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將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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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我遙想的思緒被這聲音打斷了,本如冬日暖陽的聲腔,在此情此景中,聞到一絲蠱惑的氣息。
那男子居高臨下,手中似乎持著一個杯子,緩緩蹲下,與頓在溫泉中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的珵音平視,他抬起珵音俊俏的下巴,想看清她的臉。
珵音手中連忙打了個化容訣,就算看到了,也記不住。
“你就是左相送來的虢美人?”
我搖搖頭,想打散這滿池的曖昧。餘光卻瞥見溫泉池另一邊,似乎有個隻穿著紈衣的女子暈倒在池邊,身形粗粗看去,大起大伏,很是**,應當就是那個虢美人了。
他又細細看了一下珵音的身材,目光流連在並不起伏的胸部,劍眉微蹙,狐狸眼有些嫌棄,“左相今日的眼光有些差,也罷,將就一下。”
這溫泉水汽氤氳得好好的,怎就覺著空氣裏有東西結冰了呢?
他卻未感覺到異樣,扣住她的下巴,不管不顧地俯身向前,就在要觸及她的唇角時,整個身子突然軟下,腰身搭著地麵,腦袋被浸在溫泉中,晅烈被她一掌劈暈了。
珵音此時利落地躍上地麵,一腳將晅烈的頭給勾回來,然後踩在他的胸膛,動作行雲流水,頗為傲嬌地鄙視,
“敢嫌棄本上神,敢輕薄本上神,混蛋,別以為喝了孟婆湯就可以為所欲為。”
看來姐姐的彪悍,她亦學會了幾成。
她把暈在溫池邊的虢美人放到他的懷中,捏了個訣,好似是把晅烈的記憶改動了,捏了隱身訣後,又捏了個訣把他弄醒。
“陛下,怎麽了?”
外邊的太監聲傳來,推門而入,應當是聽到動靜,卻隻見這香豔的場景,連忙一邊低頭謝罪,一邊往外走,“陛下恕罪,是奴才沒長眼睛……”
“給朕更衣。”
他有些慌忙地穿上衣服,全然不顧玉體陳橫在地麵上的虢美人,便往外走。
我跟著看好戲的珵音走了出去,踏出門沒幾步,周遭頓時清爽起來。
“傳太醫。”
我們跟著他到另一個偏殿,門口就已看到老太醫在那候著,不知他對著太醫的耳朵說了什麽,他便坐在檀木床榻上給太醫號脈,太醫號完左手,又號右手,來回三次,思忖稍久才謹慎地小聲說,“陛下,您應是日理萬機,操勞過度所致,才會暈倒,吃些溫補的藥,自然就會有反應了……”
晅烈黑著的臉,鬆了一口氣。
反應?我雖說此類書讀得不多,但我也知曉了珵音在他的記憶裏改動了什麽,笑得我在地上打滾,這麽損的招,日後可以用在阡驪身上,不行,我的肚子有些抽筋。
有一個太監低著頭走了進來,
“陛下,虢美人求見。”
“傳她進來。”
那虢美人依舊是隻穿著一件極薄的紈衣,若隱若現的凹凸有致,令人血脈噴張,老太醫見著都快移不開眼,連忙先告退,偏殿內就剩他們二人。
“陛下恕罪,臣妾該死,許是在溫泉中泡太久,身子受不住才暈倒的……。”
我突然想起珵音好似沒改這美人的記憶。
那虢美人恰好跪在我的麵前,從地上看去,胸前的玉兔呼之欲出,還有那能掐出水的豔唇,哪怕是不舉的人也會想一親芳澤,晅烈的臉愈發黑了。
他伸手掐住她尖俏的下巴,食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肌膚,閉上眼,眉眼間全是疑惑,似乎在回想什麽。
“不是這個手感。”
就算當個凡人,都還留著狐狸精明的本性,就憑著手感發現了端倪,我都要鼓掌讚歎了。
“陛,陛下,您說什麽?”
“但又是你的模樣……”晅烈繼續摩挲著,不停地觀察美人的臉,“你方才說什麽?你在溫泉中暈倒的?”
完了完了,那美人的記憶是暈倒在溫泉之前的,而晅烈可能是和她一起暈在了地麵,兩個人的記憶不符,就露餡了……
“臣妾……”
說時遲,那時快,珵音又一掌劈暈了這美人,他看著地上玉體陳橫的美人,狐狸眼裏麵的疑惑更重了,“真是怪哉。”
此地不宜久留,珵音將暈倒的美人的記憶改動後,便往外走,因為走得有些急,門上掩著的珠簾被撞得嘩啦啦地響,晅烈看不見她,這個場景在大白天都感覺驚悚。
“來人,請個道行深的,來宮裏做法。”
他端起榻上的香茗,壓了壓驚。
我們出了這偌大的宮廷,逛了京城裏的鬧市,我望了望太陽,已過了晌午,我們去了一個酒樓歇息,上樓選了一個臨窗的雅座,樓下正是熱鬧的街市,能觀望行人,珵音點了許多菜,旁邊的小二都樂開了花。
“姑娘,咱們這酒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得先付錢,後上菜,您先把帳結了吧。”
“我連菜都還沒見著就要我付錢,我怎知你不是在框我呢?”
