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妹正說著，一個黑影閃過，是影奴。

    花無痕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絲絹，輕拭嘴唇，“到書房來。”

    “公子，林雄將軍擅自離了職守，正往這邊來。”說著地上一封信。

    “是嗎？”花無痕淡淡道：“邊關現下情勢如何？”

    “南**隊忽然屯兵鳳城，因火雲令在鳳城出現。”

    ?“知道了，你即刻返回業城，切莫讓業城有變。”

    “是。”音落則影失。

    花無痕拆了信封，裏麵的內容。果然，目前的形勢都在他與東方羽的計劃中。

    讀完信，花無痕隨手端起一旁的香茶，甘甜味隨茶水入了喉，清香四溢，然而卻隱約響起長長歎息。林雄這次前來，他定然要讓他死心塌地沙場報國，虞國可用將才不多，林雄是其中之一，但林雄上有老下有小且是家中獨子，若戰死沙場一家老小便沒了依靠，可戰事在即，怎可無將？

    ?

    北國邊關鳳城。

    東方羽正享用點心，聽到部下稟報南國錢大將軍已領兵五萬欲討伐鳳城。

    “南國張將軍的前鋒大軍不日便要兵臨城下。鳳城守將寧瓊看著不為所動的東方羽有些著急，不知他究竟是無應對之策還是自信。

    見東方羽沒出聲，寧瓊又說道：“南國張將軍經曆過大小戰役十幾次，從未吃過敗戰……”說著抬眼悄悄看東方羽的反應。

    東方羽此時正津津有味地吃著，仿佛並未聽到寧將軍的話，一旁的將士也隻有幹著急的份，難道製止世子用餐不成？好在東方羽舉手投足間都有王族應有的貴氣，又長得英俊，即便是用膳，也讓人賞心悅目。

    “鳳城守兵不到一萬，麵對南國五萬大軍，末將不才，實在想不出退敵之策。”說著又抬眼瞧了瞧東方羽，忽然麵色凝重，“末將雖無退敵之策，但一定拚死守衛鳳城，誓與鳳城共存亡！”

    寧瓊一直以抱拳立正姿態站著，心想世子幾日前忽然攜火雲令到鳳城，將鳳城置於風口浪尖上，他原本以為世子既然這樣做定有應對之策，哪知這幾日將士們做的事情除了紮稻草人還是紮稻草人，連他這個守城大將都紮了上百個。稻草人難道能打仗？兵臨城下時稻草人能活過來不成？

    正想著世子到底是無能還是有妙計時，眾將士眼前的這尊大佛終於吃完了。

    東方羽接過身旁侍女手中的茶杯，微微吹口氣，再哚一口茶，姿勢優雅從容，蓋上杯蓋，自有侍女接過茶杯。

    終於將目光投到寧瓊身上，“你剛才說南國前將軍的先鋒什麽時候到？”

    “回世子，最遲明日午時能到。”

    東方羽走到寧瓊身旁，圍著他走一圈，慢條斯理打量他一圈，寧瓊隻覺得此時世子身上特有的王者之氣匯聚成強大的氣流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大氣都不敢出。

    “你剛才還說願與鳳城共存亡？”麵上似嘲非嘲，言語間似認真又似玩笑，無論是表情還是言語都讓人捉摸不透。

    寧瓊也無暇揣測，隻大聲應道：“是！”

    “好，本世子就給你這個機會！”麵上帶著輕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明日就由你領兵一千出城迎敵。”

    “一千？”寧瓊不可置信，後麵“這不是讓末將去送死嗎？”在看到東方羽清冷的目光時沒敢說出來。

    “怎麽？怕了？”東方羽拍拍寧瓊的肩膀，“戰場上需要勇，戰場下需要謀，平時多用點腦子，寧將軍。”

    “你領兵一千正麵迎敵，隻需在城門上叫囂即可，不必出戰。再取三千稻草人，穿上戰服，放置到城牆上，定要放得滿滿當當。”

    說完看向守城左副將張意與右副將張興，“左副將與右副將分別領兵兩千今夜埋伏於城北與城南山頭，每位戰士身上背一個稻草人。以本世子的蒼鷹龐煜為令，見鷹後兩翼同時往中間包抄。”

