才跪地顫抖尿失禁,卻無人敢進。
“你摔吧,反正這翡翠杯又不是我的。”
“是你惹惱了孤,你得賠。”
“賠不起。”
“拿人賠。”
三月後,符差下的一道冊封皇後的旨意,讓越國上下一片嘩然,甚至有三朝元老在朝堂上抬棺死諫,但符差斬釘截鐵,力排眾議,這位刺殺吳王失敗的楚國殺手,居然登上了越國的鳳座,有許多人都嗟歎越王昏庸貪戀美色,紅顏禍水家國亡矣。
惜逝為符差沒有問她意見就擅自下旨生氣了,“越王以賢名享譽七國,十年英明,毀於一旦,七國要的,是明君。”
符差摟住轉身離去的惜逝,把頭落在她的肩上,貼著她雪白的耳朵,似是抱怨,又似是在請求,“為何你的眼裏,不願讓孤停留多一會,不要躲著孤。”
惜逝沒有掙開他的懷抱,她盯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似是想起往日的情景,想必以前在江南小院,她也曾為他,筆墨侍書,隻不過,已非眼前人,她瑟縮了一下。
“我……我害怕……”
“莫怕,有我在。”
莫怕,有我在。
當遇到地魔時,小珵音也說害怕,晅烈說,“莫怕,有我在。”
凡人與天神,何其相似。
大婚當日,正是凡間過年的春節,萬家燈火,然越宮唯有一對夫妻,他交與她鳳印於手心,十指相交,目光流轉停頓,四目相對,
“你我已為夫妻,當同心同德,同進同退,從今以後,越國就是你的家。”
惜逝飄零二十載,從未有人予她許諾,而眼前的人,以江山為聘,以信任為媒,她不得不說,“好。”
紅帳軟被,旖旎氤氳,迷迭香令人情動,散落的長發似烏黑的絲綢相互交纏,女子的嬌喘此起彼伏,還有男子斷斷續續的情話,突然惜逝痛呼一聲,於初經人事的她而言,這一夜過得有些艱難,但好在符差格外憐愛,方才免去許多痛楚。
看著這二人的互動,不得不說,找個床技好的夫君,也是個極其省心省力的事。
這一幕少兒不宜,蕪辛把珵音的眼睛捂住,自己倒津津有味地看這活春宮,還和司命討論何種體位經典,何種體位新穎,或是不中用……
正當他們看得意趣正濃時,有個仙女慌慌張張地走進來,“上仙,酒泉裏的酒都沒了。”
嗬,司命還開了個酒泉,這座山風水真好。
“什麽?怎麽回事?”司命剛剛還能對活春宮點頭評足的熱情一下子消退,像被打劫的富商一般。
“上仙,我們去的時候酒泉已經空了,隻看到一個醉酒的小姑娘……”
“快把她送進掖庭司!”司命心疼地跳腳,畢竟整個酒泉都空了,卻是有些難以接受。
“她可是穿著綠衣服?”珵音掰開蕪辛的手,問那仙女。
“回上神,是。”
能讓整個酒泉都空了,想必是小彩無疑。
“那她現在如何了?”
“她喝了太多仙酒,恐怕會長醉不醒,我們已把她送進藥王殿了”
司命反應過來了,“難不成那小姑娘是上神的人?”
珵音鬆了一口氣,完全沒在意旁邊的司命,對那仙女說,“那你們好生照顧她,她是我的神獸。”
“是。”
“誒,誒,酒泉當真一點都沒留麽?”司命想要喊住退下的仙女,奈何已經走遠,明明是自己府裏的人,卻好像珵音才是她的主子一般。
“不就是喝了你一點酒,至於跟損你修為一般肉疼麽?”蕪辛看司命心疼的樣子,出言嘲諷,真不知曉他們二人什麽仇什麽怨。
“那酒泉我存了好幾千年,就這麽沒了,”司命一臉心疼,不過立馬阿夷奉承,“但既然是上神的神獸喝了,那酒也是值得的。”
然,沒有司命意料中的客氣,珵音反而說。“都怪你,怎不藏好你的酒,害得我神獸都進藥王殿了。”
這……我都為司命絕望了。
我看向觀世井,場景裏活色生香的春宮已經變換了。
惜逝在書房裏,和符差以及他的謀臣們,確定越國未來十年的發展方向,那些謀士由剛開始的蔑視,轉變為思慮,最後不知不覺間和她討論起來,最後給了符差一份不錯的方策。
外邊伺候的奴才都有驚奇,那些謀臣進來時陰著臉,出來時卻是一臉輕鬆,弄得前朝後宮都不敢小覷了惜逝。
“好在你是個女美人,不然孤就成斷袖了。”符差摟著柳腰,把頭埋在她的雪肩上,一點點地品味秀色。
惜逝把他推開,“我今晚要趕出策書,別煩我。”
最後堂堂越王欲求不滿地從床上起來,給自個的皇後磨墨,這麽個絕色大美人,能看不能吃,我覺著他被稱為賢王還是有道理的。
惜逝因有十多年的殺手經曆,擁有楚國碟府的密卷資料,對民間百態了如指掌,對廟堂風雲運籌帷幄,在她和符差的協作下,越國率先改革,經過一番傷筋動骨,國力日益強盛,在七國中迅速崛起,打了當初說越國將亡矣之人的臉。
那個抬棺死諫的元老,在之後的朝會中,都會有意無意地探問惜逝的意見,雖然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過失,但行為處事間,已經把惜逝作為重要的參考,君臣上下一心,越國興興向榮,人口激增。
三年後,越國的皇長子和皇長女終於在初春出世了,符差那日在產房外心急如焚,因為皇後懷的是雙生胎,生產過程九死一生,好在惜逝是個武藝絕倫的殺手,比尋常的女子體質好上許多,一天一夜後,在日光破曉時,才呱呱墜地。
符差在產房開的那一刻,第一個衝進去,連孩子都來不及看,床上的女子汗流滿麵,眼角鬢發還有淚痕,臉色蒼白渾身虛脫,但還是美的,如同折翼的舞蝶,脆弱得讓人心疼。
符差把額頭抵在她蒼白的而精致的臉頰,輕聲說,“日後,我不會再讓你生孩子了。”
惜逝緩慢地笑了笑,笑容有些無力,“不行,越國國本必須昌盛,後宮唯有我一人,我們要子嗣綿延。”
“好,聽你的。”符差的聲音,有些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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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各位看官的支持,碼字官今日很感動,評論版上沒那麽淒涼了,再次謝謝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