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過來我跟你說件事！”二三一從外麵回來，就招呼我去她那裏說話。

    她趁沒人，從櫃子裏拿出白花花一大盤賞銀，說：“今天皇上那邊差人送過來的，賞昨晚上舞劍的那幾個人。你不在，我就先替你接了。”

    “哦，就得你替我接下來啊。發下去吧。”

    “隻有十份！”她把盤子舉到我鼻子底下，說：“練劍的一共有十一個人，隻送來了十份賞錢。我不敢作主，這才等你回來商量。”

    我數了數，每人一堆五個小錁子，確實隻有十份。

    “所以這叫我怎麽發？”她放下盤子白了我一眼。

    “該怎麽發就怎麽發呀，我沒上場，昨天隻在一邊看著來著！是給她們十個人的。”

    “就發她們十個？皇上差這點銀子？”二三皺了皺眉。

    我心裏暗道我哪裏還敢領賞，皇上不罰我就不錯了！可是鴻門宴的事情不能泄露給別人，我隻能嘴上對二三說：“我大概是單獨算，一會把這都發下去吧。”

    “也對。”二三突然癟起了嘴，說：“若是你另算，賞錢得的更多，可得來孝敬孝敬我！這些天你一直撲在外麵臭美，三七還起不來，大事小事的都堆在我這裏。可累死我了！”

    “喲，瞧你這樣兒！”我笑著戳了下她的腦門。“好好好！孝敬你，你有什麽心願我都答應！二三姑奶奶，你要什麽呀？你也要吃韭菜？！”

    “呸，我吃什麽韭菜？！我他媽還剝頭蒜吃鹹魚就著臭豆腐！”

    “哈哈哈，原來你竟有如此野心！”想到這幾樣東西的氣味混在一起的狀況，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也沒顧得提醒她剛才說話帶了髒字。

    跟二三說笑了幾句，我便回了自己屋子。不想吃過晚膳，剛發下賞錢去，就有人到我屋裏來興師問罪了。不知道誰傳的謠言，說這賞錢白天就送來了，二三扣在自己屋裏不發，剛才跟我兩個人關著門嘀咕了半天，怕是已經私自揩了一層油去。這兩個人話說的還算客氣，隻問我知不知道皇上賞了多少，臉色的神色卻不太好看。

    我耐心跟她們說，每人五個銀錁子，二三不過是想等我回來跟我打個招呼再發，我們倆人一分都沒動。

    話還沒說完，二三氣呼呼地抱著自己鋪蓋細軟一大抱東西衝進來，狠狠往地下一摔，說：“搜，讓你們搜！”

    事情比我想的嚴重，我趕緊撿起她的被子遞還給她，說：“二三，別這樣。問一句也是常事，好好說明白就得了，別動氣。”

    “呸！”二三把頭上頭盔也摘了摔地上，說：“不幹了！替你們跑前跑後，連一句人話都沒賺來，誰他媽愛幹誰幹！我不幹了！”

    她丟盔棄甲地跑回屋子鎖著門哭去了，我敲了半天沒敲開，回到自己屋裏對鬧事的那兩個說：“現在你們痛快了？！滿意了？！”

    沒想到這兩個人絲毫沒有退意，還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五個銀錁子還嫌少是怎麽著？！”我也有些不太高興了，“一人五個，一共送來了五十個，我一個都沒拿。還要問什麽？”

    “哦，統領說幾個就是幾個。”她們尖酸地說了一句。

    這個架勢，是要連我也不信了。我歎口氣，點點頭說：“這下我總算是明白了！不就是要拿賊麽？！”我到門口衝院子裏喊道：“來人，把昨天露臉的另外八個也叫來！還有誰想看熱鬧？都一齊來！”回身進屋開了櫃子把一摞賬本丟在桌子上，對這兩個人說：“查，從我上了任開始查！”我又去櫃子裏把自己那一摞衣服抱出來往她們懷裏一塞，說：“挨件兒翻。拆了找都行！”

    她們眨了眨眼，低著頭沒敢動。

    “翻啊！”我跳上床掀了鋪蓋，一塊塊揭著床板。

    “不是……”

    “翻！他媽的哪個不翻不是人養的！”石鹿溝村頭王家大娘的大兒媳婦罵鄰居家齊嫂子慣用的那句話突然從我嘴裏蹦出來。

    這話難聽得緊，有個姑娘立即抹上了眼淚：“我們不過是來問問！用得著這樣說話麽？！”

    “我開頭沒好好說？！我好好說話那會兒，你們好好聽了？！”我抱出我之前收拾好的那個要帶回家的包袱遞到她眼前，說：“我攢的體己都在這兒呢，趕緊給我查明白了！可別漏了賊贓！”

    “沒拿說沒拿就是了！這是幹嘛？！就來問問，又沒要怎麽樣……”

    我看著她先哭上了，更是來氣，沒好氣地反駁道：“是啊，沒要怎麽樣！本來你還想怎麽樣？！”

    吵架氣頭上問的話都沒法回答，旁邊另一個趕緊開始和事，拉著她說：“好了，咱走吧。統領，是我們問錯了，這事就過去了。”

    “別急！”我上前去一左一右抓著她們兩個人的手腕，拖到屋外，邊走邊說：“還沒過去！哪有這麽簡單就過去的？！咱們這就去太監房，好好問問。白天是誰來送的賞銀，一問就知道！再不放心，咱就去龍乾宮求見皇上！皇上賞的，自己還能沒有個數兒？！若是還信不過，我也不知道再能問誰了，去欽天監讓法師問問老天？！”

    這兩個人自然不想把事情鬧得這麽大，向後掙著身子不肯往外走。

    “走呀，不就是問問麽？！問明白了不就好了麽？！”我說完又轉頭看著先前在看熱鬧、這會正在往屋裏躲清閑的人，罵道：“躲什麽？！有本事操這個閑心，這會兒躲什麽躲？！都出來！一塊兒看清楚了！”

    “統領啊，先別鬧啦！”四六哭喪著臉從旁邊跑過來。

    我回頭衝她劈臉就是一句：“我在說正事呢，你他媽才在鬧！”

    她腳步沒停下，回頭指了指二三的住處。“我們去找家夥砸門了啊！二三要撕衣裳上吊！”她連聲嚷著“了不得了，有人要上吊了！”一路跑遠了。

    三七捂著肋下，扶著牆推門跑出來，滿臉驚慌地吼道：“你們這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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