    東方羽字字鏗鏘，一氣嗬成，此時的他有一股讓人敬畏的威儀，原來，他們的世子隻是看起來吊兒郎當，其實是有大智慧啊。

    “你們要做的就是在氣勢上壓到敵軍。”?眾將士靜靜聽著，這樣看來，世子其實早有打算。

    “下去準備吧，醜時點兵，寅時出發。”

    “遵令！”

    將士們一一退下。

    墨黑的身影移步到用沙土與草屑堆起來的地圖旁，淡淡道：“林慕，你看這兒。”

    林慕走近，看向東方羽手指之處，上麵“銅牛灣”三字筆跡模糊，若有若無。

    “這銅牛灣便是五萬南軍的葬身之處。”薄薄的淡粉唇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就在這氣定神閑中已將敵軍算計得一幹二淨。

    說完側臉看向林慕。“你可有信心一舉擊斃南國的張將軍？”

    ?“屬下定不辱使命！”對於東方羽下達的任務，他便是死也要完成。

    東方羽若有所思，“以你的武功對付他是綽綽有餘的。”清亮的眼眸漸漸變得狠厲，“這一戰將是本世子的成名之戰，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視線又回到地圖上，“此次出征的張將軍戰無不勝，是敵軍的核心，若張將軍被擒或是被殺，必定引得敵軍慌亂，此時南北兩翼的將士們抱團而出，再加上以假亂真的稻草人，我軍看起來並不少，這情形定會讓群龍無首的南**隊軍心大亂，輕則退軍，重則四處落逃，而他們退軍的必經之路便是那銅牛灣。”

    銅牛灣易守難攻，屆時花無痕又有精兵從旁協助，隻要設下埋伏，就如一張大網將欲退兵的南軍網住。東方羽默默看著地圖，像是急切想得到某樣東西，而它即將到來時又有些緊張與彷徨，眸光慢慢落向窗外，飄忽而又茫然，“若此時迎戰的是他，又會是怎樣心情？”想到那個人，原本輕懸的心像是有了依靠，慢慢變暖；原本清冷的臉也現出微笑，柔軟而溫和，“這一次，我們並肩而戰。”

    ?

    林雄馬不停蹄由邊關往王都趕，他原本可以派人來，但在他看來此事非同小可，怎能讓第二個人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敬仰的無痕公子會勾結外敵，他一定要去問清楚！

    下人稟報林雄求見時已是深夜，花無痕並未入睡，因他知道林將軍今夜會到。

    花無痕看著風塵仆仆的林雄，粗獷的身材，黑黑的一字眉，標準的國字臉，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強的將士之才。

    “林將軍既然懷疑在下勾結北軍，何不直接向陛下稟報？”花無痕不緊不慢搖著手中折扇，淡淡說道。

    林雄有些緊張，想解釋自己並非懷疑右輔大人，可是自己明明就是懷疑了，不知如何表達，心一橫隻將自己心中所想和盤說出：“末將一直敬仰公子，將公子視作上天體恤虞國，送來拯救虞國百姓的天人，末將實在無法相信公子會做出對不起虞國百姓之事。”因語氣太快，一口氣說得太多，林雄有些喘不過氣，微微停頓一下又繼續道：“那東方羽三番五次奪我虞國珍寶，對業城亦虎視眈眈，曾當著末將的麵說若不是有右輔大人在，早就破城而入。他覬覦我國已不是一兩日之事，此次南國攻打鳳城，末將得看兩狗相爭不知有多痛快，怎知公子卻送信來讓末將幫助東方羽圍堵南軍，末將實在想不明白！”

    花無痕靜靜聽他說完，這些話隻怕這幾日一直堵在胸口，不能與外人道，又想不通，難為了這五大三粗的將軍。這人是個直腸子，亦是個忠於虞國的人，否則也不敢將邊關重城業城交與他。

    “林將軍深夜前來就是為了這事？”花無痕抬眼看向林雄，目光清而冷，“你可知一城守將沒有調令，扔下將士與百姓棄城而來，謂之逃兵，按我朝律法該當何罪？”

    林雄一臉凜然，“末將甘願領罪，隻是，即便是死，也不願做背信棄義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