“姑娘請放心,您看這麽多食客在這,諒我們也不敢黑錢。”我看了看旁桌的那些食客,也是如此,看來得入鄉隨俗了。
珵音從懷中掏了幾塊碎金,似乎不夠,“我的錢不夠,減幾道菜吧。”
小二的臉變得難看了,“姑娘,你這些錢,還不夠我們酒樓的一道小菜。”
這幾塊碎金還是蕪辛在蒼梧道塞給她的,恐怕她也沒想到在凡間,金銀如此重要,隻給了幾塊。
“這桌的帳我們付了。”
我轉頭望去,看說話之人的服飾,應當是西域女子,她的腰間的佩刀既可以殺人,也可以用來清理獵物的皮毛內髒。
西域女子身後立著的是一個渾身裹著紫袍的女子,用絲綢麵紗掩著臉,應當是她的主子。
雖然隻露出一雙眼睛,但我也認出她的容顏,隻怕司命這回真是凶多吉少,他最好盼著珵音沒認出她來。
小二從女子拿到一袋金塊後,又轉成笑臉,“幾位稍等,菜馬上來。”
生意人的臉色,可真實際。
“你們為何要替我付賬?”珵音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很明顯告訴旁人這帳她不打算還。
“我家主人想跟你一起用這雅座。”
未等珵音同意,她已將她主人迎了上去,掩麵的女子落座前倒還禮貌的對珵音說,“打攪姑娘了。”
這姑娘倒比珵音厚道多了,給了一袋金子,就為了用個雅座,還給了一句打攪了。
這家酒樓菜雖說貴了些,但還是值這個價錢的,色香味俱全,不一會,便把桌子擺滿了,對麵的主仆二人望著自己掏錢買的滿桌菜,不知說什麽好。
“姑娘真是好胃口。”紫袍女子接過侍女端來的銀針,掀開一角絲綢麵紗,喝了一兩口,隻看見她半邊的唇嘴和下巴,舉手投足間,都是中原大家閨秀的風範。
“你們是哪裏人?”珵音放下手裏的醉蝦,有些好奇。
“我們是從西域而來。”
“可我看你,不太像西域的人。”
“姑娘好眼力。”
紫袍女子的眼睛笑了,她把手中的青瓷茶杯放下,露出雪白的腕間,上麵有一顆鮮紅的朱砂痣。
她哪是好眼力啊,自己的肉身都看不出來,還追究人家從何處來。
“有緣再會。”
紫袍女子離去後,珵音一個人吃著也沒什麽意思,便去樓下的街市,進了一間糕點鋪,買了一包小彩念念不忘的杏仁酥,去到一個無人的巷口,打算用令牌打開結界回天界。
但她把自己渾身上下摸了個遍,都沒找著令牌,想來是落在那個溫泉裏邊,隻好又折回去找。
溫泉的水霧比方才還要大,幾乎不能視物,珵音隻能在水下一點點地摸索,嘴裏嘀咕著,“奇了怪了,我就是在這的落水的……”
“你可是在尋這個?”
我身子抖了一下,那聲音從我腳邊傳來,隻見他甚是悠閑地泡在泉中,我湊前去看他手中拿著的物什,正是那令牌。
烜焱上神就算下凡曆劫成了凡人,也不是很好糊弄,想想過往十幾萬年一直沒能鬥過阡驪,心裏委實有些欣慰,不是我無能,而是他太狡猾。
珵音從溫泉中起身,水霧太濃看不清她的神情,趟著及腰的溫泉走過去,水聲嘩啦啦地響,“還給……”
話音未落,已被人劈暈了,整個人都沒在泉中,身手利落地我都不知曉他是如何動作的,莫不是他想起先前的記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晅烈將她從溫泉中抱起,她身上都濕透了,衣衫緊貼著她的身體,窈窕的曲線勾勒優美,狐狸眼突然調笑起來,“瘦是瘦了些,手感不錯。”
一個九重天上的天神,居然被一個凡人劈暈,若是被人知曉,恐怕天界都得熱鬧好一陣子。
珵音醒來時有些迷糊,“小彩,我渴了,替我沏杯茶。”
旁邊的修長雪白的十指果然端過一杯紅袍茶,她未看一眼將茶喝盡,似是品到味道不對,她轉頭,不偏不倚地接上慵懶的狐狸眼。
晅烈換上一身常服,一身清貴高雅,似殿外庭院裏的青竹,風骨恣意,坐在珵音的旁邊,“若還想打暈朕,就別想著拿回令牌了。”
她現下沒工夫理他,扯了扯身上被換下來的衣衫,“我的衣服呢?”
他看了看被丟到地上的一堆濕衣裳,她躍下床將宵靈衣挑出來,捏了個訣將它烘幹,連忙披在身上,狐狸眼半眯著在旁邊觀望,思考著眼前的女子是什麽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